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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抛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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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岁月倏忽过,在献南山扮家家酒的日子过得轻松惬意,可裴云昼一日不从心魔幻境中醒来,她就一日无法离开。

所幸幻境中的时间过得很快。

裴云昼的身体渐渐养好,不复当时困在秘境中形销骨立的模样,依稀能看见小鬼王的雏形,至于那些不对劲的做法,改掉了七七八八。

松声照着暖洋洋的阳光,望着远处的一片松树林,习惯性往后够手,捻了一块糕点往嘴里放。

甜丝丝的味道沁入唇齿,让她想起了裴云昼挽起袖子和面的午后,那是她吃过最好吃的糕点。

但现在不同了,快刀斩乱麻才是变质感情中的保命之法。

松声惝恍回神,没承想,陡然对上一双深邃又多情的眼睛。

裴云昼长腿交叠,手肘撑在圆木桌上托着腮,不知道看了她多久。

“怎么是你?”

松声出声打破这份平静,目光从他身上掠过,落在地面摇摇晃晃的树影上。

裴云昼感觉到她的疏离,眼睛微微睁大,见她没再瞧自己,食指中指交错,在木桌小心爬过,修剪干净圆润的指尖划了两划松声的手背。

“……你不希望我在?”

像小猫伸出爪子挠了她两下,一阵痒意从手背发源瞬间激活全身感官。

松声刚要开口问“阿芷呢”,突然打了个激灵,抽回了手,还没反应过来,口中被人塞了一块桃花糕。

她一怔,对裴云昼这番逾矩行为表示不可置信。

他发现这里是心魔幻境了吗?

裴云昼满意地收回手,伸出舌尖舔了舔沾了酥皮的指尖,慢条斯理回答:“师姐近日修行有所感悟,随大师兄练习术法,让我帮忙照顾师尊,我按照师尊的习惯,学会了糕点的做法,可还合胃口?”

这句话寻常无奇,对松声而言,仿佛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在裴云昼的眼里,她代替的是他的师尊念瑶月,曾经的欢愉都是裴云昼精心设计的,诱她一步步入陷阱。

不知为何,松声莫名心伤。

“知道了。”

松声说出这句话时,笑意轻而淡然,她清冷的眉目在此时温柔得仿佛天空中绵软的云层,眸光流转时献南山的翠色好似被眼中的雾气浸润,盛在黑白分明的眼眸里。

但裴云昼还是敏锐觉察到她的一闪而过的情绪。

“你喜欢的我都会学,有不高兴的事情告诉我,我是……我还欠你救命之恩。”

他手指渐渐蜷紧,直白地盯着她的眼睛,担忧之意明显,不懂羞赧与避讳一般。

当然这也是对念瑶月的担心,松声想。

松声脸笑得有点麻,起身去寻找离开心魔秘境的办法,裴云昼也立时动身,不远不近缀在身后。

刚走至山门口,一名弟子在献南山与青冥仙门交接处逡巡多时,见到松声过来,远远行礼。

“我家掌门请您过主峰一叙,事关贵派两名弟子,望山主拨冗莅临。”

“带路吧。”

此时的青冥山为仙门正统,举办仙门十年一度的大庆典,各地大小门派纷纷赶赴于此,献南山偏安一隅已久,早已被仙门除名,自是不知道这个消息。

松声认出他是主峰掌门座下蓝氏的大弟子,见他表情拧巴,面露尴尬,心道这个节骨眼上莫不是乔程二人出了什么事。

果然,那名弟子将她引去了偏殿,推开门惊动一只白猫,它撑直爪子没精打采地看了他们一眼,窝在晒暖了的地板上继续睡。

松声走进偏殿,听见裴云昼的脚步声停下,细碎的私语声渐渐从身后传来,是守偏殿的弟子在交谈。

偏殿虽设了结界与外界隔绝,传到松声耳朵里仿佛近在咫尺。

“献南山与咱们做了这么久的邻居,新山主自继位以来从未拜谒过咱们掌门,也未递交门状,可见是个心高气傲的。”

“我们拦下他真的没事吗,他毕竟是念山主亲徒。”

“怕什么!她连仙门榜都没有排上,年纪和蓝师兄差不多大,但修为肯定不如蓝师兄,还学人家收弟子,弟子还做出这种事情,师门不幸啊!”

