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贞坐在卖包子的棚下,他已经吃了好几个大灌汤包了,满足的打了个饱嗝。
“罗哥哥,你说凤凰什么时候才回来啊,月哥也没声儿,这都快半个月了。”
罗容与捏着扇子站起身给老板银子,两人出了棚下:“我们过了半个月,天宫才多长时间。”
“也是哦。”廉贞恍然道。
他们这半个月一直都在五福镇,本以为能问到些什么,结果没成想从第一个人开始就不对劲了,他们问醉生楼发生了什么事,所有人都是根本没听过“醉生楼”这个名字,他们说了位置,别人就说那本来就是一个荒废的楼,早十几年前就荒废了,而且那楼是个凶宅,谁也不敢靠近,听说那里面死过不少人。
两人打问着这么长时间都未果,罗容与想到了一个人,如果能找到那个人,说不定会有线索。
便是前几年肖鹤羽找来欺辱他的那个张老爷,张晨浩。
张晨浩不是本地人,当年也就没问过这个人从哪里来,大概知道的人也只有肖鹤羽和柳昭月。
廉贞道:“那你记着那个人的服饰打扮吗?”
罗容与思索了会儿道:“服饰……”他当初恶心的紧,就连现在想起来都想吐,但他还是努力的在脑子里回想着当时张晨浩的穿着。
脑子里过去都是张晨浩那张丑恶的嘴里伏在自己身上扒他和自己的衣服,蓦然,他抬起头:“我想起来了,大概是一件深绿色的金丝袄,上面是……老虎和鹤?”
“老虎和鹤……”廉贞想着这两种动物在衣服上是什么样子的。
“他是新城人。”一个声音突然从身后冒出,二人转头看去,竟然是柴道煌。
“月哥!”
这是廉贞和罗容与,这要是换成别人,半夜三更身后突然冒出一个人,那还真的是要被吓死。
柴道煌又恢复了之前的浪荡模样,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他提着自己的酒壶看着两人。
“老虎和鹤,正是新城人衣服上会绣的图案,早年的新城,分为城东和城西,城东民生不堪,为政者荒淫无度,不把百姓放在眼里,只想一心占着位子过日子,在衣服上绣着老狐的纹案,而城西民生有治,为政者清明廉洁,归西后百姓们长街送其驾鹤归去,后在衣服上绣鹤纹,城东百姓叫苦不言,最后起义其荒淫无度者,起义者被拥为县令,这人一路往上,最后剑指长安,再后来……可能就当了这人间皇帝,立新城为副都,保留传统,衣服上都绣着虎鹤纹。”
廉贞好像听到了什么很意想不到的事情,柴道煌看他:“怎么了?”
廉贞摇着头:“月哥你不是一向两耳不闻窗外事嘛,怎么突然知道这么多?”
柴道煌拍了拍他后脑勺:“诶!你月哥的形象也没有这么不堪吧。”
廉贞不说话了。
柴道煌把天宫的事情简略说明了下,本来想象中的二人肯定会先问自己是怎么邀请三界使者的,没成想廉贞却说:“我和罗哥哥才辛苦,我跟你说……”
然后廉贞用了一个时辰和柴道煌说了他们到了醉生楼,又发现醉生楼其实根本不存在这件事。
这几日他们一直就在罗容与之前住的院子里,这里还是和之前一样,廉贞清理了长离的屋子住在长离那里。
柴道煌坐在墙头上喝着酒壶里的酒,随口说了一句“见鬼了”。
“真的有鬼。”罗容与道。
罗容与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幻境里那个吊死的女鬼是谁,他想了好多次,他根本没有见过这个女子,更何况他冰清玉洁,更没有什么红颜知己,在醉生楼唱歌的时候也没有欠下什么风流债。
柴道煌听后道:“妖族的迷药有时候会虚构幻境,大抵是根据你自己内心的恐惧给你虚构了一个你害怕的东西。”说完他跳下了墙头道,“时候不早了,明天一早,我们就去新城。”
*
新城作为如今的副都,处处都透露着奢华荼蘼,早已经不是柴道煌记忆中的低矮小屋,街上虽然还是有乞讨的,但只有很少的几个,柴道煌就在廉贞目瞪口呆的样子下,给这些乞丐发钱,见一个在破碗里放一块碎银子。
“阿与啊,咱们要找的那个老爷你知道他在哪儿嘛?”
“不知道。”
“什么?!”柴道煌惊呼道,“你不知道他在哪儿咱们就来新城了?”
