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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暴乱,狂打纨绔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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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在潮潮江水里停停歇歇,一连行驶了大半月才入了浅水。

一阵开鞭的清脆声响惊动了底层船舱的犯人。

被闷在角落里蹲了大半个月,兰烟贞也有些受不了,脸色苍白地恍惚了一会儿,才慢慢拍醒靠在肩头的云姜。

随着一股闷热腥腻的气息涌动,一长串犯人陆陆续续登上甲板,一接触到外面的新鲜日头,兰烟贞猛闭了闭眼,不适地用手挡了一下,实在太亮了些……与此同时他还注意到云姜亦微微闭了下眼,心下狐疑,难道她还能隐约瞧见?

大船停在浅滩,下船的犯人纷纷涉水上岸。

这里山川高耸入云,雄壮得不可逼视,天穹高蓝得出奇,连浸过的水亦生冷得惊人,山麓处少有林木,只有地植粗蛮守望,河水两岸平阔得荒凉。

接头的监工裹着厚长袍,穿着皮靴,脸上纹着怪异的青相。他揣着马鞭,极为凶残地震喝下船的犯人,似在筛选得力的青壮年,轮到这两人时,便毫不留情地命人将他们分开。

没了兰烟贞搀扶,好歹那系着手的绳子还能引路,不至于立刻教人发觉她是个瞎子。

云姜还没有庆幸完,就注意到藤蔓交结的山路上传来一股奇异的腐臭,弥漫在潮冷空气里。尽管朝气味飘散的那处望去,却看不见密密麻麻的土堆……她猛地转过头去,不再多事,已经猜到这里是什么地方。

一长串犯人爬到山脊时,前方一道巨大峡谷似被天谴劈裂,一条长河在中间嘶笑,唯独剩绵绵的云意纠染在山脉上。

……果然是淘金矿场。

一条时浅时深的沙河蜿蜒曲折,男男女女似栽的竹那般杵立水面,数量之巨,就像一块绣缎上密密麻麻的针脚,挨挨挤挤地分布在河床上。

遭驱赶下水的瞬间,云姜被冻得跳起来,周围一群黢黑淘金娃看她一惊一乍,古怪地笑出声。云姜不自在地将衣裳拉低一些,遮住皎白的小腿,在流水里用簸箕淘沙。

可是她根本看不清,只能凭借触觉摸索,然水泡多了,指尖已分辨不出来。

更上头那一段河床,一群膀大腰圆的青壮汉子光着手臂正在翻搅深沙,不断甩到淘金床上,兰烟贞混在其中,干得卖力。

底下忙碌得热火朝天,在临风的清净高处,有一道翘着脚的修长身影,离近了看,这人脸上搭着一本书,双手自然地交叠在腹部,睡着了。

从远山摇来一阵风,吹起书册的扉页。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按著那本书,慢慢拈起,猛地往山崖下一丢,被强风鼓动的书竟然没有直直地掉下去,甚至往前飘转了好几个跟头才在谷底消失无踪。

书册一去,只见这金冠少年生得极美,眉长入鬓,鼻梁高挺,唇上一抹薄红,一袭抖擞风流的云锦灿金袍,腰束玉带,悬坠名贵的香囊环珮。

许是风太烦,这十八九岁的少年缓缓睁开眼,仰看着一碧如洗的穹顶,略有倦怠。搁呈在椅旁的茶盏还在微微散发白雾,清苦的气味被风一抹就消隐了——

“碌碌终生,好没意思。”