裴云昼不是善与人争吵的性子,看着松声就在不远处,含蓄道:“让一让。”

那名弟子瞧见他乖顺温和的样子,反而越讲越起劲。

裴云昼忍无可忍,握紧拳头正要挥下去,却见松声似背后长了眼睛,转过身,盯着他。

他想维持来之不易的乖弟子好印象。

拳头划出破风声,堪堪止在半空,裴云昼略显焦急,松声却主动错开了目光,一瞬间的对视像是责怪他不应该动手。

那名守门弟子以为她听不见,又嘲讽道:“瞧瞧,也不看在谁家地盘,还敢放肆,反了天了。”

突然,他说不出话了。

松声似无意瞥了他一眼,他的双唇如同被骨胶粘住,顿时哑了声,另一名弟子生怕自己也遭殃,闭紧了嘴巴。

“自上任山主仙逝后,青冥山与贵派许久未曾来往,掌门正在主持仙门大会,在下百木峰柳梦袖,问念山主好。”

偏殿内,温柔的女声幽幽传来。

裴云昼抬头见那名弟子噤了声,还以为是柳梦袖在解围,小心翼翼地去看松声,她的脸色还是不好,沉闷的,好像一见到他就开心不起来。

仙门话事人碰面,照常理应先礼后兵,但经此一遭,松声没有回头。

松声背身看着结界的虚影,寒声道:“怎么,我的弟子不能随行吗?”

“听闻念山主的这位徒弟尚未行拜师礼,有些隐秘之事,建议不要让无关的人知晓。”

柳梦袖站在雕花隔断前,挥袖间一道微风擦过松声的鬓角,两扇高大厚重的门倏然关闭,也阻断了裴云昼怅惘的目光。

忽然,左侧的小门打开一个小缝,从里面跑出一个粉色残影。

“师尊!”

乔洛芷听见松声的声音,低着头撞进松声怀里。

“献南山的两名弟子昨夜误入百木峰禁地,掉进了栽植魅花的花圃,今晨在场的许多弟子都看见了,念山主可知魅花是什么?”

身后柳梦袖的声音带着礼貌的笑意。

百木峰善药理,多种植奇花异草。魅花,顾名思义,魅惑人心,常用于炼制合欢丹。

还有个功用乃是治阳不举。

松声在梦沉峰的七天曾恶补过这些知识,此刻看着乔洛芷不肯抬头红透了的样子,猛叹了一口气,揉了揉她的脑袋。

在外人看来,献南山弟子不仅潜入别家禁地,还在种植魅花的地方共度一夜,没发生点什么实在说不过去。

松声暗暗感慨,念瑶月这日子过得真是精彩纷呈。

乔洛芷生怕她想偏颇了,拽着她的衣袖,一边拱头将她往小门里推,一边难为情地解释:“师尊,我们没有……我和大师兄什么都没有做,你快去看看大师兄吧!”

小偏厅内,随侍的侍从都已遣离。

程江离躺在榻上,冷汗直淌,整条手臂都绑上了纱布,模样十分凄惨。

柳梦袖跟着进来,缓缓道:“念山主不必忧心,已经安排医师看过,魅花的毒素也解了,他半个时辰后便会醒来。”

百木峰珍奇植物众多,禁地必然有弟子把守,或是设有防止外人误入的结界。

松声不相信这是个意外。

然而经过前几次交往,松声对柳梦袖存留一份好感,柳梦袖帮过不少忙,若要替献南山讨说法,不必放在明面上,让双方难堪。

松声点头道:“多谢柳峰主。”

柳梦袖也回了一礼,语气颇为惋惜:“这是个心性坚韧的孩子,下手忒狠,再想习剑恐怕艰难。”

“师尊,求您救救他!”

