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为溪呆住,
花良山
那是她渣爹的名字。
花为溪一直是中长发,加上有点自然卷,所以头发一直是刚刚过肩的长度。
她见过渣爹年轻时候的照片,
因为受那个年代摇滚风的影响,
渣爹也属于中长发爱好者。
加上两人眉眼相像,
所以这女人是认错人了?
花为溪向前走了一步。
那女人见花为溪往前走了一步,竟扑簌簌地流下泪来。
“花良山,你不记得滴翠了吗,
你看,
我是活生生的人了,
我有皮肉,有筋骨,有温度了。
这衣服,这衣服你不是最喜欢了么”
女人扯着盖在身上的翠色旗袍。
看花为溪没再近一步。
女人竟强撑着身体想要起身,
她努力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大腿和后背的皮肤被地面摩的通红渗血。
花为溪脑中一片混乱,
见女人吃力的动作,
便慢慢向女人走过去,
易平澜亦随着花为溪走了过去。
花为溪低下身。
女人颤抖着握住了花为溪的手。
“花良山,
你不记得我了,
你看看我,
一点没有变,
你看这厂房,
这厂房就是你常来跑货的那个厂房啊,
还有厂房旁边的刀削面,摊子搬走了,但是离这里不远,
你不是最喜欢吃那摊子的刀削面了吗”
女人的眼泪似乎总也停不下来一样,
滴落在花为溪的手背上,
烫的她微疼。
花为溪抬头看向邢流云。
邢流云摇摇头
“她本来就身体耗损非常严重,
似乎是历经过酷刑一样,
加上又强行化成人形,
已是命不久矣。
现在应该是把你认作别人,
已是分不清真假了”。
花为溪心情复杂,这难道就是渣爹的小三么。
她忽然不想评判上一辈的纠缠。
“花良山,
你怎么不说话,
你,
不想我么”
女人拉扯花为溪的手臂。
花为溪看着这个女人,
想起渣爹,
心中微微叹气。
开口道
“如果你真的爱我,为什么要离开我,两个人在一起不就好了,为什么要逼得我丢了性命”
听了花为溪的话
女人受惊一般抽回握住花为溪的手,她抱住膝盖,两眼噙泪,面色痛苦异常,哭嚎着
“花良山,
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我只是一只道行极浅的黄鼠狼,
因被车撞了不得动弹,
如果不是你救了我,
那我早被野狗吃了。
你还将我带回你住的旅店中养伤。”
“只是,
你那日回来,
不知因何受了伤,
我闻到了你的血腥味。
想起族中老祖所讲的传说,自此,我就着了魔了,只想让你助我修行登天。
我修行浅薄并不能化身为人,所以只能用惑术。
每到夜晚,我便让你进入幻境,与人身的我相知相熟相恋。
谁知你竟用了真心。
我让你帮我,你也答应要帮我。
但是你却不得其法。
我当时,
我当时想要得道的野心已经盖住了一切,
我问你,
要不要试试为我而死。
哈哈哈”
女人抬起头癫狂的笑着,眼眸中却始终夹杂着泪水。
“我问你,
你要不要为我而死”
“你竟然说
要”
谁也没有注意到
易平澜此刻身体僵直
眸中似有惊涛翻滚
她迅速垂眸,掩掉情绪。
“哈哈哈,你竟然要为我而死”
女人笑完又呜咽地痛哭起来。
“花良山,
你竟就那么死了,
但是我还是一只呆在笼子里的黄鼠狼。
什么得道,什么飞升,放他娘的狗屁,那一刻我才醒了,你的真心就这样被我捏碎了,我的呢,我的呢?”
花为溪伸手轻轻环住了她。
女人哭的更厉害了,她好像要将一生的眼泪都在这夜流完。
“我跑出笼子,去探你的呼吸,然后疯了一样往山里跑,我想去找族中老祖,找老祖救你。
谁知在路上,我被一个在山野里打猎的女人捉了。
她好像认识你,她识得我身上粘带的你的气息,她将我扔进笼子,折磨我,我不得不说出一切。那女人好像更生气了。
她说,不得让我死。我便被修士折磨了三十年,这期间他们偶尔会用我练咒,有时会强行吸走我的法力。
所幸三十年了,因着我法力低微,对他们本就没大作用,加上那女人说不许我死,可能那些修士对我也放松了警惕,有一日趁他们不备,我便跑了出来。”
“修士怎么能吸走你的法力呢”邢流云疑惑不已
女人虽然已经神志不清,但是却对邢流云的话置若惘闻。
“滴翠,修士怎么能吸走你的法力呢”
花为溪将邢流云的话重复了一便。
女人听罢一下抱紧了花为溪,浑身抖得厉害
“花良山,他们将妖物活取妖丹,我见过,他们都不是人。他们再用妖丹吸食其他妖物的法力。那地方,有数不尽的妖物,都被他们如牲畜般圈养起来。”
“没事了,没事了”花为溪拍着滴翠的背,轻声安抚她。
“可是,可是花良山,我历尽千难回到这里,厂子废弃了,你住的小旅馆不见了,削面摊也没了,我只能日夜待在这厂房里,期盼着有一天你来跑货,遇见身着绿裙,鲜活的我。我好不容易找到削面摊,月盈的时候强行化成人形去买你爱吃的刀削面,我也试着去吃,太热了,我不喜欢,但是我想,你喜欢啊,一日一日,我就在这里吃着面,等着你。我不知道我已经等了多久,也许只有三五日,也许已经无数个日夜了。”
花为溪眼睛发涩,稍微用力抱紧了她
“你等到我了,我回来了”
滴翠终于神色平静了些,
她慢慢闭上眼睛,
眼泪从眼角滑落,
她口中呢喃着
“我等到你了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