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则是在外面找了个庇荫的公园或是近海的沙滩闲躺着,开着耳麦和小粉蝶聊聊天,畅聊一下人生和未来规划趋势。
要不是许姨现在突然提起这件事儿,他都觉得这些天自己只吃不动,还胖了不少呢!
一顿饭吃得谢宁那叫一个倍感心虚。
下了饭桌,照样是谢宁和陆承宇在厨房洗碗,许婉和李奶奶都回房休息着。
“小宁,你今天下午还要出去打工吗?”
陆承宇将碗上的泡沫用水冲刷干净递给谢宁,冷不丁地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啊……呃,今天老板给我发消息说换班了,让我晚上去。”
谢宁愣了一下,眼神略微有些躲闪,心虚地回答道。
他也并不是每天下午都会去打工,有些时候,他会把自己的工作时间说成在晚上,这样许姨他们一家人都睡了,也没空关注自己晚上是否真的出去了。
而在空出来的那些下午,陆承宇有些时候也会邀请自己去乌衣城的城中心逛逛,顺带给自己挑一些合适的新资料来。
不过今天中午他吃得稍微有些撑了,不太怎么想动,谢宁便随口掐了个理由。
“这样啊……”
陆承宇点点头,倒是没再说什么,只是眼中的笑意更加浓郁了些。
若是在知道谢宁真实身份前,陆承宇觉得自己还极有可能会被谢宁这样给忽悠过去,但是如今在知道谢宁天赋者的身份后,他发觉谢宁有些时候说谎其实真的挺明显的,至少现在的他能够一眼看穿。
也正是因为如此,陆承宇现在一点儿也没有被欺骗时的恼怒,反而觉得谢宁心虚的时候特别的……可爱。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刚将最后一个碗上的水珠擦拭干净,放入碗柜之中,就见许婉跌跌撞撞地从卧室里小跑了出来。
那张总是带着笑容的温婉容颜,此刻却泪流满面。
“妈?!”
“许姨?!”
谢宁和陆承宇两人一惊,急忙跑过去搀扶着许婉。
“妈?您怎么了?!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陆承宇眼神来来回回将许婉打量了个遍,神情焦急地问道。
许婉流着泪使劲摇了摇头,双手抓着陆承宇的手腕,声音带着哭腔:“承、承宇,你爸……你爸他出事了!!!”
“什么?!”
……
乌衣城城中心,协安医院。
白色的房间内,充斥满了消毒水难闻的气味。
洗的难免有些发黄的被褥上,男人戴着氧气机,穿着一身蓝白条纹的病号服,正闭着眼,安静的躺在病床上。
他的指尖和手腕更是被各种设备仪器的数据线缠绕着,最后连接在床头的显示器上。
许婉推门走进病房,不可置信地捂着唇,双眼之中更是噙满了泪水。
房间内还一同坐着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见到许婉来了,纷纷站起身来给许婉让出位置。
“文、文州?”
“爸?!”
许婉跌坐在陆文州的一侧,双手更是紧紧握住了男人那双被硬硬的茧心覆满的大掌。
双手相握的那一刻,许婉终于是忍不住情绪,小声啜泣了起来。
谢宁戴着口罩和陆承宇站在许婉的身后,目光紧紧看着此刻正躺在床上,与陆承宇五官有着七分相似,面容上却多了几分风霜和岁月侵袭的男人。
或许是不想打扰自己父母难得的相处时刻,陆承宇即使担心得双手都死死攥成了拳头,满眼悲痛,也强忍着情绪,走到许婉身边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无声的安抚着。
“嫂、嫂子……”
等许婉情绪平复得差不多了,站在病床另一侧的男人,才忍不住开口道。
许婉眼中含泪,愣愣地抬头,目光一一划过面前的三人,心口也浮现出他们几个所对应的名字。
孙涛、强备和刘业石。
这三人的面孔许婉都认识,他们三个是自己丈夫陆文州的同事,之前陆文州也带着自己和这几人见过的。
虽然见面次数不多,时间间隔也挺久的,但是许婉还是依稀有几分印象。
“真的很对不起,这次……”
“咳咳……”
刘业石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是却被孙涛的咳嗽声打断了。
他瞬间愣了一下,表情才略微显得有些难堪的接着道:“是这次的航运路线出了点问题,我们偏离了预期航线,遇上了反常的恶劣天气,陆哥站在甲板上才会被大风海浪卷下去的。”
海水冰凉刺骨,再加上没有得到及时救援以及船上的医疗设备并不完善,就算他们后来第一时间加急赶了回来,陆文州的情况依旧不容乐观。
