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围观群众里发出哇哦哦的调侃意味,郗岁聿才意识到现在他俩的姿势有多么奇怪。不再是那个可以随便扛着走的鱼宝宝了,他松开手:“快点下来!”
“哦。”嘴上答应了,可蓝斯还是心痒痒地用尾巴尖处滑过郗岁聿的喉结,他知道,这里是人类的弱点,特别脆弱。
齐腾拍拍身上的灰,走到人鱼面前,认真说:“你很强,是我输了。”
蓝斯点点头:“当然。”
围观群众中不知是谁发出一声嗤笑,接着阵阵笑声而来。
“有多强?咱俩比比?”郗岁聿开口,结果人鱼没理他。反而是朝着那群小兵们昂首挺胸,得意又神气,似乎特别喜欢有人夸赞追捧。
郗岁聿用手肘戳戳人鱼:“我俩pk一下。”
蓝斯瞥他一眼,手臂推开郗岁聿:“我才不要。”
别以为蓝斯不懂,郗岁聿肯定是想探自己的能力。其实,蓝斯也挺想知道郗岁聿的完全实力,人类首席异能官,唯一S级,听起来就很装逼。
但蓝斯也不想把自己的实力暴露得太多,他才不傻。
“小气鬼,怕败在我手下?”郗岁聿朝人鱼挑眉,带着吊儿郎当的挑衅,“有那么菜吗?酸菜鱼。”
蓝斯看向他,眼眸中已带上不爽:“谁怕了。”
你怕我还差不多,随时能把你揍得满地爬。
“我不信,你肯定害怕我。”郗岁聿继续说。
蓝斯冷哼,鱼尾尖不爽地拍打几下地面。
“改天打,我可没认输。”
啧,傻鱼蛋子竟然没上激将法,虽然在蠢蠢欲动了。郗岁聿顺着说:“好,到时候输了可别发脾气。”
真想抽郗岁聿的嘴巴。
一抹蓝色从眼前晃过,正是向他攻击的鱼尾巴。
郗岁聿轻松一躲,眼底染上笑意:“很难忍吧。”
这鱼也真是心思多,可也不怎么藏得住。
“你烦死了!”蓝斯真是被逗得心脏发痒,想堵住郗岁聿的嘴巴。最后冷酷说:“别想知道我的小秘密。”
“好好好。”摊牌了啊,郗岁聿笑出声,又凑近些压低声音,像是在说悄悄话:“各凭本事呗,你想知道我的小秘密吗?”
蓝斯转身,双手抱胸。他们的身高一样,气势不同,却一样的势均力敌。
“好啊,各凭本事。”
反正蓝斯也没指望自己能瞒天过海,不过郗岁聿能知道多少就是他的本事了。非要说的话,那蓝斯的秘密可有太多了,神秘的种族、喜好、能力、来源和任务。
郗岁聿边走边摇摇头:“和你交心真难。”
蓝斯学他,也摇摇头:“你这个人,我都跟你来这里了,还是不满足。想把我的家底都翻出来。”
被戳穿了,郗岁聿依旧坦坦荡荡:“哎,没办法嘛。为了世界和平,咱们这就你一个人鱼宝贝疙瘩,总得清楚些,才放心。”
“那会喊你跟着别人又不跟,非赖上我。”
“你那么厉害,哪天反水了怎么办?唉,我可是没有大鱼尾巴抵挡子弹,也不能悄无声息溜走。”
“那我还没有异能武器呢,把你的长枪给我玩玩。”
蓝斯伸手讨要。
郗岁聿伸手和他上下击了个掌。
走在他们身后的齐腾,国字脸抽动,“你们怎么这样说话?”
郗岁聿停顿一下,与齐腾走在同一条线上,伸手搭上他的肩膀:“怎么说话了?齐队长,别总板着脸,多微笑,世界因你更美好。”
齐腾嫌弃看他一眼,郗岁聿整天就是这么不着调,吊儿郎当的,哪有个正经样。
“想刨根问底,关起来不就好了。现在这种世道,还讲什么慈悲?”
-
办公室。
蓝斯环顾一圈:“哪个是我的位置?”
