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女主人名为月泷祀,是上一任主人月泷祭的妹妹。
迈入宫殿的时候,一股很奇异的香味扑鼻而来,但是不是很刺鼻的味道,淡淡的香味还很好闻,让人有一种仿佛置身于月光包围的轻柔感。
简单来说,有点上头。
依旧有不少人来了。但是和先前小公主的婚礼来比是少了很多。估计由于玄灵师现在的地位来讲,能来的只有一些玄灵师吧。如此一般,偌大的宫殿倒显得有些空荡荡。
从这些人的表情来看,似乎也都有点不知所措。
有人小声推测:“莫不是这新主上任太高兴了?”
“没有吧,据说这姐妹两关系不错,姐姐死了妹妹能高兴?难道之前好是装的?”
主人不出来,谁也不敢随便说什么。
云谈拉着卫浔:“卫兄,你说这是个什么情况啊?”
“不知道。”
云谈知道卫浔肯定会说不知道,但他就是想问一下。就是单纯没话找话。
既然是没话找话,就要找到底:“你猜猜呗?”
“......”卫浔觉得麻烦,随手向后一指,“你问他去。”
云谈越过卫浔朝后望了一眼,冲着指着的方向过去,一个约莫一米六左右女子,穿着粉色衣裙,手持折扇,旁边站着一个高挑的男人,两人这么并排走着,好像也并没有什么过多的交流,看上去却像一对小情侣似的。
云谈想了想,觉得那男子似乎是见过的。
女子折扇轻摇,长发随之而动,隐隐约约露出耳边一块银鳞。
云谈甩甩头发,径直走去:“这位兄弟,也是来参加葬礼的?”
卫浔:“……”让你问你还真去问啊。
女子狐狸眼一转,注意到了云谈,折扇晃了晃,掩嘴轻笑:“哎呀,是你呀。又见面了呢。”
她看了一眼周围的白纱,伸手轻抚过。这纱如月光一样柔软。
云谈觉得,这个开场怎么有些熟悉。
可不等云谈好奇,女子便接上了:“莫非,你也是好奇这里的装扮?”
他点头。这里的人基本上都在好奇这一点。
女子眨眨眼,有点神秘的样子:“保持期待感,一会你就知道了。这不是葬礼,而是——婚礼。”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云谈也不期望能问到点什么。他从一开始就没想问出点什么,但没想到这女子竟然能跟他说几句。
他又看了一眼旁边的男子。
想起来了。前些天参加荆行歌婚礼的时候,曾在宴会上见过他。
他没多想,或许是皇室某位亲友,又觅着新的小娘子,便一同带来月见了。随意道了个别,又回去找他的卫兄了。
卫浔双手环胸:“你去问个话,怎么还把人带过来了?”
“嗯?”云谈转头,二人赫然站在他身后不远处。
“既然遇见了,便搭个伴吧。”女子笑起来弯着眼,显得好看极了。
“也行。”云谈点点头。
抱着站在好奇第一线的心态,云谈和女子的意见竟然离奇达成一致,选了一个最接近主台的地方,并且云谈强行拽住了卫浔。
卫浔跟银烛二人一左一右站在云谈跟女子身后,双双沉默。
卫浔想,怎么一转眼就不见荆行歌了。
云谈刚询问了女子的名字。若有所思点点头,然后一激灵:“嗯?花离?前两天不还是个男的?”他看错了?不至于吧?
云谈朝后退了一步,站在了卫浔身边,将一条胳膊搭在卫浔肩上:“卫兄,荆行歌呢?半天没见她了?”
卫浔摇头:“跑哪玩去了吧。”
有月见的人来组织来宾了。卫浔感觉自己肩膀被人轻轻拍了拍,他扭头,对上苏栀的眼睛。
苏栀的眼睛看起来可温柔了,如水一般,眼底却好像有着忧虑。
她轻笑道:“又见面啦,两位。”
听到动静,云谈也回过头:“咦,苏姑娘。我刚才还打算着什么时候找你们汇合。”
再往后一望,还浩浩荡荡跟着陔颜的一堆人。
“你们这么一群人是打算来砸了月见吗?”云谈指指身后的人。
于是云谈自然而然认为那群人是东堂九洛叫来砸场子的。
萧镇还冲他行了个礼。
苏栀疑惑:“砸?倒也不是。偶然遇到,便来了。”
夜凌冷笑:“那都是死皮赖脸跟上的。”
“怎么就偶然遇到、死皮赖脸了?”温伯眠一把上来揽住了夜凌,“这都是缘分、缘分!和我们联合是你们的运气!”
夜凌将他的胳膊一扫:“第一,和你联合的不是我。第二,这不叫缘分,叫孽缘。”
卫浔精准捕捉:“联合?联合了棠海?”
苏栀颔首:“不错。”
云谈摊手:“祝愿东堂兄以后运气能好点。”
“这位小兄弟,你这是什么意思!”温伯眠不服。他感觉好像见过云谈,但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云谈也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和萧镇合作需谨慎罢了。
在安家见着他第一面就觉得这人好像不一般。
云谈撇着嘴,胡言了几句:“没事啦,我瞎说的……东堂兄怎么没来?”
