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知道了娘家哥哥嫂嫂的嘴脸,林平安虽然断了腿,却是她唯一的依靠,如果真被林平安休了,她无处可去。
所以林平安怎么骂她,她都不还口,打她也不还手,还忍气吞声的给林平安洁了身,换了干净衣裳床褥,最后还是林平安的哥哥来说了好话,才将吴氏留了下来。
毕竟林平安现在腿断了,身边也需要人伺候一日三餐,吴氏刚离开两天,他床上就都是屎尿了。
林枭听完林平安家的事后,并不当一回事,料想他们应该不会敢来找自己。
他家就算卖了五亩田,也还剩五亩,就算林平安做不了,租给别人,得了钱换点粗粮,家里再种点菜在园子里,怎么也够一年的嚼头,等再过几年,俩孩子大了,把田收回来,自己种,也不至于饿死,犯不着来招惹自己这样一个凶名在外的人。
见林枭不当回事,几人也不再多说,开始分工干活。
苏羽跟石钰带着两孩子先把栗子饼做出来,他们现在一天做两天的量,天气越来越冷,栗子饼留两天味道差别不大,昨天没送,今天就多做点。
林枭去割草喂马。
林杨跟工匠们一起做房子的地基,他们家房子做得大,地基要挖深,做坚固,所以花的时间比较多。
苏羽做了五百多个栗子饼,留下一些给孩子们吃,其他都送去陈维店铺。
都做好后才开始洗衣服。
在他们忙得热火朝天的同一时间,村子里林平安家。
吴氏正殷勤的给林平安洁了面、净口、给腿换药、做早饭喂他吃,然后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洗衣服,喂鸡,家里养着三只鸡两天没吃除了有点萎靡,居然过了一晚又精神了起来。
林平安见她忙进忙出,看着倒是比往日勤快,且对自己态度也好了很多,便觉得留她在家也好,就像大哥说的,得有个人来照顾自己。
不过,他把吴氏叫到身边,勉强松口道:“你要留下也行,把家里的钱都拿出来,以后我管家。”
他愿意留下她,却也不再信任她,昨天他爬着把屋子都翻遍了,除了找到五亩良田的地契外,愣是找不到一分钱,不知道吴氏把钱藏哪里了。
吴氏还以为他要叫自己做什么呢,没想到是要钱,她眼睛都不敢看林平安,吞吞吐吐道:“家里没钱了。”
林平安不相信,他认为是吴氏想借着钱的由头拿捏自己:“怎么可能没有。”
秋收刚过两个月,他们家有整整十亩良田,今年收成也不错,交完秋税,只留了一个月的口粮,其余都卖了,换了钱准备去买点便宜的粗粮,够撑到明年夏收,得到的钱一部分拿来日常开销,油盐酱醋,偶尔吃肉买布什么的,剩余的钱存起来以后给孩子成亲用,一年也能存个二三两左右,现在吴氏却告诉自己家里没钱。
吴氏小声辩解:“你治腿也花了不少。”
“治腿总共花了五两银子。就算今年存的钱都花了,那往年存的呢。”看大夫时他可是清醒着的。
家里就不可能没有银子,他们成亲十年,扣掉花哨,每年存下来的钱,到现在起码也有二三十两,就算再能花,十两也还有的吧。
他却不知道,吴氏她哥孩子读书花钱的地方多,她每次回娘家都会给点小钱,或者买点肉去给孩子补补身体。一次给点一次给点,次数一多,钱自然就存不住。
但她不敢跟林平安说,就怕被林平安休了她,所以才想着去找林枭要点来补贴。
吴氏试图狡辩:“家里经常吃肉,平时花哨也大,孩子长得快,衣裳每年都要做新的,这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林平安气得想揍她,奈何他站不起来,只能用语言来表达对她的不满:“你是都拿去补贴你娘家了吧,你个败家娘们,我要休了你,正好让你回娘家住去,到时你想怎么补贴怎么补贴。”
林平安气话说出口,心里又计算了一番,他还有五亩良田,租出去,也够他们父子三人吃,孩子虽然没办法下地干活,但家里的事还是能做的,少了吴氏一人的口粮,他们还能多吃点,越想越觉得可行。
吴氏跪在床前哭喊道:“老头子,看在我为你生了两个儿子的份上,你就原谅我这次吧,我保证以后一定跟你好好过日子,再不跟娘家人来往。”
见林平安不为所动,吴氏又道:“何况我娘家哥哥的孩子是个读书人,你也是见过的,我当初支援他读书,就是希望他那天能指点我们的孩子一二,让孩子们识字,到时也能像林源一样在县里找一份活,这样我们老了不就享福了吗?我也是为了我们家,为了我们的孩子啊。”
林源就是林杨的大哥,在县里一家大饭馆做账房,每个月有一两银子的工钱,偶尔还有东家的赏赐,村里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红羡慕。就因为他识字,做的工轻松钱又多,比他们地里刨食的强多了,不然林杨的娘怎么会那么偏心他们家老大。
听完吴氏的话,林平安脸色缓和了一些,心里有点别的意动:“那现在家里吃饭都困难,你能叫你哥哥帮点不?”
