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明缓缓合上那本厚厚的记事本,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润润喉,目光落在桌对面的美女脸上,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暂时只写了这么多,你觉得怎么样?有什么感觉或者想法吗?”
谢瑶沉思片刻:“感觉女主和男主挺逗的,小吵小闹间又不失契合,只是不知道女主到底得了什么病?”
“这个嘛,暂时保密。书中的主角都还不知道呢。”林一明神秘一笑。
谢瑶轻轻点头,脸上浮现出一抹微笑:“我很好奇,为什么男主的名字就是你的本名呢?”
林一明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这是根据真实历史事件改编的。”
“哈哈,就是不知道改编了多少。”谢瑶这一笑,宛如春日暖阳,瞬间让整个咖啡馆都明亮起来。
林一明没有接话,反而话锋一转,问起了他人:“上次来接你的那位,是你先生吗?”
“还不是,他是我男朋友。”
得到这个答案,他内心稍稍松了一口气,可依旧泛起一些酸涩。他注意到谢瑶左手无名指上没有戒指,这意味着他们应该还没有订婚吧。
林一明从公文包内拿出一本杂志,封面是一幅女人的半身肖像画,画中美丽女人那回眸一笑,饱含无尽的柔情与妩媚,让人不禁展开无尽遐想。
画像中的人物,与对面的谢瑶有着七八分相似。林一明问:“这幅画,画的应该是你吧。”
谢瑶点点头,他继续打听:“你男朋友画的?”
她轻轻“嗯”了一声,便不再言语,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迷茫,内心也有些纠结。她隐隐觉得,自己现在与一位陌生男子一起喝咖啡闲聊,似乎有点对不起男友。
最主要的是,这名男子接近自己的目的尚不明确。她想过对方可能是娱乐记者、狗仔队、亦或是八卦媒体之类的。最近男友即将举办的画展炒得很热,特别是画展中的领衔之作备受吹捧,而那副画,画的正是她本人。
然而,当她见到男子第一眼开始,就被对方的气质外貌给深深吸引住了,可以说是有种莫名的震撼。那时,理智告诉谢瑶,她应该远离这名男子,自己是有男朋友的人,况且正处于画展即将开展的敏感时刻。但是感性却在心底呐喊,接近他、了解他、甚至是……拥有他!
那种感觉如荒原中的野火不断侵袭着她的大脑,不可平息抹灭。
最后,还是理性稍胜一筹,她觉得,男友为了后天的画展几乎是倾尽所有,而自己在这节骨眼上,应该坚定地与他站在一起。
况且,那种奇怪的冲动感,很可能只是体内荷尔蒙在作祟。
谢瑶抬手看了一眼手表:“谢谢你的小说,写得挺不错的,时间不早了,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林一明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点头示意。他心中满是不舍,又有些彷徨,还有一点无奈,更有一丝不甘心。他能察觉到对方眼中那种对陌生人的距离感,就在刚才,甚至还有着一点防备。本来也是,自己在谢瑶面前,可不就是一个陌生人嘛。
谢瑶没走多远便停住脚步,杵在那里,似是内心纠结了一会儿,又或是下了什么决定,复又折了回来,她拿出一张精美的卡片递给林一明:“这是画展邀请卡,如果有空的话,来看看吧。”
林一明起身接过卡片,道了声谢,望着她远去的背影,酸涩之感涌上心头。忽然,他想到了什么,高呼道:“谢瑶,等等。”
他快步追了上去:“可以加你的联系方式吗?微信、电话、或者微博小红书都行。”
谢瑶拒绝得十分干脆:“我觉得,我们这样的相处方式挺好的,我给你邀请卡是为了感谢你今天和我分享故事,也没别的意思,有缘再见吧。”
离去的倩影干净洒脱,林一明愣愣地站在原地,许久之后,才摇头自嘲地一笑,低声呢喃:“有缘再见。”
淡蓝色卡片散发出淡淡的月季花香,入手润滑微凉,有着金属光泽的材质一看就不简单。他一路上一直把玩着这张卡,心思飘浮在外,不知打着什么算盘。他双眼微阖,将卡片放在鼻尖嗅了嗅,低喃自语:“只是为了答谢吗?”
林一明一路慢慢走回到小旅馆,一开门就迫不及待地拿出厚厚的记事本开始奋笔疾书。
路上他思索了很久,脑海中构思了很多情节,他要趁脑海中的故事还未消散前,把它们落在纸上。
那是相亲结束一周后……
花开四季:阔少,周末有空吗?
塞漠:周六下午有约了。
花开四季:那就订周日,四个小时一千二。
花开四季:【转账请收款】
塞漠:时间地点
花开四季:早晨八点,青城山山门见。
塞漠:约我爬山?起码得是一天时间吧,怎么才算四小时?
花开四季:我只是约你上山,是差不多四小时啊,下山我可没约你,如果你不想下山我也不阻拦。(调皮)
塞漠:……
十分钟后。
花开四季:对了,你知道蹬山应该注意什么吗?
塞漠:注意把钱带够!
花开四季:(飞起一脚)
周日清晨,初阳奋力驱散着最后的阴云薄雾,眼看几日阴雨就要迎来第一缕阳光。虽已至初夏,微风抚面,却仍带着些许清冷。
雨后的青城山,清幽翠爽,氤氲葱郁,山势虽险而不峻,汨汨清泉溪水沿着山涧沟谷而下,形成幽潭飞瀑,美不胜收。
举目望去,山腰处薄雾笼罩,兽吼鸟啼,朦胧中隐隐有道观现出一角,白色飞禽于云雾穿梭,更添了几分神秘与庄重,倒是一处修身养性、参经拜佛的佳地。
这次相约,林一明先到,过不多时,一辆青城山专车缓缓停靠在终点站。
车门刚打开,一个雀跃的身影跳了下来,远远地就向着林一明招手。望着依依兴奋的模样,林一明内心不由得升腾起一抹愉悦。似乎只要和她一起,总会感觉轻松惬意,无论自己如何开玩笑,她都不会在意。
总之,就是和这个妹子相处呢,没有任何包袱。
下一秒,不仅仅是依依向着自己走来,目光所及之处,还出现了一位有些面熟的男人。
本来呢,林一明的眼睛就自带滤镜,只要是公的,一律略过,可对方的装束实在是太扎眼了。
滤不掉啊!
