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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悠悠岁月成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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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开机当天天气不算很好,天空灰蒙蒙的,像是被灰色的笔墨泼过。所幸没有飘雨,也没有能把人鸡皮疙瘩吹起来的寒风。

钟缺和斯星燃所想的那些八卦娱乐记者和长枪短炮一个都没有,投资方和制片人把所有乱七八糟的媒体全部拒绝了个遍,最后只邀请了几家比较知名而且权威的媒体。

“听说这次最大的投资方背后的人是叶导的脑残粉丝,最大的梦想就是能让叶导拍一部他投资的电影。”斯星燃站在台上,看着前面的制片人说话,跟钟缺咬耳朵道。

“你还知道这些?”钟缺好奇地问。

“我知道的八卦很多的。”斯星燃注视着他的眼睛说,“我还知道今天会有我们各自的后援会和cp后援会,站子来的人也很多,现在我们在讲小话,全都被他们拍下来了。”

钟缺哑然失笑,说:“原来你是为了这个啊。”

“也不全是吧,正好制片人在上面讲话,我想到了就说了咯。”斯星燃冲对着他的摄像头笑了笑,“到时候进组之后,按照叶导的规矩我俩拿手机的时间也不长吧?”

钟缺想了想,点了点头。

“那就更好了。”斯星燃说,“开机前我们讲一下谁都不知道的小话,风光地上一次热搜,大家就会以为我们还要继续炒作,然后破口大骂两个过气了的人疯了。结果到后面发现我们根本就不是这样,只是最普通不过的聊天然后被误会炒作,粉丝扬眉吐气,错怪我们的人销声匿迹。虐粉和涨粉一箭双雕,还顺便能带一带电影的话题度。”

钟缺没有回答,他出神地看着不远处的摄像机,心想一个人能这么置水不漏,在这样的场景下分析出对自己最有效的做法并且付诸实践,还能侃侃而谈。

这样的人爱他。

其实他算不上很理解,他没办法弄懂他这样恶劣的人究竟哪里可以吸引人爱他。有人爱有趣的灵魂,有人爱千里挑一的性格,有人爱回忆少年事的水仙花,身旁的人笑的很灿烂。但钟缺什么都没有,除了这张尚且能够吸引人的皮囊,他的内里太乏善可陈,就和他没有玫瑰、蝴蝶还有微风的生活一样。

他觉得斯星燃带给他的一切都很好,他没有感受过所以贪恋,但他又告诫自己不要沉迷。十六岁他在爸妈床头柜上看见他们恩爱的被撕碎的合照,二十六岁他不想一件美好的事情变成那样。他见过一个事情最好的样子,它可以变成一幅画,变成一首诗,也许悠悠岁月后它会化成沙,洒在记忆里,他触碰到过,就不想再因为拥有让它变得面目全非。

但是自己真的能拒绝斯星燃,斩钉截铁地让他不要再越过那条线,从此他们只有合作关系吗。

钟缺跟魔怔了一样想着这个假设的条件,主持人喊他的名字时他差点没有反应过来,斯星燃用手肘稍稍地撞了他一下,钟缺接过话筒,终止了这场无厘头的乱想,开始向媒体做自我介绍。

媒体采访大约都是对过稿子了的,没有问什么很刁钻的问题,也都与电影本身有关,剧组主要的几个演员先是被挨个问了一些问题,接着焦点全部集中在钟缺和斯星燃的身上。

这些记者的问题不算刁钻,但提问的内容却依旧有些刻薄,他们知道钟缺和斯星燃的底线在哪里,于是不去轻易触碰。但为了获得他们想要的答案与想知道的东西,在问题上都花了很多心思。钟缺和斯星燃经历过太多这样的询问,知道这些问题不能不回答,但又不能乱回答,一旦答错很有可能就会引起舆论的争端。

对于钟缺而言,他的事业下滑与最近两部惨淡票房的电影成为问题的主要根源——尽管对比起其余电影圈的演员来说,他的电影票房不说很漂亮,但绝对算不上惨淡的地步。然而钟缺的起点太高,这样的他只要成绩稍微有一点下滑,就会有无数媒体和网友戳着他的脊梁骨问他是否已经江郎才尽、不再适合演戏。

钟缺依旧保持风度,他在人后可以抽烟酗酒骂脏话,可以抑郁可以焦躁可以和人接吻上床,但一旦到了镜头前他就得有一个公众人物的基本素养。面对再尖刻的问话他也会稍微鞠躬朝他们笑一笑,接着用自己的语言游戏和能力选择是接受批评并回复还是张扬地反击回话。

比如现在,当记者问起有人说《寂寂有声》这部电影是钟缺最后的挣扎,如果票房依旧惨淡,他就会自动滚出娱乐圈是吗时,钟缺拿着话筒,彬彬有礼地朝他点了头,然后开口。

“如果有一天我滚出娱乐圈,一定不会是因为我两部五亿、在文艺电影史上销量前十票房的惨淡电影,而是因为我觉得演戏没意思了。”

