在看到这则报道的时候,林夏便感觉到一股扑面而来的诡异感和违和感。
她本能地觉得这两个孩子失踪的事情或许没有这么简单,只有十岁的孩子在冰天雪地中求生,五天后还能活下来这实在是……可以说是人类奇迹了。
林夏靠着椅背,沉思了一会儿。
她记得自己在书上看过,人如果不喝水,三天就会死,不吃东西,七天就会死。
这两个孩子在冰天雪地里,还到处走动,体力消耗加上身体需要产热,所需要的热量会更多一点。
那么……
他们是怎么活下来的?
不,严谨一点说,其实他们并没有都活下来。
只有一个人活下来了。
林夏突然感觉到一阵恶寒,一个可怕的猜想在她心里升腾,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寒冷包裹着自己的身体,一种恐惧,从头到脚将她笼罩其中。
她再一次打开网页,在新闻报道的最下方,附带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片白雪皑皑的冰原,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小身影出现在镜头前。
这张照片是随行的搜救人员拍下的照片,是以第一现场的角度看到了那被发现的幸运儿。
林夏放大了那张照片,因为拍摄的时候是2006年,当时的拍摄设备不是很好,放大后的照片有些模糊,林夏尝试着用软件调整照片的清晰度,在软件运转了五分钟后,终于清晰地还原出了照片的原貌。
她惊奇地发现,照片中的那个孩子,竟然是程雪照片中的那两个孩子之一!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没想到这世界上竟然会有这样的巧合。
这巧合让人不由得感觉到背后发凉。
更让她感到惊讶的是,照片中的那个小孩子,穿着红色羽绒服,摇摇晃晃地走着,他的脸上好像沾到了什么红色的东西,一种红色的液体凝固在他的脸颊上,看起来……宛如一只茹毛饮血的动物。
“你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啊……”
林夏突然感觉到一阵反胃,她忍不住干呕了几口,如果不是自己晚饭吃得早,估计现在要将一顿晚饭全都吐出来。
“你怎么了啊?林夏,你不会是怀孕了吧?在这里呕吐?”小李见状,倒是热心地递上来一杯热茶。
林夏摇摇手:“我好像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你来看,这两张照片,一张是我在程雪的化妆台上看到的,一张是我找到的当年新闻报道里的照片,你有没有觉得……这新闻报道里的孩子就是程雪照片两个孩子之一?”
小李揉了揉眼睛,凑近了屏幕仔细看了看。
“诶?你还别说,还真是啊!”
“对吧!我觉得程雪和黑衣男人之间的纠葛,一定和当年冬令营的事情有关系,对方对她这么穷追不舍,一定是有很深的仇恨,如果不是为了‘报仇雪恨’,他何至于此?”
“诶?你说,林夏,这个孩子,会是这两个孩子里的哪一个呢?”
“应该是……右边的这个吧?看着脸型也比较像。”
“但是右边的这个不是穿蓝色羽绒服的吗?这件红色的羽绒服不是左边这个孩子穿着的吗?”小李指了指照片上的两个孩子。
林夏用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哒哒”的声音。
“会不会……她把对方的羽绒服穿到自己身上了?一来,可以保暖,二来,红色在雪地里也更加醒目,她正是因为穿了这件羽绒服,后面才被发现了。”
“嗯?他穿了别人的羽绒服,那别人穿什么啊?”
“万一……那个孩子已经不用穿衣服了呢?”
“哈?这冰天雪地的,不穿衣服不是要冻死吗?!”
“是啊……”林夏眯起了眼睛,语重心长地说,“如果已经死了的话,不是就不担心会不会冷的问题了吗……”
听到这里,小李也不由得浑身发毛:“卧槽,你是说,右边这个杀了左边这个,还穿了她的衣服?!林夏,这两个孩子只有十岁啊,他们、他们怎么……”
“不,不一定是他杀的,或许死掉的那个孩子是因为自己身体扛不住环境恶劣才死掉的。而剩下的那个孩子,为了活下去……采取了一些让人难以接受的手段罢了,一切都只是为了活下去,我们没有身处那样的环境,还是很难感同身受的。”
林夏的语气深沉,边说边叹气。
“林夏、林姐、夏姐……你这说得也太恐怖了吧。”
“我也不清楚,毕竟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二十年了。”
“诶?你看,这里不是有报道新闻的报社吗?你看你看,这里有联系电话和座机号码……”小李伸出手,指了指电脑屏幕上那新闻报道下方的一串电话号码,“我们看看能不能联系一下报社,找到当时报道这个新闻的记者,说不定他知道一些情况,能帮我们了解清楚程雪的事情。”
“嗯,有道理,行啊,小李,看不出你还挺有用的。”
“那是,我可是警队小能手好吧!”