淡若叹息的一句话亦被急风饕餮一收。

他漫不经心地端起茶盏,发觉只这一会儿茶竟然就凉透了,发出一股冷腥,他随手一泼,而后手腕一翻,那精致茶盏顿时磕碎在乱石上,听了个响。

在这清冽的脆响中,他支着脸,漠漠地睇向脚底下那渺小如蝼蚁的人影,嘲弄地微笑,这些人磕碎在怪局乱世里,甚至听不到一个响。

因地处偏西,这里的天暗得比寻常要晚些,温差极大,哪怕入了深春,亦冷得发寒。

被分配在门口的云姜在芦苇铺就的床上冻得瑟瑟发抖,一个劲儿地哆嗦,那些人畏惧她脸上的疮疤,恐是麻风都离得远远的,正遂了她的心意。

约莫一刻后,视察的青相脸监工抽了抽营门,呵斥睡觉,说笑的众人都纷纷规矩,翻身上床。

一片漆黑之中,门前火炬燃烧得噼里啪啦,偶有人在呓语。

颠簸辛累一天,早疲倦不堪,云姜蜷在角落迷迷瞪瞪,还没有睡着,就又有巡夜的士兵挎着刀剑从门口路过,甲胄摩擦的声音挫痛耳膜。

一等巡夜队伍过去,这容纳上百人的竹屋里没来由地起了一点骚乱,似有三四人影在过道走动。

云姜敏锐地睁开眼,才发觉真是白瞎,她被这些动静折磨得苦不堪言……还没有叹完气,一只温凉的手悄无声息地拢住了她的唇,那一丝青竹的香气,很是熟悉——

浓浓夜色里,山枭诡异地来回转动头颈,咕咕地斥退侵入密林的曈曈鬼影。

潜行在灌木丛里的人倏地蹲下。

云姜被身后的人拢压在怀里,听到他强有力的心跳声,耳尖染了丝红。

待巡视的士兵走过,兰烟贞直接将她夹抱着,跟上前头私逃的淘金苦役,周围脚步稀零,扫过的枝叶簌簌作响,一切可听的声息都被放大。

此时,二轮巡夜已过,月亮照射到某座竹屋,里头空空如也,竟无一人。

睡得半醒的青相脸监工突然被集合号角惊起,吓出了一身冷汗,他翻身抄起匕首冲出去,却见营地前火光獠潦,骑在马上的金冠少年负着银绣弓,佩着金箭袋,身后集起一队军容严肃的士兵。

他畏惧地咽了口唾沫,连滚带爬地扑跪在这人马前,惴惴不安:“矿主,可有大事发生?”

金冠少年见这人一脸糊涂,眸光冷冷,不耐烦地骂道:“真是蠢如鹿豕,人跑了都不知道!”紧接着他瞟向河谷上方的高地密林,喃喃自语,“不过夜猎也不错。”

“走!”

雪驹如离弦之箭弹射而起,那一整队士兵擒着火把随这金冠少年冲入漆黑夜色,青相脸监工望著绝尘而去的屠杀队伍,惊得发怵,坏了!原来是一场携金潜逃的暴乱!

穿出密林的瞬间,出现一片暂时平阔的高山原野,满布的粗砾散发出与林木不同的黯淡灰白,云姜跟着兰烟贞一路狂奔,不明所以:“这是怎么回事?”

“咱们来得是时候,恰巧遇到一场蓄谋已久的暴乱。”在这种骇人情境下,兰烟贞还微微笑著,紧紧攥住她的手,声调愉悦,“白日里,某个小头目私底下告知了我这件事,所以我就携着你来一场风流的夜奔,如何?若不是我得力,小麻风,你这时候就该一个人被丢在营地,傻里傻气地干瞪着了。”

这人才来大半天竟然就混到这种交情了?连这等机密的事情亦告知了他,莫非……难保是他偷听到的,他总神神秘秘地做出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来。

眼膜前朦朦胧胧,出现了魇兽一般的巨大阴影,似是一座山坡。

一阵不要命的疯跑后,云姜艰难地湿润了一下嘴唇,只觉喉若火烧,然而心上既有出逃的惊悚,又有一种奇异的刺激感,更因他而浮起安稳的错觉:“少糊弄我!什么风流夜奔,逃出去才是正经,要不是你这个倒霉鬼,姑奶奶也不会被抓到这种地方来做苦工!”

“说得正是,小麻风!”

高照的月凄凄惨惨戚戚,将二三百名淘金苦役逃窜的影摇晃,拉长,快接近坡林的时候,马蹄阵阵,落在末后的一个瘦弱淘金娃筋疲力尽,上气不接下气地指着后边的尘烟,大喊着:“矿主……矿主杀来了,快跑!快——”

还没有说完话,一支飞来的寒矢就洞穿了他的喉咙,尖锐的冷光十分刺眼。

从密林里冲出的轻骑兵犹如流箭掠来,欢呼着屠杀高地平原上逃窜的淘金苦役,喷溅的热血打落马蹄击起的粗砾,紧接着一具具毫无还手之力的身躯重跌在那一滩乌红上。

兰烟贞神色一厉,陡将云姜再次提抱起来,发力狂奔,意在追兵赶赴前隐身坡林,然而下一刻,一支银绣箭就从他的肩头狠狠擦过,直直地簪入不远处的石缝里,不知是恰好击入石缝,还是生生地凿穿进去。