台上很多人都在笑,斯星燃直接“噗嗤”笑出了声。

钟缺转头看他,斯星燃冲他微笑。

提问的那一个记者没有再起来提问,话筒交到另一个人的手上,询问的对象也从钟缺变换到斯星燃。

提问的是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男生,“斯老师您好,这是您和前唱片公司打完官司之后对于自己的职业生涯做出的第一个决定,我们都很惊讶您会选择来出演电影,先为您开启电影生涯表示祝贺。但您在刚出道的时候曾经说过自己不会背叛音乐梦想,您如今这样的决定是否已经背离了您的初衷了呢?我的问题阐述完毕,谢谢。”

真是一个比一个不留情面啊。钟缺心说。

斯星燃的笑容还是维持的那么好,叶瑰从刚刚钟缺的问题开始就在皱眉,她站在旁边已经准备拿过话筒说这与本次电影开机无关,换个问题再问,然而斯星燃攥着话筒,笑着开口。

“我从不觉得演电视剧或者演电影是对我的音乐梦想的背叛,它们并非不能兼顾。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对我的人生负责,无论是演戏还是唱歌。”斯星燃直视着那个记者的眼睛,说,“就像你对你的记者身份负责,为了挖出值得报道的东西询问明知会将我推入两难境地,却依旧义无反顾地选择这样做。而我也一样。”

之后的记者没有再刻意去为难钟缺和斯星燃,他们多半是询问进组做了什么准备还有一些有关角色的话题。主持人特意加快了这个环节的进度,最后留下剧组演员一起合照。

斯星燃站在钟缺的旁边,他们肩并肩,穿着剧组分发的衣服,留下了第一张在网上发布的合照。

《寂寂有声》发布电影开机官宣的时候,钟缺正在化妆室里,下午他打算出门逛一逛,尽管离家出走后他从北京搬到了广州,却从没有好好看过这个城市,正好趁这次拍戏需要在这里取景多走走。

斯星燃也这么说。

他们在化妆间对视很久,周围的化妆师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们两个人一眼,从桌子上拿走她价值连城的化妆包往外走,还不忘招呼他们出门记得关灯关门,钟缺应了一声,接着又注视斯星燃半晌。

重逢后钟缺发现斯星燃总是这样对他,也许对方已经找到了正确对付自己的办法,就是让自己心软。钟缺总是心软,只要斯星燃用他的那双蓝色眼睛注视着他,里面不带一点杂质或者带着一丝感情,他就容易心软。

这一次也是这样,他叹口气,起身对他说:“行,一起走吧。”

他们没在张扬地在街上乱走,钟缺开着公司的一辆很不起眼的小车,从开机仪式场地出发,经过了很多地方,他看见自己刚来广州时的建筑又翻了个新,高楼大厦鳞次栉比。他望着锃亮的玻璃折射出太阳的光线,云朵头也不回地往写字楼闯。

他没有停靠,不断地汇入车流继续往前走。

“这多没意思啊。”斯星燃看着前面的红绿灯说,“你出门多走走就是靠车子走?”

“我只是想去一个人少的地方。”钟缺说,“我刚来广州的时候很喜欢去那儿。”

斯星燃沉默地看着他。

一个人如果开始向另一个人展开心扉,把过去自己喜欢独处的地方分享给他,让秘密变成两个人的心照不宣时,就总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吧。话本里的爱情不都是这么来的吗。

可是钟缺这样的人太不同了,你看着他每一个行为,却参不透他的心思,所有人都一样。斯星燃不知道他该高兴还是该烦躁。

也许今天钟缺只是想去那儿,而他死皮赖脸地跟了过来——钟缺从来不会因为别人而随意改变自己的决定,斯星燃比任何人都知道。

“到了。”钟缺的声音把斯星燃喊出思绪。

他跟在钟缺后面下车,看到是基督教东山堂的时候斯星燃有些愕然,他想过是小岛或者船厂,绿道或者创意园也说不定,但没想过是教堂。

钟缺没有再跟斯星燃说话,从来到这儿他就很安静,周围也安静,现在不是教徒祷告的时间,花岗石砌就的哥特式教堂把这里的一切尽收眼底,绿色的风吹来裹住过路人的腰。从来到这里开始斯星燃就觉得日子在变慢,思想在嚣张。

钟缺坐在树荫底下,每当他坐在这里他就能想起刚来广州的那个时候,噩梦里还是会有他们不断争吵的声音,还有他走出家门的那个雨夜。

他那一天晚上披着外套出门,噩梦惊醒之后的汗还没有擦干净,他一路走失了方向,被教堂的灯光吸引到这个地方。

钟缺不知道自己在哭泣,他当时就坐在这个地方。教堂里走出一个男人,前面说过什么他忘记了,但他记得后面半段。

他对他说其实每个人都在逃亡,这里是庇护所,如果打雷下雨可以进去躲雨,窗边听雷是很浪漫的事情。只是累了的话就坐树荫底下,这个位置就很好。所以想哭的话就哭吧,纸巾他还有很多。

“神会庇佑每一个人。”

钟缺后来会坐在这里想很多,想他过去很多年的回忆,想他在剧组里认识的人了解到的事,他从东京回来想过很多次斯星燃,后来又不想了。

他其实很久没有来过这里了,但是斯星燃坐在他车子上的时候,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到还有这个安静的地方。

“我大约又来避难啊。”钟缺看着被岁月侵蚀的教堂上的题字,轻声说。

斯星燃站在不远处,看着他,静静的。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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