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兀的手机铃声不适时地响起,连善欢不想理会,但饶温清却抵着他的胸膛轻轻推开了他。
他脸上带着红晕,眼睛有些湿润,嘴唇也微微发红,难得看到他的羞怯,连声音也比平时小:“你接吧。”
连善欢无奈,只能从裤兜中摸出手机,一看是曾现那小子,气不打一处来,侧身接了电话,余光却一直停留在饶温清身上,嘴上没好气地朝那边吼:“你最好是有天大的事!”
那边本来想诉苦的曾现被这一通吼之后非常委屈,就差“哇”的一声哭出来了,他心情不好所以难得毫不示弱地吼了回去:“我得罪了你吗你这么凶干嘛?”
连善欢本想跟他大战三百个回合,眼角却瞥到饶温清抬脚要走,二话不说就把这边的电话掐了追上去。
曾现十分不爽:“喂?喂喂喂?还挂我电话,过分!”
连善欢上前拉住饶温清,不解地问:“你要去哪儿啊?”
“回家。”饶温清淡淡地回答。
“我送你。”连善欢下意识地说。
“不用,我开车了。”大概是看到连善欢受伤的表情有些不忍心,他又轻轻笑着说:“改天见。”
连善欢听他这么说就放下心来,跟着他走回停车场取车。
第二天早上,连善欢心情非常美妙,而曾现的心情很不妙。
连善欢一晚上没睡,当然是高兴的,他在床上躺了半天实在没有睡意,脑海里都是那个吻,简直是把八核大脑内存都占满了。
连善欢觉得自己现在跟个刚谈恋爱的毛头小子似的,为了防止自己过度兴奋,他干脆半夜爬起来看动物世界,开头第一句就说中了他的心思。
“春天到了,万物复苏,大草原又到了动物们□□的季节……”
天一亮他就跑过来上班了,把门卫叔叔和他的狗都吓了一大跳,人称目瞪狗呆。
“卧槽!”连善欢一踏进办公室就被趴在他办公桌上的人头吓个半死,反应过来是曾现后才淡定下来,谁能想到一大早曾现会出现在他的办公室啊。
“喂喂喂,你改行装死人啊?”连善欢走近他没好气地推了推曾现。
曾现抬起头来,眼底黑眼圈很重,眼睛里都是红血丝,脸色也很不好看,看着怪渗人的。
“哇哦,你这一大早的怎么一副‘日夜操劳’的样子啊?”连善欢在他对面坐下,笑着调侃道。
“你就别挖苦我了,烦死了都。”曾现小同志瞪他一眼,明显不高兴了。
连善欢看他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天上班穿的那一套,大胆猜测:“你不会是在这待了一晚上吧?”
曾现坐直身体,无力地点点头。
这让连善欢觉得很有意思,曾现这个人吧,说得好听是没心没肺,说得直白其实就是缺心眼,他几乎没什么烦的时候,烦也就烦一会,一会就好了。
连善欢认识他这么多年,这可是头一回看他烦恼到一晚上睡不着觉,就连上次公开出柜后他爸妈一直不搭理他,分分钟要跟他断绝亲子关系,他都天天睡得好好的。
连善欢身体往前倾,饶有兴趣地逗他:“你又遇到什么悲催的事情了?说来让我乐呵乐呵呗。”
曾现说到底是个憋不住话的人,本来昨晚给他打电话就是想告诉他,现在被这么一问,他就全招了。
“我昨晚跟交通部门老陈他们去唱歌,结果在KTV见到齐子黎了。”
“齐子黎?”连善欢不是很懂在这里提齐子黎干什么,便不解地问:“那又怎么了?你们又不熟。”
“他……”曾现涨红了脸,扭扭捏捏,又气又羞地说:“他强吻我!”
“什么东西?你说齐子黎强吻你?”连善欢又震惊又怀疑还想笑,面部表情十分复杂。
“对!他他他……”曾现“他”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换个方向:“我上次就跟你说过了,我第一次见到他就觉得他是个gay,你看,我说的没错吧!我……”
“等等等会儿,信息量有点大。”连善欢在脑海里理了一下思绪,然后试探性地开口:“你相亲那个女孩给你介绍的人是齐子黎?”
