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确实是正经演示。
王府内室的灯火燃得正旺,将满室映照得通亮。江焠轻笑:“娘子不是一直好奇么?”
王元妦刚要开口,就看见他的手指轻轻一弹,突然“啪”的一声脆响,满室烛火竟在一瞬间尽数熄灭。
眼眸尚未接受这突如其来的黑暗,江焠的手指就绽开一朵幽蓝火苗,跳动的火焰在他手上盈盈浮动。
他修长如玉的手指在火光映照下,更显得骨节分明、莹白似雪。那双总是深不可测的眸子被染成了温暖的颜色,连睫毛投下的阴影都显得格外动人。
王元妦不自觉地屏住呼吸,火苗顺着江焠指尖轻旋地动作流转,忽明忽暗的光影在他俊美的面容上跳跃,将每一分神情都勾勒得愈发深邃。
“怎么娘子看呆了,只是个小把戏罢了。”他笑着道。
王元妦心里面有点甜,这般玄妙术法,他竟用来讨她欢心。
而这个时候,那簇幽蓝火苗在江焠掌心倏地一旋,竟凝成一对鸽血红的宝石耳坠。
恰在此时,满室烛火突然重燃,将内室照得通明。那对耳坠在灯火映照下更显璀璨,红得纯粹而热烈。
江焠眉梢微挑,将那对耳坠放在王元妦掌心:“赠与娘子。”
王元妦怔怔望着掌中流光溢彩的宝石耳坠,手指碰了碰,触感确实真实的:“这、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点石成金?不,该说是点火成宝?你竟有这等本事?”
“若真能凭空点化珍宝,天下岂不乱了套?”他拿起耳坠,动作轻柔地为她戴上,红宝石在她耳畔轻轻晃动,映得肌肤如雪。江焠端详片刻,眼底闪过一丝满意:“好看。”
“这宝石看上去很值钱”王元妦不自觉地摸了摸耳坠。
“小玩意罢了,明日带你去珍宝阁。”他忽然俯身,与她平视,温热的呼吸轻轻拂过她的面颊。那双含笑的眼眸里仿佛盛着万千星辰,叫人移不开视线,“娘子喜欢什么,为夫便买什么。”
这般近在咫尺的对视,让她的心跳顿时乱了节奏。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总是被他这般撩拨,今日不知从何处生出的勇气,她突然鬼使神差地在他的脸颊上轻轻落下一吻。
如蜻蜓点水般的一触即离,却让周遭的空气都凝固了。
江焠微微一怔,随即眼底漾开一抹笑意。他忽然俯身,一把将王元妦打横抱起,突然的悬空,让她下意识的搂住他的脖子。
“既然娘子今日这般主动,为夫自然要好好回应才是。”
话音未落,他已将她轻轻搁在榻上,修长的身影随即覆了上来。王元妦只觉眼前一暗,他的气息便铺天盖地笼罩而下。
江焠的手指在她背后流连,轻轻勾住那根细软的衣带。王元妦下意识的闭上眼睛。
“怎么,”温热的吐息近在咫尺,“娘子很紧张?”
她忍不住睁眼,正对上他含笑的眸子。那视线太过灼人,让她想躲,但是却被他扣住了腰肢。衣带在他指间轻轻一挑,便松了开来。这次不是玩笑,丝帛真的滑落了。
微凉的空气刚触到肌肤,旋即被更灼热的温度覆盖。而他已经埋首那片雪色。
她猛地瞪大眼睛,痒得想躲,却被他扣得更紧。
帐顶垂落的流苏在摇晃,像被风吹乱的柳枝,又像她此刻理不清的呼吸节奏。
她被泡在融化的春雪里,浑身又软,又烫。
蜂鸟采撷花蜜,雨水浸润新茶,枝头地那朵花苞被春风亲吻,正在绽放。
她后知后觉,方才那冲动一吻竟是自投罗网,已叫他连本带利地讨了回去。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江焠却突然收了攻势,慢条斯理地为她系上小衣的丝带,然后拢好散乱的衣襟,待整理妥当,他侧身卧在她身旁,以手支颐,眼底是慵懒地笑意。
“怎么?娘子方才的胆量去哪了?”