医生在检查后已经告诉过他们了,陆文州现在的情况虽然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大脑的神经系统却受到不可逆转的感染和损害,很可能像植物人一样再也醒不过来。
“不过嫂子您放心,陆哥的医疗费用,全部由公司承担,还有……”刘业石从兜里掏出一张星卡,递给许婉,见许婉不接,又小心翼翼的放在了陆文州的床边。
“这是公司给陆哥和您的赔偿金,一共一百万星币,您收好,我们……”刘业石叹了口气,“我们几个就不打扰了。”
说完,几个大汉给许婉纷纷鞠了一躬,然后快速地离开了病房。
陆承宇和许婉似乎是都沉浸在陆文州受伤还未苏醒的悲痛之中,并没有注意到刚才那几人的异样,唯独谢宁,在那群大汉解释完缘由之后,无声的轻挑了一下眉眼,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
“妈,爸他……”
陆承宇看着自己母亲一瞬间似乎就憔悴了好几岁的模样,口中安慰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许婉抹了抹眼泪,将卡递给了陆承宇,“承宇,你先和小宁回去吧,妈现在想和你爸爸多呆呆,如果你奶奶她问起来,你暂且就先瞒着吧。”
“你奶奶年纪大了,再加上最近夜里受了寒凉,身体也不是特别好,这个时间段我们尽量就让她不要再受什么刺激了。”
他们刚才一得到消息就急急忙忙赶了过来,李奶奶这个时间段还在睡午觉,所以暂且还不知道这个消息。
只是陆文州这事儿并非小事儿,李奶奶知道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如果可以的话,她们还是想让李奶奶在身体稍微好一点的时候再说。
陆承宇沉默了一瞬,低头应了一声好,“妈,我回去把东西收拾收拾,等晚上过来换您。”
许婉点点头,没再拒绝。
最后再看了一眼许婉和躺在床上的陆文州,陆承宇神情悲痛地转过身。
父亲倒下了,他现在就是家里唯一的男人,他必须得撑住才行。
“走吧。”
谢宁点点头没多说些什么,乖乖跟在陆承宇的身侧。
而此刻,刚才送陆文州进医院的那几个男人也并没有立即离开医院,而是找了个偏僻的地方抽着烟。
“我们这样做会不会太没良心了些?”刘业石表情露出几分后悔,“陆哥平时待我们都挺好的,我记得我刚进入公司的时候,陆哥也挺照顾我……”
“别说了!”强备没好气的道:“做都做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况且,是陆文州他自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得罪了那位,不是我们做,还会有其他人去做!”
“我们不是也给了钱的吗?!”
“强哥说的没错。”另一个蹲在地上的男人孙涛抖了抖指尖的烟灰,表情复杂地附和道:“如果不是我们,还会有其他人去做……而我们,至少还能保证给陆哥留条命。”
说到这里,刘业石也说不出其他辩驳的话来了。
那位吩咐的是让陆文州死,他们几个于心不忍,还是没能下狠手,这才给陆文州留了一条命下来。
如果换成其他人,那么陆文州这次必定没有活路了,许婉在医院见到的,就是陆文州的尸体,再狠点,说不定尸体都沉到海里去了。
虽然他们的行为已经给陆文州一家带来了不可磨灭的灾难,但是这样一想,紧紧勒在他们几个良心上的枷锁,好像才能稍微松动一些。
“行了,这件事儿是我们对不起陆哥,以后嫂子一家,我们多帮忙照看一下就是了,金钱上多补助补助,至少让陆哥唯一的儿子顺利完成学业。”
“嗯……”
医院的某个小角落内,烟雾缭绕。
死一般的沉默,在三人中弥散开来。
……
陆承宇和谢宁赶回家,就开始帮忙收拾着晚上去医院需要准备的陪夜物品。
“对不起小宁,明天早上的补课……”
陆承宇话还没说完,就被谢宁拍着肩膀打断了。
“都什么时候了,就不用想其他的了。”谢宁安慰道:“眼下你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照顾好许姨她们,不用担心我,你之前布置给我的课程任务,我也一定会好好完成的,保证不让你失望,小陆老师!”
因为谢宁年龄比陆承宇大,所以平时,他绝对不会当着陆承宇的面称呼老师这两个字的。
此刻,谢宁坦然打趣,想必也是为了逗他开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