郗岁聿随手指了指最后方左侧的空桌子。
“没有电脑,我要有电脑的。”蓝斯自顾自坐在一个看起来最好的位置上,干净又不失完好。有的桌子上面东西太多了,他不喜欢。
“。。。我让你坐我的位置了吗?”郗岁聿说。
蓝斯伸手乱摸索,电脑的开关呢。他还没玩过,只在平板上有刷到过。
“手机呢?我想要手机。”
“没带,刚刚不是还说玩电脑么。”
蓝斯解释:“电脑不太熟,我要手机查资料。”
郗岁聿无奈叹气,从兜里拿出手机:“这也要我帮忙,那也要我帮忙,还这么提防我。”
蓝斯熟练地打开手机,昨天他玩了好久的平板,平板和手机一样,都很方便。
装模作样说:“谢谢郗队。”
大不了蓝斯承认他们是半个朋友好了,蓝斯朝郗岁聿笑笑,“郗队,你人最好了。”
要是真打起来,我一定最后一个对你下杀手。
嬉皮笑脸,欠揍。郗岁聿伸手揉了揉人鱼的脑袋,似带上几分发泄一样,把鱼头发揉得乱乱的:“别乱给别人发消息。”
蓝斯点点头:“好。”
郗岁聿没久待,他不是坐办公室的文职,也坐不住。不一会儿就出办公室去溜达了,留人鱼在他工位上玩手机。
水宝从挎包中出来,坐在桌面上,也目不转睛盯着手机。
水宝:“他们好厉害啊,好漂亮,好神奇。”
蓝斯:“是啊,衣服都好漂亮,是怎么变装的?好多吃的和玩的。”
一鱼一水母陷入短视频无法自拔,朗朗上口的bgm,神奇的变装,精致面庞,电视剧电影,现代古装……
压根看不来。
还有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很多视频都会有配音,蓝斯能清楚知道在表达什么。
连刷两个小时短视频的蓝斯,感觉自己对人类世界的储蓄量又达到一个新高度。
自然科学、社会科学、人文学科、形式科学、应用科学,真是伟大的人类智慧。
蓝斯意犹未尽,恋恋不舍把手机给水宝:“你玩吧,我要上课了。”
郗岁聿临走时将电脑上的语文教学视频调了出来,还给他本子、铅笔、橡皮擦。蓝斯要学习认字写字,文字是重要的消息来源。
扫除文盲,从鱼做起。
“人——人们的人,像一个人走路的样子。”视频里的声音边说边解说,‘人’字还会演变成真正的人跨步走路的样子,达到象形的效果。
之后是“人”到“从”到“众”。
蓝斯跟着上面一笔一划地写,认认真真记住这些词,不同字组词起来的意思都不一样,要一一分辨。
临近午饭点时,郗岁聿回到办公室。凑过头去看蓝斯的本子,毫不留情面地说:“好多狗爬字。”
随手指着一个字问:“还记得这个字怎么读吗?”
蓝斯看去:“绿色的绿。”
“这些我都记得。”蓝斯得意地说,就差没明说我很聪明了。
郗岁聿:“上数学课了吗?”
蓝斯:“没有,不过我都会个位数的加减法了。”
本来还挺正经,是想夸夸人鱼聪明。可这句个位数的话说出来,郗岁聿笑出声,感觉面前青年模样的人鱼壳子里装着个读一年级的小学生。
“那我问问你,五减八等于几?”
“。。。”蓝斯沉默,咦,五怎么减八,五不是比八少吗。
“负三,负数。”鱼脑子转不过弯,郗岁聿不逗他了,“走吧,去吃午饭。”
去食堂的路上,蓝斯还真又重新思考起来。数学应该暂时没那么重要,会认识数字就差不多了,认文字才是最主要的。
毕竟日常沟通中好像没人会突然说个数学公式。
基地总部的每一个分区都有食堂,此时离十二点还有几分钟,因此人还不算多。蓝斯学着别人,用自己的工卡刷钱,为自己和水母打了两份饭。
他们找张空桌子坐下,郗岁聿和蓝斯面对面,水母总是直接坐在桌面上吃饭。
“你这水母还真是有意思。”和家里养的小狗小猫似的,天天和人一起吃饭。郗岁聿又问:“下回去研究所时,能不能让它也让我们检查检查?”