“你脸皮厚,我比不过你。”她轻哼一声,偏过头去。
*
翌日清晨,天光微熹,王府的马车就稳稳停在珍宝阁前,这地方王元妦其实早有耳闻,据说这是京城第一的销金窟,来的客人都是世家权贵,一直素有聚九州之奇,敛四海之珍的盛名。
掌柜的远远瞧见马车过来,激动地连忙亲自迎接。门口两个伶俐的伙计早已练就察言观色的本事,当即取下门楣处的水牌,对着几位还在挑选货品的锦袍公子拱了拱手:“诸位贵人见谅,今日东家有要客接待。”随着话语,几锭白花花的银子已不着痕迹地滑入对方袖中。
那几位客人愣了一下,表情有些不满,可抬眼瞥见门外停着的马车,顿时一个个不说话了。其中一位公子捏了捏袖中的银子,重量倒是沉甸甸的。
虽然自己有钱
但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几人交换了个眼色,顺势告辞了。
此时江焠已经撩开车帘,扶着王元妦下了马车,掌柜立刻恭恭敬敬地上前,抬手虚引:“王爷王妃请随小的移步,内室已备好明前龙井。”
整座珍宝阁内流光溢彩,陈设皆是世间罕见的珍品,说实话,让人看得眼前一亮又一亮,不过室内却没有半个客人,显是早清了场子。
东家苏娘子正在等着他们,她年纪也不大,二十多岁的样子,发间簪一支金簪,没有多余的打扮,但是往那里一站,别有一番妩媚的风韵,看到东家接客,掌柜与伙计们立即识趣地站在了一旁。
“给王爷王妃请安。”苏娘子看到江焠和王元妦进来,立刻盈盈下拜,行了个标准的万福礼。
江焠微微点头,懒洋洋地道,“看样子,你这里倒是进了不少好货。”
苏娘子掩唇轻笑,柔声细语:“王爷说笑了。这些都俗物,不过近日奴家倒是得了几件稀罕玩意儿,还望二位贵人赏脸一观。”
说着话,她拍了拍手,几名手中捧着螺钿锦盒的伙计鱼贯而入。
“容奴家献丑。”苏娘子伸手一一打开锦盒,露出内里的稀世奇珍。
王元妦顺势看了过去,第一个锦盒中卧着一只通体碧透的玉蝉,翼薄如纱,好像下一刻就振翅而飞了。戴着蚕丝手套的侍女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将玉蝉托起,玉蝉迎光一转,顿时波光粼粼。
苏娘子见王元妦有些好奇,便笑盈盈地解释道:“王妃,此物叫玲珑玉蝉,是用雪山冰玉雕琢而成,最妙的是,每逢盛夏时节,这玉蝉竟能闻风而鸣。”
紧接着苏娘子又引着她看向第二个锦盒,盒子里面是一只蓝黑釉色的茶盏,薄如蛋壳的盏身泛着莹润的光泽。
她命人斟了热茶,沸水倾注的刹那,如同月夜里飞舞的小小萤火虫,盏壁竟然泛起了星星点点的荧光。
“这是月影流萤盏,而且您瞧,只要倒入热茶便可看见流萤飞舞呢。”
“那这个是什么?”王元妦看向了最后的锦盒,里面是一方素帕,绢面不染纤尘,比起其他珍宝看起来不是很起眼。
苏娘子笑而不语,示意伙计端来炭盆,待那丝帕覆于炭火之上,跳动的火舌舔舐着素绢,见那帕子非但不燃,反而在火光映衬下透露出几分柔和。
她这才道:“王爷王妃,最难得是这丝帕,是取百年冰蚕所吐之丝织就,莫说寻常炭火,便是置于熔炉之中,亦难损其分毫。”
“有中意的么?” 江焠偏过头,看向了王元妦。
她其实还有点踌躇,既为眼前这些价值连城的物件暗自惊叹,又隐约顾虑着对方这般豪掷千金的心意。
苏娘子眸光一闪,忽然笑道:“王妃娘娘,其实阁内近日新制了趣物,名曰福运盲盒。这里头装的都是未曾示人的稀罕物,开盒方知是何等缘分呢。”
她又道:“王妃若有兴致,不妨一试?十连抽必出珍品。”
怎么感觉就像是让人氪金的陷阱。
江焠勾了勾唇角:“既是苏娘子一番盛情,元娘不妨试试。”
“王妃娘娘福泽深厚,怕是开第一个就能得偿所愿。”苏娘子说着再次拍了拍手。
伙计们立刻走进来,手捧数个雕花木盒,流光溢彩的。
王元妦也来了兴致,想了想挑了一个,伙计恭敬地捧盒近前,揭开盒盖的刹那,一股甜香扑面而来,只见红绸衬底上,卧着一幅玲珑剔透的凤凰糖画。那凤凰展翅欲飞,每一根翎毛都以拉丝的糖浆勾勒,而在凤心中嵌着一粒朱砂色的红豆,好像是一颗跳动的心脏。