曾现肯定地点头:“对啊。”
“那他上次来警局你们俩干嘛还装作不认识?”
“我们没有装不认识啊,”曾现委屈道:“但是本来也不熟啊,就见过那么一次。”
“那你后来也没跟我说啊。”连善欢不服,这么大的瓜他居然现在才知道。
“我当时在审讯室有说我们见过啊,我以为你看到了呢。”
当时连善欢一门心思在饶温清身上,根本没待在监控室,哪里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于是连善欢不跟他争这个,回归正题:“那你说说,他干嘛强吻你啊?”
“鬼知道!也不打声招呼就亲上来,我都没个准备。”一提这茬曾现又开始生气。
连善欢暗觉好笑,人家跟你打声招呼你就会同意了?这位同学是不是搞错重点了啊?
不过连善欢显然不是个合格的引路人,他只是单纯地想八卦,至于别人的感情,他才不乐意掺和,所以他并没有好心地提点曾现那个榆木脑袋,只是好奇地问:“那你是什么感觉?”
“我?我当然是生气了!哪有人这样的啊,说话说着说着就强吻别人,真的很冒昧……”曾现说着说着,又觉得自己好像没有自己说的那么生气,反而心里是有一点点兴奋的,又皱着一张脸怯怯地说:“但是我好像……也没有那么讨厌。”
“你就为这个一晚上睡不着?”
按曾现的性子,被人强吻了,如果这人是女的,他肯定会很兴奋,以为自己桃花到了。但如果这个人是个男的,那按曾现一直认为自己是铁直男的情况下,他绝对会生气。不过他不是个记仇的人,绝对犯不上为这事失眠的,既然他现在一晚没睡,那肯定是心里有了矛盾,把他自己都整懵了。
直到曾现离开连善欢办公室时他也没琢磨明白自己到底是为哪般,只是觉得说出来轻松多了,一下子困意来袭挡都挡不住,趴在自己的办公桌上睡了一天。
饶温清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拿着毛巾在擦头发,就听到了门铃声。
他家里平时没什么客人,最多是齐子黎偶尔会过来,所以他冲猫眼看了一眼,赫然发现外面站着连善欢。
心里有些讶异,他打开门发现来的不止是连善欢,还有连善欢的行李。
“嗨~”连善欢左手拉着他的行李箱,右手挥了挥跟他打招呼,弯着眼睛绽放着令人炫目的笑。
饶温清手上拿着深蓝色的毛巾,头发湿漉漉的,还在往下滴水,脸有着沐浴过后的微红,身上散发着不知是洗发水还是沐浴露的香味,是木质的清香,非常好闻。
饶温清看着连善欢有些微愣,不知道他这个时间点带着行李出现在这里是什么意思,便看了一眼他的行李箱问:“这是干什么?”
连善欢毫不客气地推开他,把自己和行李送进门,甚至还自觉地在玄关处换了客用拖鞋。
饶温清狐疑地看他把这里当成自己家,无奈地把门关上后跟着进屋。
连善欢已经走到客厅,把行李箱横放在地板上,看饶温清进来了便一边拆开行李箱一边自顾自地跟他解释:
“我想过了,既然要谈恋爱那就得常见面,可是按你工作狂的性子和我那没定数的上班时间,我俩十天半个月也难碰到一次,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我们俩直接住一起,这样至少回家里还能见到面。让你搬我那去我估计你也不同意,而且离你律所太远了你上班也不方便,所以我就搬过来啦。”很显然,这是连善欢失眠一夜想出来的结果。
“你等一下,”饶温清停顿了一下,理解了一下他的话之后,成功地抓住了关键词:“你说,谈恋爱?”
“对啊,”连善欢停下动作莫名其妙地转头看他,一脸的理所当然,反问:“不谈吗?”
饶温清张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么突然的吗?通知都不带通知一声的吗?
连善欢把他的沉默当做默认,抱起自己行李箱的几件衣服问他:“我住哪间房啊?”
“你也不怕我家里只有一间房,”饶温清吐槽一句,然后走向他卧室旁边的客房:“次卧很久没人住了,我收拾一下。”
“不可能,上回来我看过了。”连善欢毫不客气地跟在他身后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