夜凌道:“棠海和月见世敌了,你东堂兄脑子瞎了才会来。”
“啧。”这夜凌几日不见怎么说话火药味这么重。
虽然说的有点道理。
他问:“我以为东堂兄也收到了请帖。”
“是收到了。但是请帖上也没写是邀请谁,东堂说是月见眼瞎,送错人了,所以不来。”
她道:“他独自去北堂风庭了。”
“那你们之前怎么不来找我们?”
苏栀歪头:“我们不知道你们在哪里呀。只是偶然听到落珠公主成亲,皇室发生变动,才猜到你们或许在那里。”
然后苏栀也是费了一番心思才牵动玄力找到了他们。
不知道跑去哪玩的小公主也窜了过来,遛在了卫浔身旁,突然一声感慨让几人吓了一跳。
她惊呼:“呀!好漂亮的两位姐姐!”
两位姐姐。陔颜离得挺远,目前的女孩子除了苏栀,就是...
莫非是指花离?
云谈这才想起来,他还没搞明白花离到底是男是女。
花离将折扇一翻,一个坏心思突然冒上心头。他道:“是哥哥哦。”
荆行歌顿住了。
卫浔也顿住了。
甚至上下打量花离一眼。觉得这世道确实跟他所想的不太一样,他可能是因为一直被困在邝阳,确实是见识少了些。
荆行歌回过神来,点点头:“奥,不、不好意思。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楚……啊!荆行歌!”
小公主这个状态恢复一直都是相当快的。五人各自回应之后,又回到了原来的状态。
荆行歌眨着眼,小心翼翼地拽了拽卫浔的衣襟,小声问道:“卫哥哥,这位苏姐姐是你喜欢的女孩子吗?”
荆行歌突然问了这么一句,让卫浔有点疑惑。
但其实当这句话问出的时候,云谈也偷偷伸长了耳朵过来。
注意到云谈小动静的卫浔:“……”
自以为动作很小没被发现的云谈:“???”快说呀!
于是卫浔摇头:“没有,不是。”
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荆行歌想,还好卫哥哥喜欢的不是这种看上去很温柔的大姐姐。
云谈面露喜色,又压了下去,看上去周身仿佛飘着粉色的小花。
看到云谈表情的花离:“?你的脸怎么抽了?”
云谈:“……我想起来了!你就是之前还说自己是卫兄的表哥!”
“嗯什么?”花离打开扇子轻轻扇着风,“卫兄是谁呀?哦~是这位小兄台。我怎么会是他的表哥?我可没有说哦~”
云谈一脸狐疑地盯着花离。
不,他的记忆是不会出错的。
花离:没有哦我说的是哥哥不是表哥。反正一律拒不认帐就好了嘛。
而荆行歌正一脸兴趣盎然地告诉卫浔后面有一处地方,有一个超大的假山和瀑布,特别好看,问他愿不愿意去看看。卫浔那时有点心不在焉,便随意应了一声。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荆行歌拉跑了。
他还没跟云谈说一声呢……
罢了,随他吧。
那假山一眼望不到顶,水流从上飞下的时候会有水滴扑在脸上。月见似乎是专门把宫殿中央掏空放了这个假山,山顶处有一个长得很像圆月的东西,成为整个宫殿最大的光源。
高山,流水,明月。
荆行歌看起来兴奋极了,拽着白迟道:“卫哥哥,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景色呢!这是瀑布吗?好壮观啊!”
“真正的瀑布比这个更壮观。”卫浔道。
“是吗?”荆行歌歪歪头,“我没见过呢。楚都没有瀑布。楚都之外……我还没怎么去过呢。”
卫浔以为荆行歌这样的性格应该是去过很多地方玩,原来还没有离开过楚都。
也是,原来公主也不是那么随心所欲的。
“如果以后有机会,我想离开皇宫,去游山玩水,看遍世间大好河山!”荆行歌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眼底是那片瀑布,更是一片向往。
她说:“如果可以的话……卫哥哥可以陪我一起吗?我、我是说如果。”
卫浔扭头,对上了荆行歌的眼睛。
明亮,清澈。
与那日在大殿要杀了楚覃的她似乎完全不同,又似乎,没什么不同。
卫浔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她,正厅内便奏起了乐。丝竹声声,节奏轻快。
云谈感慨:“葬礼氛围这么欢快吗?”
花离道:“都说了是婚礼啦。”
听到这边动静后,荆行歌轻呼一口气,独自整理好心情,又一蹦一跳拉着卫浔回来了。今日的女主角已经登场了。月见族人弟子大多白色衣裙。而同样白衣的月泷祀,却在人群中显得格外突出。
她的样貌是极美的,花离歪着脑袋:“据说这位妹妹原貌,脸上有块奇丑无比的胎记。”
“我也听说。”云谈点头,“但看不出来。”
话说,卫兄呢?
“月泷祀的能力,你当然看不出来。”花离说着,语气中带着点调笑。
月泷祀已经在数人目光中走来,站定在了台上,缓缓转身,脸上带着充满自信的笑容。礼乐声、谈论声,在一瞬间都停止了。
她缓缓开口:“想必各位也都发现了,我们这里装饰并不符合往常丧葬的风格。”
月泷祀站在高台,带着睥睨一切的气势扫了众人一眼:“当然,我也可以准确地告诉大家,这次的确不是葬礼,而是一场婚礼。”
说到这里,她好像有点兴奋,下巴略略又扬起一点,目光落向了远方:“婚礼的另一位新人,便是月见上任女主人,我的姐姐——月泷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