苏娘子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她神秘地压低声音:“王妃娘娘果然好手气!这凤凰糖画可是我们阁里的镇店之宝,待到华灯初上时,您再细看,定能瞧见更妙的景致。”
江焠唇角微扬,轻轻叩了叩案几:“云娘,咱们再瞧瞧别的”,侍立一旁的管事立即会意。
接下来只要王元妦瞧了一眼什么东西,江焠便漫不经心地抬抬手指,甚至也包括刚才的玲珑玉蝉等物,都被妥帖的收进锦盒了,管事捧着账本疾书,算盘珠子噼啪作响,转眼间已列了长长一串。
苏娘子叹道:“王爷这般手笔,莫不是要将这珍宝阁搬空了。”
江焠目光落在王元妦身上,淡淡道:“我娘子既喜欢,便是将整条街买下又何妨。”
这话让他说的随意,但确实也能做到。
她心里有些甜蜜。
“好了,够多了。”王元妦轻扯江焠的袖角,苏娘子会意地命人撤下账册,临别时却意味深长地提醒:“王妃可莫忘了,今夜定要瞧瞧那糖画。月圆时分,会有意想不到的妙处呢。”
月华如水,透过窗棂洒落在案几上,
白日里苏娘子神神秘秘的,
可是看这糖画并无特别。
但是似乎感应到了她在想什么,那种糖画凤凰在月光下轻轻一颤。
王元妦不由倾身去看,却见糖画的羽翼竟缓缓舒展,细若发丝的糖丝在月色中泛出琥珀色的光泽。
红豆心脏也开始“噗通”跳动,下一刻,整只凤凰竟从锦盒中振翅而起,带起一阵清甜的蜜香。
小凤凰绕着王元妦飞了一圈,尾羽洒落细碎金芒,然后落在她掌心,亲昵地蹭了蹭。
就看见它扑棱着晶莹的翅膀,眼睛忽闪忽闪,突然口吐人言,声音稚嫩清脆:“姐姐!”
王元妦惊讶:“这、这是什么?”
不过她也没那么惊讶,说实话,她现在对这种事情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江焠只是略微扫了一眼,不是很感兴趣:“不过是个成了精的小糖人儿。”
可那糖画凤凰却突然抖了一下,晶莹的翅膀扑棱乱煽,竟一头扎进王元妦的背后躲藏,红豆做的心脏急促跳动。
小东西发出细弱的呜咽,尾羽发抖。
孩子害怕,孩子哭哭。
这小凤凰似乎对江焠格外畏惧。她无奈地道:“别怕。”
江焠闻言淡淡瞥来一眼,那目光明明不带任何情绪,小凤凰却突然惊叫一声。晶莹的翅膀瞬间凝固,整个身子“啪嗒”一声化作硬邦邦的糖块,骨碌碌滚落在案几上。
过了好半晌,那糖块才慢慢软化,小心翼翼地弹出两片翅膀,它先是试探性地扑棱了两下,见江焠并未再看过来,这飞回王元妦肩头,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颊。
“你到底是什么呀?”王元妦忍不住轻轻点了点它的小脑袋。
小凤凰立刻神气活现地昂起头,眼睛滴溜溜直转:“我可厉害了!我能吃能睡,还会暖床。”
“?”王元妦忍不住挑眉。
小凤凰期待地道:“那、那今晚我能和姐姐一起睡吗?”
“你确定?”江焠却突然轻笑一声,他看向了小凤凰,明明语气温和,却让小凤凰瞬间僵在半空。
“不……不确定!”小凤凰直接滑跪在案几上,翅膀紧紧贴着桌面,活像块被拍扁的糖饼。
它红豆心脏狂跳,结结巴巴道:“我我我突然想起来今晚要要吸收月华修炼!”说着“嗖”地窜到窗边,把自己挂在了窗棂上装死,连尾羽都不敢晃动一下。
王元妦瞥了眼窗棂上瑟瑟发抖的小凤凰,忍不住开玩笑,“我就说你是坏人,瞧把小家伙吓的。”
江焠忽然长臂一揽,将人带进怀里:“娘子既然这么说,不如坐实了这坏人的名头?”
小凤凰眼睛瞪得滚圆,顿时用翅膀死死捂住眼睛,慌不择路地往花瓶深处钻去:“非礼勿视非礼勿视!我什么都没看见。”
夜深人静,那小凤凰倒是乖,当真扑棱着翅膀飞出去吸收月华了。
江焠将怀中人又搂紧几分:“怎么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