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风波仍未彻底停歇。
太阳照常升起，李庭舟也照常上班。
顶着同事们似有若无的打探目光，他戴上耳机，心无旁骛地忙活了一天，把“高完成度”、“高精度”版《坏心》传过去。
这次，甲方提出了最后一个要求——
“蒙蒙老师，能不能给《坏心》起一个洋气的名字？”
鲸鱼和钻石唱片有很深的联系，本次选秀节目的音乐团队几乎和钻石那边的人员重叠。
也就是说，他们之中很多人是从头到尾见识了一首《心灵感应》让一姐大回春的威力，也很馋因为译版歌名《Telepatía》带来的圈外热度，试图继续延续这样的神话，做到墙内墙外都开花。
李庭舟想解释，那只是Eldan谈了个西语区女友，当时他的西语正处于一个不懂装懂的爆发期，所以才将一些情绪投射到了作品里……
至于现在么，李庭舟也有糊弄的办法。
“就叫BAD。”
对接组长一愣，想想也很好，甚至越琢磨越觉得妙！
“大俗大雅，大繁大简。”
“好啊！蒙蒙老师，那就叫这个！咱们这边也不另找作词老师再做一套中文版了，其实英文版的就不错，翻译成中文洋不洋土不土的，反而没那个意思了。”
李庭舟料到会是这样。
他原本不想再发表看法，只默默展望鲸鱼大方的尾款。
但对接组长欲言又止的样子，显然还有事没完。
“那个、蒙蒙老师啊，之前我们联系的一个工作室恐怕要爆雷了，但咱们有协议的，合作肯定是没法再合作了。现在的问题是，定位环节的dance组还缺少供曲，你那边如果有合适的曲子，我们也很需要……”
李庭舟没立刻答应：“心折5月有演出，恐怕来不及。”
有些话不用说得太明白，懂得自然懂。
既然心折这边表示定制的周期赶不上，那节目制作团队这边也退一步：“咱们只看合适不合适，依然是由你做主。”
言下之意，老师你往曲库里翻翻看，有不错咱就要。
话说到这份上，李庭舟也就不推拒了：“行。”
“合同我们会尽快拟来。”
挂断电话，李庭舟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去会客厅储物柜里拿了两个罐头，准备去外面碰瓷小野猫。
毛茂雨刚从录音室出来，摸了盒烟也跟上。
“你离我远点，不然猫闻着烟味不肯过来。”
无奈之下，毛茂雨只得去马路对面找了个花坛蹲着。
两人隔着一条马路互相喊话——
“璐思姐骂你没啊？”
“怎么可能。”
毛茂雨深吸一口过肺，吐出眼圈，松了口气：“反正你有一整面墙那么多帽子，以后再出去玩就戴帽子呗。”
李庭舟不想说话了。
事实上，他已经在重新安排Y市的行程。
又过了会，终于等来了猫，李庭舟连忙打开罐头。
“乔乔，来这里，快吃快吃！”
这是一只白色的长毛异瞳猫，哪怕毛发卷曲略显凌乱，依然是周围流浪猫里最得李庭舟喜欢的，喂得多了，他还给对方起了一个名字，每次碰到就“乔乔”的喊着，反正有奶就是娘，小猫也不管，见吃就应。
终于抽完烟的毛茂雨也走过来蹲在一旁。
“你每次都单独给它加餐，把猫都喂胖了。”
李庭舟趁猫吃得投入，这才伸手摸了一把，理所当然地道：“多吃点，打架才更有力气，不然别的猫欺负乔乔怎么办？”
众所周知流浪猫的花语是手慢无，他不是不想收养。
但乔乔不愿意，它具有很强的野性。
强扭的瓜不甜，李庭舟也不勉强，只是勤勤恳恳地出来喂食，一周里总能碰上两三次。
毛茂雨不说话了，眼看乔乔狼吞虎咽干完两个罐头，这才舔了舔嘴角，懒洋洋倒在李庭舟身边等着摸摸，四肢像是伸懒腰一般全部蹬直，露出腹部茂密的蒜瓣毛。
他站起来，拿出手机给一人一猫拍照。
