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难道王君庆生前就是被这个消息拿捏住了?
王逸然不禁想起了以前在梦里,问过王君庆的问题,她那时问过他,帮他和苏鸿互换心脏的人是谁,他当时回答无法奉告。
无法奉告,即是知晓对方是谁,心甘情愿心脏被苏鸿换去,用去。
秉持着不想逼迫人的原则,她在梦里并没有强问原因,后来,她有向程流芳提起过此事。
直到现在,程流芳都没能从陆景冥口中问出答案,许是他太忙了,让旁人没有接近的时间。
“他能有什么消息落在苏鸿手里?”王逸然语气充满了不屑,昧着良心唾弃道:“他不就是一个臭卖粮的吗?”
徐鞅非常高兴地附和:“对对对,他就是一个臭卖粮的!”
“所以,这跟苏鸿威胁他,有什么关系?”王逸然不解地问。
“有啊,当然有!关系可大了!”
王逸然内心无比期待:“那你说说,有什么关系?”
徐鞅默了片刻,突然动起坏心思,倾身凑近她,笑眯眯地说:“这么想知道呀?”
王逸然顿感恶心地垮下脸,理也不理他,后退两步,直接掠过他往前走去。
“哎哎哎!”徐鞅一路小跑着追上去,“你走这么快做什么?”
王逸然懒得将目光分给他。
徐鞅见在她那儿讨不到好,连忙张开两手手臂,活像个流氓,拦在她面前,道:“你说说你,连哄人都不会,你但凡跟我撒个娇,我铁定告诉你了。”
王逸然仿佛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词:“撒娇?”
徐鞅:“对,你要对我这样做吗?”
王逸然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随即动作缓慢的,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利匕首:“我不会撒娇,但我可以给你来一刀。”
徐鞅见她如此模样,顿时没了挑逗的兴趣,心里可惜,她虽然生得美艳媚人,却不懂情.爱那方面的趣事。
“刀什么刀。”他嫌弃道:“你真是个粗鄙的女人!也不知道以后有谁会要你!”
王逸然收回了手里的匕首,对他隔空翻了一个大白眼,逐渐失去耐心,“你到底说不说?”
“说说说!”徐鞅心里有些痒痒的,“但我说了,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王逸然沉默不语地抬起了手。
徐鞅眼亮精光:“抚摸?”
王逸然冷道:“耳光。”
徐鞅:“……”
脸上好像,提前火辣了起来。
他不自觉地抖动了下身躯,嘴角微抽:“真是,行,我跟你说!”
王逸然静静地看着他,听见他开口:“你也说了,他是一个臭卖粮的,但他的身份与其他粮商不同,他家大业大,交易对象广泛,其中就不乏有苏家。”
王逸然:“苏家?是苏府吗?”
徐鞅:“对,去年秋天时,他照常去往苏府跟苏则谈生意,离去途中撞见了苏鸿。”
王逸然:“然后呢?”
徐鞅笑了笑:“然后,他就无意听见了苏鸿与李初泯的谈话,李初泯说,圣上已经对陆景冥产生了杀心,但碍于自身顾忌,所以派人前去仙门查探。”
王逸然:“探什么?”
“探陆景冥到底有没有飞升成仙。”
“他?”王逸然有些惊讶,她是知道陆景冥实力厉害的,但她没想到他能厉害到这种地步,“他能飞升成仙?”
徐鞅低哼了一声:“自然能,但那又怎么样,就算他飞升成仙了,他也得继续给李续章当办事的狗!”
王逸然没有立刻理他,她只当徐鞅这是在气愤,气愤自己的实力不如陆景冥,气愤平生仅有的一条命葬送在陆景冥手上。
她也想气愤,但她不知怎的,第一时间想气的,竟然不是陆景冥对她的所作所为,而是徐鞅对陆景冥的骂辞。
她听过很多难听话,今夜这次,是唯一一次听了以后,感到极度不舒服的,这种不舒服是心里的不舒服,胜过了想一拳挥上去的冲动。
王逸然沉默了好一会儿,心中止不住的烦躁,她不断回想起在盘生崖上的遭遇,可不管她想了多少遍,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奇怪的反应,莫名其妙为陆景冥感到生气。
仿佛被骂的人是她一样。
她努力寻着原因,最终寻到了一个稍微合理的。陆景冥是她的仇人,只能死在她的手下,同理,也只能被她骂,别人骂他,不行。
“所以。”她缓出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王君庆心甘情愿被苏鸿威胁,就是为了不让他把这个消息放出去?”
徐鞅:“是。”
王逸然唇角微扬,许是觉得这句话,这种行为,听上去太愚蠢了,忍不住呵笑道:
“就凭这?就算苏鸿答应了闭嘴,可李初泯没答应啊,皇帝既然派人去查探,就说明他已经下了想杀陆景冥的决心,这种时候,光靠苏鸿有什么用?”
徐鞅颇有几分欣赏地盯着她,心里想着有她这样聪明的盟友,自己的报仇指日可待,“是这样不错,可苏鸿不仅仅用陆景冥的命威胁他。”
不仅仅是用陆景冥的命?
王逸然抿着唇,认真思索过后,登时明白过来:“你是说,苏鸿威胁王君庆,要他在自己和挚友之间,二选一?”
