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请问309病房怎么走？”

“出电梯右拐第一间就是了。”

“好的谢谢。”

连善欢到病房的时候，正好看到护士从里面出来要关上门，他拦住护士。

“你好，请问饶温清是住这吗？”

“是啊，不过他刚睡着，你要进去的话最好小声一点。”护士温馨提醒道。

“他人怎么样了？”

“他就是饮食不规律导致胃酸分泌不足引起胃炎，加上睡眠不足又低血糖的，这才晕倒了。”护士又没忍住责备了一句：“现在的年轻人也真是的，工作拼命还熬夜，是真不把身体当回事啊。”

连善欢不欲多言，问了点注意事项就进去了。

走近窗边的病床，低眼看安详睡着的人。

饶温清睡得很平和，一头长发随意地安放在枕头上，长长的眼睫毛在眼下覆上一层阴影，鼻梁很高很挺，嘴唇紧紧地抿着。

他双手并在一起放在被子外面，右手还打着点滴，白皙的皮肤被白色的病床衬得更加单薄，不过嘴唇却不苍白，带着一点血色透着诱人的模样。

连善欢移开视线，搬了把椅子坐在病床边，鬼使神差地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了戳饶温清的脸。

是软的。

饶温清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设防，平时看上去对谁都友善，但实际心里谁也没装下，对谁都保持安全距离。

看似有情，实则是最无情之人。

平时总看他笑，每一次看都觉得很舒服很好看，但连善欢能感觉到他的笑总带着一层面纱，把所有人隔开来。

也就只有睡着的时候，饶温清才是真正可以靠近的吧。

连善欢又小心翼翼执起饶温清的左手，感受他手心的温度。

从刚认识的时候，连善话就觉得饶温清像仙子一样，每天西装革履但从来没见过他流汗，所以一直好奇他身体是不是冰的，今天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发现果然是冰凉的。

怕他着凉，连善欢轻轻捏了下他的手，就把他的手放回被窝里了，莫名还有点舍不得是怎么回事？

饶温清醒的时候已经是黄昏，窗外的斜阳正昏昏欲沉，晚霞在天空晕染着暖色调，余晖洒在病床上，给冷冰冰的病房添了一份温暖。

傍晚的太阳光不强烈，但刚醒来的饶温清还是忍不住用手遮挡一下视线，等双眼适应了才放开。

他坐起身来，虽然房间里空无一人，但他总觉得有人来过，空气中留存着几分温度。

他环视一周，发现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精致的盒子，红棕色的木质盒子显得古朴，伸手拿到跟前，打开一看发现居然是一只很有年代感的怀表。

整个表是金色的，表盖虽然保养得很好，但是也看得出有些年头了，手感不是光滑的。时针和秒针都比较粗，但走动的时候却没有发出累赘的声音。表的顶部雕了一只小而传神的啄木鸟，还有一个环穿着一根金色链子。

这个表很有分量感，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

饶温清甚是钟意，只是……是谁放在这的？

他把表小心地放回表盒里，轻轻合上盖子，还没来得及放回床头柜，病房的门就被推开了，一双大长腿跨进来，手上还拎着两袋吃的，见他醒了便笑着说：“你醒啦？感觉怎么样了？”

饶温清眨巴眨巴眼睛：“你怎么来了？”

连善欢避而不答，拿起小桌子架在病床上，把手上的东西拿出来：“我怕你醒了饿，又吃不惯医院的饭菜，就想着去给你买点吃的。”

饶温清看他一样一样地拿上来，再一样一样地打开，发现他买的居然全是粥，但是什么粥都有，白粥、鲜虾粥、排骨粥、蔬菜粥……

他不解地问：“买这么多？”

连善欢挠挠头，看了一眼发现好像确实是有点多了，弱弱地解释：“我问了护士，她说你胃酸分泌不足又低血糖，喝粥比较好，粥养胃又能提升血糖，但我怕你不爱喝白粥，就多买了几样，不小心就买多了……”

听他这么说饶温清自然不能再说什么，只不过这么多碗粥摆在面前，他实在是不知道从何下口。

连善欢看他迟疑，便宽慰他：“没事，你能吃多少吃多少，吃不下也没关系，还有我呢。”

说完他转身去了卫生间拿了根湿毛巾过来，接过他手上的盒子放回床头柜，然后自顾自地握着他的手给他擦。

饶温清愣愣地看着他，没来得及抗拒，也没有反应，只是任由连善欢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给他擦干净。

连善欢看他一眼觉得好笑，不就是擦个手嘛这是什么表情吗？又不是没牵过。

上次他受伤的时候饶温清一时情急拉着他去医院，虽然不是故意的，但怎么说也算是牵过手了吧。

“这个怀表是送你的，算是我给你道歉的礼物，虽然我也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但你不理我我就觉得是我错了，你就大人大量原谅我好不好？嗯？”

连善欢手上的动作很轻柔，湿毛巾带着热水的温度，饶温清觉得很舒服。连善欢刻意放缓的声音更加有磁性了，钻进耳朵钻进心里让人觉得很痒。

窗外的夕阳已经完全落入地平线，房间没开灯却并不昏暗，在晚霞映衬下连善欢轮廓感很强的脸变得柔和，那一刻感觉他连头发丝都是温柔的。

饶温清还是没有给任何反应，于是连善欢弯下腰跟他平视，看着他眼里的自己：“饶律师，原不原谅您倒是给个准信啊。”

饶温清终于回过神来，他不自在地移开眼神，眼睫毛扑棱几下，声音有几分嘶哑：“我饿了。”

然后他就拿起勺子随便选了一碗蔬菜粥吃了起来，不再看身旁的人。

连善欢看他窘迫的样子觉得很好玩，很少有能看到饶温清失态的时候，不过他怕不经逗的饶律师被逼急了又不理他，所以见好就收。他去卫生间放了毛巾后，就坐在床边看着饶温清不急不缓地喝粥。

饶温清是真的饿了，虽然打了葡萄糖，但胃总归是空的，这会温热的粥进入身体才渐渐有了满足感。

他努力忽视身旁过于炽热的视线，后来发现实在忽略不了，只好妥协。

他把海鲜粥往连善欢那边推了推，声音闷闷的：“你也吃点吧，我一个人吃不完。”

连善欢乐享其成，他把椅子挪近了一点，端起粥慢吞吞地喝着，时不时还要欣赏一下饶温清慢条斯理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