既然指望以后,不如指望现在。他还不知道吴氏正是因为被哥哥嫂嫂赶出家门,才来他面前低声下气的。
吴氏眼神闪了闪:“侄子现在正是读书关键期,明年就要参加院试,家里花钱的地方多,他们也没有多余的。”
他哥的孩子已是一名童生,参加完院试要是中了廪生?,以后就能领官府补贴。
林平安气结:“那现在家里没钱,粮也不多,一家四口要吃什么?”
吴氏早就想好了:“要不,去找林枭要,怎么说他也是你的儿子,你也养了他十二年,对他有生养之恩。”
林平安:“我和他早就断亲了,他现在可不是我儿子,再说,你敢去招惹他?”
吴氏:“断亲?什么意思?”
林平安:“字面意思,两年前他刚从军营回来,就找了村长和族中耆老要来跟我签断亲文书,当时他凶神恶煞的,再说,从把他赶出家门,我就当没有这个儿子,自然就把文书签了。”
难怪之前林枭跟自己说那样的话呢,原来里面还有自己不知道的这一茬。
吴氏跺了一下脚:“老头子你真糊涂。”
林平安横了她一眼:“你说什么?”
吴氏:“他那是故意不想养你呢,你不知道,他现在准备起砖瓦房,我前两天路过山脚看见,画了好大一块地皮,拉了很多青砖红瓦,这房子要起起来,不得花个五六十辆,恐怕是他赚了钱怕给你花,故意来给你下套呢。”
林平安这些天为了腿的事郁郁寡欢,倒是不知道林枭要起房子:“你说的是真的?”
吴氏:“这那能骗你,你去山脚一看不就知道了。”
林平安心里又不平静了,他不要林枭是一回事,但如果林枭对他这个老子耍心机,他却是不能忍,只是,想到他那张看了就让人犯怵的脸,林平安对吴氏道:“我走不了,你去,只要你能要点钱回来,我就不休你。”
林枭割完草喂完马就要去县里送饼子,他还想顺便去看看林大江怎么样了。
苏羽:“枭哥,你帮我买点针线和碎布条回来,再买点菜苗,炒菜用的酱油也买点。”
天气越来越冷,林枭的冬鞋都破洞了,他想给他补好,然后再做两双新的,冬天干活手冻得很,他还想做几双手套。
无论是割草、砍柴都能用,即能保暖,又能护手,一举两得。
林枭犹豫了一会:“要不你一起去?”
线他又要讲究颜色,粗细,上次林枭给他买的,他就不满意,林枭活这么多年,从来没买过这些东西,他的衣服鞋子都是去成衣店买别人做好的。
还有菜苗,他也要选新鲜的,好存活的,但这林枭看来明明每颗都一样。
苏羽也怕林枭买的他不满意,但:“我这里走不开。”
中午还要给工匠们做饭,自从家里要起房子那天起到现在,苏羽就没离开过家。
听到他们说话的石钰道:“你去吧,我一个人也能做。”
苏羽还是有点担心:“你还带着俩孩子呢。”
这一队工匠有十人,再加上林杨,以及林杨带来的两人,都是年轻力壮的汉子,一顿饭要吃不少,光洗菜就得半天。
石钰道:“没事,你中午不就回来了嘛,只做一顿,还是来得及的。”
孩子也懂事,能丢在旁边自己玩,影响不大。
菜也不难做,就两道,一道肉一道素,只需要量足够就行,在农家,能吃两道菜且一道有肉已经算是好伙食了。
既然石钰都这样说了,苏羽也不再推迟:“那碗留着等我回来再洗。”
苏羽和林枭赶着马车来到陈维家店铺,林枭把栗子饼都卸下后:“你先在这里选线,我去下码头。”
苏羽不明所以:“去干嘛?”
林枭:“昨天不是让桑祁帮卖腊肉吗?我去看看有没有老板看上。”
苏羽满脸狐疑,怎么感觉枭哥的语气中透着一股心虚。
顶着苏羽疑惑的目光,林枭吊儿郎当地道:“马上就回来,或者是阿羽舍不得跟我分开一会,那我带你一起去?”
苏羽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陈维就把他拉住:“好了,让他去,好久没见,我有话问你。”
他怎么觉得枭哥像有事瞒着他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