……
与此同时
陵川市·平安医院
在那座远近闻名的平安医院里,踏入其中,便能真切地感受到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味道肆无忌惮地弥漫在每一寸空气之中,这味道刺鼻而又冰冷,仿佛是医院这个特殊空间独有的标志,时刻提醒着人们这里的严谨与肃穆。
医院的走廊上,医护人员们如同不知疲倦的陀螺一般来来往往。
他们身着整洁的白大褂,脚步匆匆却又不失沉稳。
有的护士手中紧紧握着病历夹,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各个病人的详细信息,像是怀揣着一份沉甸甸的责任;有的医生则拿着听诊器,神色凝重地穿梭在各个病房之间。
纵然现在已经是深夜,整座城市都陷入了沉睡,被静谧的夜色所笼罩,可医院里却依旧是一派忙碌的景象。
病房里,护士轻轻地走到病床边,小心翼翼地为病人掖好被角,仔细地查看点滴的剩余量,然后轻轻地调整着流速,生怕惊扰到正在休息的病人。
医生们则在办公室里,对着电脑屏幕上的各种检查报告,眉头紧锁,认真地分析着每一项数据,为病人制定着最合理的治疗方案,他们的眼神中透露出的是专注与执着,是对生命的敬畏和守护,尽管困意不时地袭来,他们的眼皮开始打架,但他们还是强忍着疲惫,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因为他们知道,每一个病人都在期待着他们的救助,每一条生命都需要他们去用心呵护。
走廊上,一个女警带着小女孩来到了心理咨询科,因为这个科室晚上是没有上班的,他们等了一会儿,接到通知的心理医师才从家里匆匆赶了过来。
“这孩子是凶杀案的现场证人,目前这个事情事态比较严重,希望你们尽快给她做一个心理介入治疗,不要给孩子留下心理阴影,另外,希望能尽快让她说出一些有利于警方破案的线索……她的妈妈被凶手带走了,现在生死未卜,能多一条线索,就能帮我们尽快破案。”
“好的好的。”
心理咨询师是一位年轻的姐姐,她看起来面相很温柔,她穿着米色的毛外套坐在了小童铃面前,她没有穿白大褂,因为白大褂会在无形中让孩子感到紧张不适,为了拉近和孩子之间的距离,她选择了穿便服和孩子聊聊。
“你好呀,我叫王慧玲,你可以叫我玲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童铃看着王慧玲医生,并没有说话,微微地低着脑袋,一头乌黑且略显凌乱的头发垂落在脸颊两侧,遮住了她那有些泛红的双眼。
她的双手不自然地垂在身前,而后手指开始不自觉地相互缠绕、摆弄起来。
女医生并没有放弃,依旧轻柔着声音说道:“你读几年级了呀小妹妹?你今天的裙子可真好看,是妈妈给你买的吗?”
小童铃依旧没有说话,她似乎逃避外界的一切接触,始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慧玲医生感到现在的问题似乎有点棘手,她作为一名心理医师,也曾经在临床上面对过不爱说话的病人,但现在并不是普通的心理咨询治疗,而是协助警方破案,她需要尽快从孩子口中知道更多的线索,如果孩子是目击证人,那么孩子的证词将直接决定警方能否尽快锁定真凶。
想到这里,慧玲医生拿起了桌上的玩具小黄鸭,放在了小童铃面前。
“你看,这有个鸭子,它说它一个人也很孤单,想要一个玩伴……我们和它说说话好吗?”
看到那个黄色的小鸭子,小童铃这次抬起了头。
她眨了眨眼睛,看着面前那个发黄的小鸭子,陷入了沉思。
“鸭子……它没有朋友吗?”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虽然话不多,但终究是说话了。
慧玲医生微微一笑:“对呀,你看,姐姐的桌子上只有它一只鸭子,它很孤单的,我和它说说话,它就不会这么无聊了。”
“嗯,那好吧,我和它当朋友,正好我也没有朋友……”
“学校里的同学不是你的朋友吗?”
“不是,他们不爱跟我玩,他们总是欺负我、嘲笑我,他们踩我的书包和文具盒……”
“这样啊,他们这么坏。”慧玲医生皱起眉头,“那……你没有告诉老师吗?”
“告诉老师也没有用,老师只是说他们几句,但是他们回头会更打我打得更用力一点,所以我不爱跟大人说这些事情。”
“那你妈妈知道吗?”
“……不知道。”
“你没跟她说吗?”
“昨天有跟她说过这件事情,妈妈很生气,今天早上她就带着我去校门口,帮我教训那些臭小子了……”
“哦?你妈妈真好,所以啊,你看,有事情还是要跟妈妈说的,妈妈会帮你。”
小童铃点了点头,脑海中浮现出程雪的脸。
“但是,有时候,我不知道妈妈是好人还是坏人。”
“嗯?为什么这样说呢?”
“因为我感觉她神神秘秘的,家里有一个房间的门,总是关着……墙上有一幅画,是她的结婚照,也被她涂掉了……她总是不允许我出去,说外面很危险,有坏人。”
闻言,慧玲医生忙将孩子的这些话记了下来。
“那……妈妈还有说过什么吗?”
“嗯……我忘了,她就是跟我说,爸爸去了很远的地方出差,要过几天才会回来,然后也有跟我说,这几天我们都不要出门了,外面不安全,说这几天都点外卖给我吃。”
“那你爸爸去哪里了呢?你知道吗?”
小童铃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妈妈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件事情,就说爸爸去了很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