徐鞅点头:“对。”
王逸然推测道:“那苏鸿就不止用了陆景冥的事威胁他,除去皇帝下的杀心,还有他本身,或是与他有联系的人,成为了他的威胁。”
这样算的话,那就只有程流芳和王充允了。
程流芳是王君庆的爱人,他不会对自己爱人的事坐视不理,王充允是他的亲人,对他有养育之恩,他更是不会置身事外。
“你猜的不错。”徐鞅说:“能威胁他的,只有与他有关系的人,但那些都只是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他之所以心甘情愿被换心脏,是因为他想让陆景冥活着。”
“真是可笑。”徐鞅低着头嗤笑出声,对这段兄弟情嘲讽道:“他为了陆景冥,心甘情愿付出自己的生命,可陆景冥又为他做了什么?”
“他死以后,陆景冥不仅踹了他的墓碑,还辱了他的名声,他把陆景冥当成生死之交的挚友,可人家呢?人家只把他当成了官场上的棋子,就连他唯一留下的家业,陆景冥都有意占之!”
王逸然听着这些话,左耳进右耳出,她虽然恨陆景冥,巴不得他形象变差,但那只是出于自己的立场。
踹碑辱名,常人不知道嘲笑也就算了,但她知道,她不能这么做。先前王君庆与她说过,陆景冥这样做的原因,她若是做出跟徐鞅一样的反应,便是不尊重王君庆。
王君庆是为数不多说过,是她朋友的人,她打死也不能这样对待自己的朋友。
“人都这样,都想赚钱。”王逸然敷衍了一句,听到自己想听的答案之后,兴趣顿时大退。
她慢悠悠地低头走在徐鞅身后,心里一直在想着,王君庆待会儿,会如何与她面对突发的情况。
魂息她在白日里换好了,替身的鬼也已经找好了,一切有待发生,不需要王君庆的出现,但想来,以他的性格,会想为自己做些事,提供些力所能及的帮助。
他怎样都好,只要她有能力护住他就行,不然她对不起程流芳对她的关心,更对不起自己,好不容易捡回来的一条命。
想起消失一事,王逸然不自觉地看向自己的手臂,她暗自催动起魂力,胳膊上的血肉随即一点点变透明。
她盯着那上面的变化,眸光渐涌悲色,一点点黯淡下去,摊开掌心,等待中的黑洞并没有现形,王逸然微微一愣,又生出耐心,多等了一会儿。
依旧等不到其他地方的消失以后,她疑惑又吃惊地盯着自己的胳膊,白光并未延伸至整只手。
她消失的速度减慢了。
但她只接触了案子,并没有对之进行破解,按道理,接触案子虽然能减缓自身的变化,但并不会减缓太多。
她应该继续消失才对。
现在,她不仅减缓了消失的速度,还弥补了原来已经开始消失的地方。
是转移部位了吗?
王逸然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腿脚,以及腰肢,那些地方都完好无损,一点消失的迹象都没有。
她万分不解地望向前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到底是哪里出的问题。
既然已经减缓了消失的速度,那是不是能代表,她以后,不用再继续寻找案件了?
案件不用破解,灵媒师也可以不用再当,如此……
她忍不住期待。
期待起以后毫无压力的自由日子,届时,努力修炼便可以实现自保,没有性命之忧,她可以更加专注精力,去找寻自己的爹娘,知晓来处。
就算找不到也没有关系,重要的是她已经尽力了,有为做出此事,付出过努力。
她难得起了憧憬未来的念头,徐鞅也难得没听到,她主动开口的声音,快到目的地时,他耐不住心痒,问了身后的姑娘一句:“你好奇王君庆,难道就不好奇我吗?”
“啊?”王逸然懵了几秒,搞不懂他在想什么,竟然能问出这种让人感到恶心的话题,“我好奇你?我好奇你干什么?”我有病啊?
徐鞅见她对自己完全不感兴趣,顿时有些羞恼:“你不好奇我,那你为什么又要好奇王君庆?”
因为王君庆是我朋友啊。
王逸然在心里默默回答,无所谓地说:“你管我为什么好奇他。”
“反正就是不会好奇我?”
“对……”余下的字还未说出口,身前突然覆来一道高大的阴影,王逸然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徐鞅,嫌弃地后退两步:“干什么你?”
徐鞅朝她走近几步,试图困住她:“你又管我做什么。”
好熟悉的语气。
他这是在报复她,王逸然眉头微蹙,敷衍道:“得得得,我好奇你,我好奇你,你快站那不要动了!”
徐鞅咬牙切齿:“你……!”
王逸然:“我什么,你不是要我好奇你吗?我现在好奇你了,你怎么又生气了?”
不好奇是错,好奇了也是错。
这个人真是,难讲话。
“你看不出来,我的意思?”徐鞅定住了脚步,出于她教训过自己的心理阴影,真就听话地站在原地了。
王逸然一时间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说她听懂了吧,她的确回答好奇他了,说她听不懂吧,她回答的话又让对方生气了。
她“啧”了一声,无奈去想徐鞅的性格和朋友,想到最后,她想起了徐鞅是苏鸿的朋友,而苏鸿又是一个花花公子。
回忆起这个人,这个名字,王逸然就忍不住心里的膈应。鬼知道她有多讨厌苏鸿碰自己,要不是为了装真情,假付真心,她才不会接受对方不老实的行为。
“看出来了。”王逸然将他们二人的关系和性格联想在一起,猜测着直接道:“你是不是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