疾驰而来的雪驹映照火光,再次拈弓搭箭的金冠少年瞄准了这人臂弯里的瘦削身影,应声破空的银绣箭蓦然呼啸,兰烟贞敏锐地一斜身,锋利的银绣箭……只擦破手臂,带出一道扑落的血迹。

竟然两次失手,金冠少年不解地眯眸,抿唇细思后发觉这人并不简单,起了兴致,好,就杀这两个人。

于是他不顾手下阻拦,一马当先,径直策冲入林。

这山坡上净是还没有长成的松柏,厚厚地积了一层松针,踩上去又软又滑。

兰烟贞携着无法视物的云姜一路窜跑,刚没入林影,一道凌厉的箭矢就又从耳畔擦过,钉死在松木上时,箭羽嗡嗡弹响,可见力道之巨——

云姜被吓得不轻,声音发抖:“兰烟贞,这怎么成,你提着我怎么跑得过马?”

“小麻风,你的意思是要我将你祭出去,叫你舍生取义,为我拖住这暴戾的矿主?你几时变得这样好了?莫非在这大半月里,懂了我的玉树临风与温柔细致,与我情愫渐生?”

哪怕箭矢似星坠,追兵呼嚎不断,这人还风流地调笑。

若不是被他夹在臂弯里,她一定要拿银针把他扎成刺猬,敢说这种轻薄的言辞!

林中哀叫四起,照亮的火把愈来愈近,雪驹吠洒的热息粗重得这里都听得到,云姜大气也不敢出,两支银绣箭在不远处瞄准逃窜的两道人影,忽而被仰坡挡住,失了准头。

金冠少年暗骂一声,打马冲上仰坡,被追逐的兰烟贞揽着云姜刚越过坡脊,耳目一警,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脚步一跌,与此同时——

在遽起的战马悲鸣里,银绣箭矢洒了一地,雪驹重重翻空,马上的人亦滚下斜坡,那匹战马体大势猛,先一步惨烈地撞摔下去。

原来早入的淘金苦役已在林中结起绊马索,待人靠近就狠狠一拉。

这些绊马索虽是草编,胜在又粗又密,一连准备了三四道,先绊倒了他和小麻风,再绊倒了追赶而至的矿主……他们知道这矿主生性残暴,甚爱骑马射杀奴隶,必亲入林来,这绊马索可以说是特地为他准备的!

倾斜石坡愈来愈光滑,愈来愈陡峭,一路翻滚的兰烟贞暗道不好,直觉这一片斜石坡下悬风阵阵,往上逆涌,底下必是绝崖!

只是携着人根本无法攀住石坡,除非将……

一并摔下来的金冠少年眼疾手快地扣住斜壁,然而那凸起粉脆,稍微一抓就化为尘砂,继续往下滚去的时候,他再次借势攥住了一把柔韧的长茅叶,只是——

夜空寂寥,摔下去的战马已毫无声息,甚至听不到落地的巨大凄鸣或沉闷回响,教人明白这底下正是不可捉摸的深。

悬垂在这一丛茂密茅草上的金冠少年狠狠地瞪著一手之隔的两个病麻风,双方情势都不大好。

只见兰烟贞一手捁住云姜,一手拽着一把长矛叶,手掌被割得鲜血长流。那温热的鲜血跟着手臂一直滴落到云姜的眼皮上,绽出血花。

一时间,气氛诡极了,唯独鼓涌的长风嬉嬉笑笑。

云姜忍着血滴在眼皮上的怪异感,死死地抱住兰烟贞,朝这突如其来的加入者骂道:“死人,还不放手?”

金冠少年怒火中烧,咬牙切齿地鄙夷:“休想!”

兰烟贞挑眉,发觉掌中的那一把茅草渐渐崩裂,在场的人都清楚一起摔下去是必定的事。

不过,这金冠少年仍然口出狂言,自以为生逢转圜:“爷劝你们两个识相点,先去死一死。凭你们俩是决计爬不上去的,除非这人将你丢下去,或许可以一博。”他看不清这两人的长相,嗤笑道,“既然要死就一起去死岂不好,爷上去以后必叫人厚葬你们。”

“你这死纨绔,怎么不先去死一死?”

“嗯,小麻风,骂得好。”

“你们这两个混账,真是不识好歹!”

一人一句后,那一丛茅草终于承受不住悬吊的重,整株倏地往下一裂,三个人心里都咯噔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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