甚至比走在前面的美女还抢眼!
男子头顶一款防弹盔,绿色军装裹得严严实实,半人高的行军背包一看就感觉沉甸甸的。锅儿瓢盆挂在包上,走起路来具有驱鬼辟邪的神效!像极了众道士做法时,拍桌砸铁的奇音。
待他走得悄悄近一些,那副黑框眼镜立马把他的身份给拱了出来。
方涛!
他怎么也来了?难道他俩相亲成功了?
带着种种疑问,林一明脸上挂着自信的微笑,向依依打招呼。
不料来人直接把他忽略,一脸惊叹的表情越过他,站定在他身后,仰头四顾,明眸内有小星星闪动:“哇!好美!”
依依越过他,估计是嫌弃他站在前方挡住了风景……
童子军装扮的方涛也跟了上来,微笑着向林一明点头问好。
林一明也客气地回礼,看向依依问:“依依,你就不给我介绍一下你的男友吗?”
“嗯?”依依回头看着方涛,再看了一眼林一明,“你们上次见过的啊,自己相互介绍下吧。”
她继续欣赏着美景补充道:“方涛是我朋友,普通的,所以你应该在‘友’字前面加个‘朋’,而不是‘男’。”
两人客套地寒暄了几句后,林一明嗔怪道:“你们坐大巴来应该提前给我说一声,我可以接你们一起来,还能省点车钱。”
依依连连摇手,故作拒绝:“不敢不敢,到时候时间给我从上车算起,那我不就亏大了。”
林一明皱眉:“我有那么离谱吗?”
依依不带半点犹豫地脱口而出:“有!”
她觉得,但凡自己有一点迟疑,都是对‘离谱’的不尊重。
林一明眼角跳了跳,也不想再多纠结这件事,反正他们已经到了,车票钱也退不了。于是他大手一招:“走吧,山上!”
“等等!”依依给方涛使了个眼色,“分好装备后把包给他。”
林一明本来不想过问方涛为啥带了那么多玩意儿,反正不是自己背,他乐意带,自己管那么多干嘛。可听到依依说要把看着百来斤重的家伙给自己,那是必须反抗一下滴!
“我说,你登个青城山带这么多东西干嘛?”他拨弄了一下挂在包上的炒锅,“还带炒锅、锅铲,准备山上吃野味啊。庙里要啥有啥,都放我车里吧,待会也顺便送你们回去。”
依依塞给他一个防弹盔:“叫你背你就背,一个大男人那么墨迹。”
他抱着头盔屈指一弹,呵,好家伙,这回响怎么也有十八回龙吧!
“真铁啊!”他感觉自己26年的常识积累不够用了,“咱们这是行军打仗来了?”
“你看看,谁让你不刷某音,不看新闻,现在消息闭塞了吧。”依依扬起小下巴,一脸得意,“前天四姑娘山就有一个美女被落石砸死了,正中的头,别提多惨了。”说着,还指着自己的头,表情凄惨,像是小孩要吓唬小伙伴时的样子,那叫一个绘声绘色。
林一明冷冷一笑:“能上新闻的事件你觉得会落在我们身上?”
“会啊,就我这运气,彗星撞地球都是以我为中心,必须戴上。”依依系上头盔暗扣:“我可不想我的人生新篇章刚开始就黯然落幕了。”
“……”林一明一阵无语,爬个山就是人生新篇章了,刚从监狱里放出来?看你这样子也不像啊。
见那家伙半天没动作,为了他的安全着想,依依无奈接过头盔直接动手,亲自为他戴上。
要是其她女性逼迫林一明戴上钢盔,那是决计不可能的事儿。你不要面子,我还要维护自己美好的形象呢。
眼下,不知为什么,他就是没有勇气说不,或许……是舍不得吧。
可帅不过一秒,他接过背包,当即就后悔了,这背包是真特么有三十来斤吧!如果不是有口袋里那一千二百块钱支撑着,老子绝对立马浪子回头!
他走着走着,故意慢慢靠近方涛,小声说:“哥们儿,待会儿爬山,咱俩换着背吧。”
“不行!”依依虽然体力不好,她耳朵是真的尖,“别人又没收钱,你是我请的人。”
林一明愣了一下,心里那个恨啊!人家都没反对,你瞎掺和啥,需要这么维护他吗?不就是上周你俩相个亲嘛,至于这么偏心不?
真想给她两耳巴子,但碍于川渝暴龙的威势,硬生生忍了下来。
林一明看到三人购买的门票,只有返程时才会坐缆车,而上山得徒步,内心那叫一个绝望。背着死沉死沉的登山包徒步青城山,他觉得,受这种罪不亚于满清十大酷刑吧!
他尝试着反抗:“要不,我自己掏钱买缆车票,在山顶等你们?”
“呵,你人长得不咋样,想得倒美。”林一明愣愣望着从身边飘过的依依,她的侧颜上分明就有两个大写的得意!
林一明对着依依挑挑眉毛:“我觉得,我长得挺好的呀。所以你算是同意我的提议了?”
“滚!”
林一明努力回想着自己与她度过的每一分每一秒,总共就见过几次吧,到底是哪里得罪了这个小丫头片子,今天要这样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