罗容与看他:“他是新城人,是你说的。”
“也是啊……算了,找找吧。”
每一个地方的丐帮那是最神通广大的,这一点柴道煌深信不疑,廉贞不入道,一上午街头上拉着一个人就问,而罗容与和柴道煌,一个问坐在街头街尾聊天的大娘,一个问沿街乞讨的乞丐。
三人在焕然一新的新城游荡半日,终于有了一点苗头。
柴道煌在一个老乞丐那里打听到了“张晨浩”这个名字,好像说是个大户人家,在城西,三人去了城西,但城西的大户人家根本就没有姓张的,唯二两家家大业大的,一家是柳氏,一家便是曾氏。
曾氏经营着城东城西数家酒楼,还有自己的酿酒厂,柴道煌没找到人,酒是在曾氏打了满满一大壶。
最后就剩下了柳氏,据说柳氏是新城和长安城里数一数二的布料商,还有好几家纺织厂。
三人来了柳氏,柴道煌上前和门口的侍卫打招呼,提起张晨浩,两个侍卫对视一眼,他们来对地方了,没过多久他们就被允许进去了。
柳氏不愧是新城大家,不仅占地广大,这柳氏老爷也是个会享受的,把一个占地将近一千的院子打理的生机盎然,有树有花有鸟。
有下人带着他们去了主厅。
“老爷在里面等候各位。”
罗容与有些心悸,想起那团肥肉,他还是有点恶心。
迈入门槛之前,他停下了,柴道煌低声道:“如果不想进去我和廉贞进去就是。”
罗容与摇头:“没事。”
三人先后进去了,罗容与将扇子插在腰间,抬眸对上的脸便是曾经让自己恶心到差点吐的脸。
*
被玄天带回来的青凡跪在偌大的碧玉堂,她没有来过这里,但也不敢抬头左右看,在她是只小狐狸的时候她的父母就告诉她,天宫不繁华,永远都不要想那里,也不要惦记,更不要迈进去,因为那里面的人都很可怕。
但现在也不全然如此,带她来的神官哥哥很温柔,虽然冷着脸,但没有为难过她,反而是她自己的族人,绑着她,给她定莫须有的罪,如果她不同意,那她的父母就会有危险。
“你叫青凡?”
端坐在上方的玉皇道。
青凡点头。
她看见有一个身着绣着金丝凤凰红袍的人站在一边,这个人长得真好看,比她从小看到大的任何一个人都好看。
这是长离。
昊天从上方金座上走下来,在她面前蹲了下来,朝她莞尔一笑温声说:“丫头,闭上眼睛,我们不会伤害你。”
青凡闭上了眼睛。
昊天拿出了紫薇回溯镜,他要看青凡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狐族不带一点遮掩,也没有用妖术篡改青凡的记忆,紫薇回溯镜里呈现的就是青凡的父母被威胁,而她必须要来顶罪的事情。
昊天收回了紫薇回溯镜,拉着青凡站了起来,拍了拍她的头:“丫头,你的父母现在可是在天狐阁被关押?”
青凡一顿,继而眼眶泛红:“天尊……”她戴着面纱,面纱上湿了。
昊天叫来了一个仙娥:“好生安置青凡姑娘。”
“是。”
青凡被带了下去。
狐族已经是公然要和天宫作对了,找一个假冒之人顶罪,也不篡改记忆,三个叱诧风云的天尊当真都有些琢磨不透这位天狐大人到底想干什么了。
长离也不知,从肖鹤羽费尽心机伪装成戏子蛰伏在罗容与身边十年,到他下凡他露出了狐狸尾巴,又把自己的亲卫柳昭月也从涂山不怕死的带了出来,二人在人间开戏楼,现行又回了涂山。
每一件事情都没头没尾。
他沉思着,片刻后道:“涂山由天狼星君看管,那为什么天狼没有看住他们,并且也从来没有向天宫传过任何事情,这也是现在的疑点之一,玄天天尊此行去涂山,贪狼也并未在涂山,当年的狐族投诚的很老实,天宫便只派了留守涂山,所以我猜想,狐族如今有恃无恐的原因极有可能是贪狼星君已经在他们手里出不来了。”
长离感觉自己在天宫待的够久了,自从那日和玉皇大放厥词后,两人还没有说过一句话,大概是件件事情都牵连在了一起,也让他想到了罗容与。
他转身朝玉皇作揖道:“狐族如今的天狐之前在人间伪装成凡人开了座戏楼,我想说不定凡间还会有漏掉的线索。”
昊天一听此言,立马端起面前的茶杯饮茶了,玄天则端出了自己的琴,玉皇有些无力的抬了抬手,长离说了声“谢天尊”便准备离去,刚没走几步,又被昊天叫住,给了他一个小玉瓶:“替我转交给他。”
玄天只淡淡的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