今天的肉菜有蒜蓉蒸排骨,蓝斯两三口吃完。他牙齿本就尖锐,哪怕现在是平牙,也能轻松将这种煮过的骨头吃掉,他的餐盘旁没有食物残渣。
“我可以再打一份排骨吗?”
“可以。”郗岁聿说。
蓝斯端着排骨回来,又是几下吃完,意犹未尽舔舔嘴巴:“我问问水宝想不想配合你们。”
郗岁聿看向拳头大小的狮鬃水母。
蓝斯先前和它说,暂时不要在人面前说话。水宝思考一会,几根触手挠挠水母头,兽语告诉王。
蓝斯:“水宝说,它也再要一份排骨。”
郗岁聿起身端起水母的盘子,当即给它打一份。
蓝斯:“水宝说答应了。”
贪吃还是有好处的,最起码郗岁聿拿的出食物,他准备报个厨师网课,提提综合能力。
几句话的功夫就到饭点了,食堂涌入一大批刚刚从训练场下来的士兵们。年龄大多在18-40之间,主要还是以青壮年为主。
周围瞬间变得吵吵嚷嚷,蓝斯好奇看向他们,有些个胆子大的主动和人鱼招手,试图引起美人鱼的注意力。
蓝斯觉得没意思,他吃饭又快,两分钟就能吃完,盘子被舔得干干净净。伸手戳戳郗岁聿的手臂:“我想玩手机。”
郗岁聿没大胃鱼快,饭还剩一大半:“不行。”
“为什么?”
“没为什么,都给你玩了一早上了。”
“那给我买一个。”
“等你学会认字再买,别到时候被骗了。”
说起手机,郗岁聿就有点头大。人鱼这瘾特别像痴迷电子产品的小孩,要不是晚上要睡觉,人鱼非得玩个通宵。
“可是我就刷视频而已,中午我要回去拿平板来。”
“才而已吗?眼珠子都盯进去了,旁边出现个海怪你能反应过来不?”
这话一出,蓝斯不说话了。好像是有点玩过头了,手机害鱼!可手机真有意思。
于是:“那我现在玩一会,你吃完我就不玩了。”
郗岁聿看着人鱼,人鱼也这么看着他。其实蓝粉色眼睛在日常中是有些奇怪的,没有随时随地的灯光与摄影,不是表演,人类的瞳孔颜色哪怕是浅色,也是属于偏暗的那类。不像对方这般明艳,可在人鱼身上又显得那么和谐美丽。
拿他没办法:“行吧,刷刷视频就行了,不准打游戏知道吗?”
玩起手机,连前些天看的电视剧和动画片都不追了。
蓝斯点点头:“我知道,上面说游戏也很容易沉迷,而且游戏还不能暂停。”
其实蓝斯感觉常识都差不多懂了,有些高级专业的东西压根不会摆在明面上,他也不会傻傻的把手机刨根问底。但他还是想刷视频,手机真好玩。
蓝斯双手撑着桌子,标准的玩手机姿势,看见什么后嘀咕:“原来你喜欢这种明艳大气,温婉伊人的美女。”
郗岁聿:“……”
“别乱看我收藏夹。”
“是的,他最喜欢脸好身材好的大美女。”温润的声音传来,云飞扬端着餐盘坐下了。此人长相也十分温和,脸型流畅,眉眼带着几分书生俊俏,和郗岁聿的硬朗简直是反义词。
蓝斯望过去,他记得这张脸。是另一位首席异能官,实力也很强。
“哦,那你老婆不吃醋吗?”蓝斯问,郗岁聿的收藏夹其实挺乱的。有生活小妙招,某处美丽的景点,时不时夹杂一个美女视频…
郗岁聿真是被这条口无遮拦的鱼弄得老脸一红,“你什么时候见我有老婆了?”
“那女朋友?”
“别学了称呼词汇就乱用!我那是普通欣赏,欣赏异性的魅力,别把我当成流氓。”
蓝斯表情无辜:“我没有啊,我就是问问。她们确实很美丽。”
郗岁聿:“……”最讨厌和傻鱼说话,天天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云飞扬扶了扶眼镜,揭老底:“他连女孩手都没牵过。”
蓝斯:“真惨。”
郗岁聿已经吃完饭了,伸手拿过手机:“到点了,交手机。”
蓝斯对视上郗岁聿,看见他眼中的意思,在说:现在谁更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