乔洛芷听完忽然后退几步,双膝跪在地上,带着明显的哭腔:“昨日我接到朋友传信,说百木峰培育的玄栀花开了约我同赏,但我迷了路,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禁地。”

“师兄见我迟迟不归,过来寻我,可我们当时的心神受魅花影响,他为了不做出……做出有辱师门之事,出剑砍伤自己勉强保持清醒,还告诉我不要担心,可我没想到……师兄他会做到这个地步。”

听完此番辩白,松声突然明白了程江离的心魔所在——主角为情被打落谷底,偶遇长吟剑机缘重回巅峰,很好很好。

“先起来。”

乔洛芷眼泪止不住,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她的身上,松声扶起乔洛芷,目光移向昏迷的程江离。

“此事我会调查清楚,你们——”

柳梦袖轻咳了两声,打断了她的话语:“念山主,我有话讲。”

松声看见柳梦袖冲她眨眼,想了想,这是要讲小秘密了,也试探眨了左眼。

柳梦袖轻轻点头,松声示意乔洛芷出去,不一会儿,房间剩下一个失去知觉的程江离。

“你可知你从玄武秘境捡回的小徒弟,他父亲是谁?”

松声倒了杯茶,撑着脸盯着咕嘟浮起的茶沫:“仙门收徒弟还需要查人家父母籍贯吗?我收他,又不是收他父母。”

“瞧你这话说的,不正经,哪里像个一山之主?”柳梦袖笑。

松声的手从杯中升腾的蒸汽划过,是热的。

她恍惚了一下:“不是说自我承位后,献南山对青冥山的敬畏之心大不如前,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的关系已经好到可以互相揶揄了吗?”

柳梦袖不答,凑近了,百木峰草药的香气顺着松声的鼻息涌进身体,随之而来的味道让人喉间一哽。

这样的心境,好苦。

“你可能不太了解,你那小徒弟的父亲原为?菰城望族裴氏赘婿,阿昼曾是裴氏小公子裴云昼。裴氏钟鸣鼎食,那赘婿爹寄人篱下,贪得无厌,于是干脆堕入鬼道,在夜里虐杀裴氏全族,整个仙门无人不晓。”

松声眸光沉凝,反问道:“他母亲呢?”

“她也死在那夜,独独裴云昼活着。”

柳梦袖静静观察松声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动作,却没有得到任何想要的恐惧情绪,语气渐渐加重。

“这样一个被鬼修养大的孩子,小时候亲眼看见自家亲眷被父亲炼成小鬼后自相残杀,所以他心态扭曲,病狂丧心,基于这点,他干了什么坏事也不奇怪对吗?”

女子温柔的声音有让人信服的力量,裴云昼的生平,那些不为人知的往事,被柳梦袖以一种鄙夷、痛恶的情绪娓娓道来。

松声盖上茶杯,白瓷碰撞的声响十分清脆:“比如?你干脆再扯远一点,让我听听看你到底想说什么。”

如果松声是生活在现世的普通人,自然会为这个伦理失序的故事感到讶异,可她早已脱离现世,唯一任务便是纠正偏离轨迹的线路。

这段不在小世界主线的剧情故事,没有任何价值,也不应该对她的任务逻辑产生影响,何况她并没有看见裴云昼扭曲到杀人如麻的部分,还知道这段惨痛经历带给他更多是怕被抛弃的脆弱惶惑。

脆弱?惶惑?

这不应该是鬼域之主会有的状态。

柳梦袖没想到松声无动于衷,她的表情有一瞬空白,然后拉下脸色,指向昏迷不醒的程江离。

“比如——你大发慈悲将他带回献南山,救他的命,引他向善,可结果呢?他恩将仇报,诱骗乔洛芷入百木峰禁地,现在好了,你最钟爱的大徒弟经脉重创,剑道永远止步于此!你的善心根本改变不了他骨子里的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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