“也发给我一份。”
“干嘛？”
“你拍我的照片我都没问你干嘛，你还反过来问我？”
毛茂雨再迟钝也知道李庭舟要拿照片发给谁，讨女朋友开心，顺便报备一下，怪不得人家能谈上恋爱呢……
喂完猫，两人去录音室盯其他人的录音。
“感觉爱乐团的首席也不过如此啊……”
李庭舟白了他一眼：“她是我附中的师妹。”没有这层关系，人都摸不着边呢，更别提给心折的歌录制配乐了，就这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毛茂雨这下真老实了，老实闭嘴。
录音师也是心折的老搭档，用气声和李庭舟说道：“大事很妙的预感，放心吧。”
结束工作，李庭舟请大家吃饭。
心折今天所有上班的同事们都去，来帮忙录音的J市爱乐团三个小提琴手更是主客。
钟佩瑶走在李庭舟身边，终于找到机会叙旧。
“师兄最近是情场事业都得意呀？”
李庭舟看清她眼底的笑意，无奈道：“你就别打趣了。”
“我才没有呢！”
虽然是师兄妹，但二人上一次见面已经是好几年前，同学群里提到附中的某位老师重病，李庭舟才趁着年假回来探望一次，碰上已经在央音读研的钟佩瑶，当初那个被抢了琴房哇哇哭的小女孩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
直到回国前，二人依然断断续续地保持联系。
别的没聊，光听钟佩瑶分享国内的八卦。
单凭这一份吃瓜战友情，钟佩瑶也会帮心折的忙。
“我很喜欢琥子哥来着，他最近好吗？”
李庭舟表情怪异地看了她一眼：“你认真的吗？”
蒋琥可是乐圈苦行僧，出了名的不动凡心。
“哎，我不是那种喜欢。”
“好吧，他最近还好，再过段时间就能达到手术要求了。”蒋琥的情况虽然少见，好在人年轻、身体底子好，总归有很大希望。
钟佩瑶点点头，跟在心折同事身后走近餐厅大门。
J市老城区这边很多出名的老餐厅，撇开需要提前预约的，剩下可供选择依然还有不少，李庭舟挽起衬衣袖子，正和前台沟通换包厢，又呼啦啦涌入好些个年轻面孔，各个打扮得鲜亮精致。
李庭舟没在意，后面却有人伸长手臂拍了他的肩膀。
“哎——”
钟佩瑶率先回头，又扭头问李庭舟：你认识？
“你不记得我啦？上次在香岭路你和奚荷一起……”
李庭舟想了两秒，记忆回归：“聪聪？”
对方先被他正脸一晃，眼睛像是被什么光刺了一下，晕乎乎的，只能转移焦点盯住李庭舟下巴那颗小痣，紧接着又被当众喊了声小名，脑子忽然就一片空白，支支吾吾的忘了自己原本要说什么。
“哈哈！”
他的同伴们爆出一阵哄笑。
“你……你怎么没和我师妹一起？”
李庭舟瞬间悟了，这幸好是报备过的行程。
可看着面红耳赤的应聪，他玩心大起，看向钟佩瑶，和好瓜友对视一眼，笑着道：“这也是我师妹啊。”
本不相识的两伙人笑作一团，只有应聪还在懵懂。
钟佩瑶都和人握手交换名字去了，应聪还傻傻看着李庭舟的背影：
他穿着一件浅松绿的衬衣，略有些垂坠质感，袖子挽起来露出线条紧致流畅的小臂，肩足够宽，因此能把颜色胜过版型的衬衣撑起来，只是这份素淡的颜色到了腰部却倏然收紧，裹住窄窄的薄薄的一片。
应聪不敢再往下看了，他莫名觉得这人很可怕。
“师兄，有包厢了。”
李庭舟笑着看向应聪：“先失陪了。”
直到人走远应聪还在发怔，好友推了他一把：“算了聪聪，你输得不冤。女生是会更喜欢这种坏坏的类型。”
“行啦行啦，咱们也上楼吧。”
“大明星什么时候到啊？就等他了。”
“堵二环呢，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