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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白日梦如果滞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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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缺想到这里终于停止回忆,摊在桌子上的剧本被他重新盖上放回了原本的位置,他拿着杯子起身去倒水,却发现热水壶里已经一滴水都不剩。

钟缺扶额,接着开了手机的蓝牙连上客厅里的音响。一开始根本没听见声音,等他皱着眉头调了好几次音量之后,声音忽然炸开在整个屋子里。

他被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把音量调到适合的位置,然后才转身进了厨房拿起水壶烧水。

我没能为你写成诗如何挽留

你既感受我的苦涩为何要走

白日梦如果滞留

我或许不再渴求自由

钟缺没有想到自己随手放的就是斯星燃的《无言之梦》。他从前只记得最后那一段大梦一场浮世皆罪,前面的歌词他如今再听,倒多了许多说不明白的感觉。

你灌给我的绝望我无法止痛

千丝万缕剪不断就变成掣肘

说的话随流云飘走

哑药攀爬我喉咙

子虚乌有

钟缺出神地听着音响里放出来的歌,歌词在他的大脑里千回百转,连水烧开了都没办法吸引他的注意力,等到他反应过来时,整首歌已经放到最后一段。

鲜花跌落梦境沉醉

我怎么终究难改喜悲

你眉眼勾勒我的明媚

纵情声色相见有错对

大梦一场浮世皆罪

他眨了眨眼睛,接着机械地端着水杯走到厨房的操作台旁,将烧开的水倒进杯子里。尽管已经换了一首歌在放,但钟缺脑子里还想着刚才那一首歌的歌词,他心不在焉地倒水,连水快要溢出来都没有发现。

于是悲剧就这样酿成,滚烫的热水不仅烫到了他的手,还洒了一整个地板。

钟缺觉得自己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最近是喝口热水也洒地板,指不定喝凉水也要塞牙了,暗骂了一声拿起抹布和拖把,把厨房干脆全给清扫了一遍。

而外头的音响已经换了一首歌。

他干脆把播放软件退出,关掉了声音。

等到他做完这些洗完澡出来已经是凌晨三点,剧本的事情他也不想再去想,身心双重的疲惫让他几乎是沾床就睡。

他又梦见了以前的事。

只是对象很不一样。

他总是会梦见以前的事情,只是梦见的人他并不想见到。他们是钟缺生命中绕不开的结、避不开的点,哪怕钟缺已经逃离他们已经七年之久,午夜梦回时却始终会见到他们。钟缺觉得自己就像被掐死的一片树叶,以为终于逃离那一切地被做成了标本,却还要被打上原生家庭的烙印。

他不是什么生活在危楼里惹人怜惜的人,他跟爸妈住在买来的一百平的房子里。冬天的时候地暖供应着热气,就和夏天吃着西瓜吹着空调一样习以为常。

钟缺有一间小小的房间,那里面却不是他的天地。他的爸爸总是会在任何时候闯进来,看到钟缺时突然发怒把他的东西全部砸掉,最终一地狼藉。后来钟缺想要试图反抗,他把房门锁上,爸爸就会砸门、踢门、撬门最后踹门。钟缺后来坐在房间里,听着男人的咒骂声,他就像那一地的碎片。

他的妈妈很少回来,钟缺有时候也会指望她回来,后来指望着指望着也就放弃了。她回来的时候钟缺会有几天好日子过,因为他的爸爸会在那几天把情绪全部转移到他妈妈的身上。他们争吵,还是摔东西,两个人用最恶毒的语言数落着对方的不好。钟缺在房间内听着,觉得如果不是还有孩子我非要和你离婚这种话就像一个笑话。

所有人都觉得钟缺很幸福,他们家并非富贵却在外表上足够令人羡艳,钟缺每一次面无表情地听着亲戚们的问候,不想回答他们任何一句无聊又不好笑的问题。但这样他的爸爸妈妈会丢了面子,于是他就在除夕的晚上从七点被罚跪到十二点,整个脚都紫掉了。他站起来,差点晕掉。

但他没有晕掉,他是绝对不会因为被人伤害就倒下与哭泣的战士,总有一天他要带着火把他不喜欢的东西烧光。他恍惚着听着客厅里传来的麻将碰撞的声音,还有他爸爸输了钱的骂人声,他如果有一把刀,他大约会杀了他们。

他们有时候也是会对他好的,钟缺见过很多东西,去过很多地方。他的妈妈给过他拥抱,他们带他出去吃饭还记得很多年前他说过自己喜欢吃的菜,他收到他们送给他的礼物,上面写着爸爸妈妈爱你。他曾经有过一段时间以为自己真的能放下那些恨去爱他们一辈子。

但每当他这么想的时候,他所倾诉给他们的话就会成为他犯错时对方翻出来的把柄,一把又一把地扎进他的心里。尽管他所谓的错误只是因为他们弄得他不太高兴。

他想他其实是生长在骨灰之上的植株,汲取的营养都是腐烂变质的东西,偶尔被人想起才能得到难以满足的甘霖。

钟缺后来恨累了,他不要想着他们了。他像猎物逃离虎口一样逃离着他们,兜兜转转却还是活在他们的阴影下。

但这一次他没有梦到他们,那十多年像厉鬼一样缠着他的魂魄在这一个晚上终于躲藏起来,钟缺有些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他的蓝色眼睛是那么好看。

他看见斯星燃朝他笑,然后朝他伸手。钟缺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梦到斯星燃,也不知道为什么梦里的斯星燃会朝他伸手。他犹豫着将手伸出去,然后他感受到温暖。

他从来没有感受到过的温暖。他不是没有试图将自己的手交给别人,但是所有人在握紧他的双手前都对他有所要求。钟缺不觉得这有什么错,但是有这样一个例外的人,即便只是在梦里,他也是想哭的。

于是他就这样落泪,阳光下泪珠晶莹剔透。斯星燃笑着为他抹泪,然后带着他奔跑起来。钟缺看到周遭的环境从腐烂的样子逐渐变翠绿,他看见周遭淙淙流动的溪水和无边妩媚的青山。

“你要带我去哪?”钟缺在风灌向他的时候大声喊。

梦里的斯星燃也大声地回答他:“去哪都好,别往后看!”

风一吹,后面男人与女人的声音随着风传来。

他听见后面传来的声音了,但钟缺不打算回头。他再也不要回头了,那些过往的疼痛就是雕刻在他骨髓上的罂粟花,让他厌恶又无法自拔。这一次他终于能够挥刀将它从身上剜掉,哪怕并不算很彻底。

他们停了下来,然后在这片辽阔的土地上相视而笑,钟缺看见斯星燃的手上变出了一把刀,他接过,然后用力往自己胸口一扎——

“铃——”

钟缺惊醒过来,闹钟的声音刺痛着他的耳朵。他皱起眉头把它给摁掉,接着拿过手机查看时间。

早上八点半。

他叹了口气,先从床头柜上拿过昨晚倒好的凉白开喝掉,接着十分不情愿地将被子掀开,准备开始迎接新一天的操蛋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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