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我似乎浑身血都冷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牛岛会突然发消息，青城的学长们甚至还在议论他。

“话说，牛岛若利一看就是只顾着排球的一根筋吧，哪有时间想那些有的没的。”

“那样的人有女朋友……完全不敢想啊，”有人小声吐槽，“那个手劲，感觉会对女朋友家暴的类型。”

“不不不，品德这方面听说超级板正的，不如说因为太死板不近人情，反而被班里追捧的女生吐槽了呢。”

有人又绕回原来的话题，“不过为什么会说牛岛和小美……简直是毫无关系的两个人嘛。”

“相比起来，我们的及川学弟才跟小美更配吧。”

“暂时还不需要啦……女朋友什么的。”及川彻已经笑出了声，他挠着后脑勺，像是没心没肺的样子，“但如果对象是小美的话，好像也不是不行。”

那半真半假的话让我怔愣了一瞬，而及川彻那张过分惹眼的脸已经近在眼前，“怎么样，要不要当我女朋友……”话还没说完，他就被岩泉一锤了一下，“我说过了不许再捉弄小美。”

而旁边的松川和花卷默默放下水瓶评价道。

“及川，好过分。”

“那种也是可以拿来开玩笑的话吗。”

我扯了下嘴角，这种话之前也不是没有听及川彻说过。

“当然，我是认真的，这种话，从来都是认真的，”及川彻突然说，“我从来没有对小美之外的人说过这种话。”

“这算什么，告白吗。”半晌，松川突然道。

“在体育场随随便便告白的人是屑。”花卷捂着嘴小声补充。

“我当然会准备好一切，”及川彻似乎捏紧了拳头，他似乎谋划已久，少年像是赛场上那样勇往直前，满腔热血，“不是在体育馆、也不是在学校，我要在全世界最浪漫的地方，跟她告白，这一次，绝对是认真的，绝对让她终身难忘。”

而此刻，牛岛那条消息正停在我的手机页面。及川彻转身走来，他戳了戳我的脸，像是唤我回神。他轻声说，却郑重的像是誓言，“别想从我眼前逃掉。”

“我可以一直照顾你，等毕业，我们就去阿根廷，那里有世界上最棒的俱乐部和最棒的医疗条件，你一定可以重新站起来的……怎么样。”

“我会对你负责到底的，”他低声说，“只有这点，不要小看我啊。”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打败眼前的小牛若，”及川彻看着我，熟悉的笑意让我眷恋，“小美会一直为我加油的，对嘛？”

我攥紧了手机。

我刚给牛岛发过信息，“如果明天见面，你可以装作不认识我吗。”

我那天做错了，而这应该还有补救的机会。

“为什么。”那边回了消息，“那天敢说那种话，却不敢面对现实吗。”

“还是说，你和他们的羁绊，这么脆弱吗。”

这是直白到如同挑衅的一句话。

“我明天会和你打招呼的。”最后发来的消息如同断言，“我会直接走到你面前，然后跟你问好。”

我猛地放下手机，我没有看及川彻那过于认真的眼眸，侧过头，我轻轻嗯了一声。刚才过分吵闹的及川彻又被入畑教练拉去训话，旁边的松川和花卷似乎又在吐槽。

“全靠脸吗，那家伙。”

脸被碰触到的地方像是在烧，我看见岩泉一扶额，“真是服了那个笨蛋，说话完全不过脑子的吗，跑去阿根廷……家里怎么办，及川阿姨会怎么想。”

“所以……你是怎么考虑的。”

莫名的，岩泉一看上去有点紧张。我看见他手都有点像不知道放哪，想插兜几次都没插进去，只好尴尬的双手环臂。

“嗯？”

“我是说，”岩泉一没有看我，只是嘴唇翕动，“毕业跟他去阿根廷什么的。”

“我还不是很懂，”我垂下眼睛，勉强笑了一下，“那种事情……毕业还早，等那时候在想吧。”

岩泉一眼睛才像是亮了一下，又很快沉寂。他突然道：“小美，你还记得，四年级的时候，你在及川家说的……”

想要成为你们的新娘吗。又想拿我取乐吗。

“四年级啊，”我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抱歉，小岩，我不记得了。”

-

大概因为明天就是白鸟泽的练习赛，排球部众人都感受到莫名的压力，一直留到了最后才走。

我看见阳菜似乎并没有被挫败，她爽朗的宣布明天早上包专车接送大家前往白鸟泽，在男生们的起哄和吹捧声中，她又认真的看了我一眼，才低头钻入等候依旧的加长版豪车。

幼驯染们跟着我往校门的方向走，及川彻很自然的把我的包背在身后，哼着小曲，整个人像是要飞上天的开心，我一路低头无话，而岩泉一则怒道：“喂，很让人烦躁啊！”

“诶，”及川彻拖长了音，“小岩是嫉妒了吗。”

“明明是你哼歌跑调了啊垃圾川！”

“诶，原来是因为我跑调啊，”及川彻扁着嘴巴，我看见倒影里他似乎做了个鬼脸，“我还以为小岩在嫉妒，小美答应当我女朋友的事情呢。”

我：“诶？”

岩泉一（脸黑）：“哈？”

“为什么连小美也要满脸疑问，”及川彻很不满的控诉，“刚才我问你要不要当我女朋友，你不是被我迷的神魂颠倒的答应了吗。”

“啊，我以为是别的……”我还没说完，岩泉一就已经飞身上前打断道：“你确定她听清了你的问题，而不是听成了‘你是不是觉得及川彻是人渣’才点头的。”

似乎自觉跟岩泉一用拳头争辩答案是很无谋的决定，及川彻决定把选择权交给我，他蹲在我身侧两手撑着脸颊，用可怜巴巴的语气：“小美你再说一遍给小岩听好不好。”

明明脸上很无辜，但是他的力气却大的要命。我被困在原地动弹不得。就在这时，我居然在校门口瞄到了绘理她们的身影。

如见救星般朝她们挥手，我朝幼驯染们小声道：“小及、小岩……我先过去了，朋友们好像找我有事。”

“朋友。”有人似乎在嘴里反复琢磨这个词。

“啊，小美指的是教导主任的要求吧，”及川彻恍然大悟，“现在都放学了，不用再表演了，教导主任也不在啊。”

“不是表演，”我摇摇头，“她们，真的是我朋友。”

我似乎看见那褐色的眼眸中有什么闪过，极为锐利，但我想细看时，及川彻已经抱住了我轮椅的滚轮，他侧过头，哼了一声，“我不管，小美的朋友只有我和小岩才对，别的人都不算。”

“垃圾川，不准耍赖。”已经被提溜着衣领子，但是岩泉一也看着我，他脸色莫名难懂，“你和绘理同学她们，已经是朋友了吗？”

“嗯，”话应该就说到这，但我偏偏鬼使神差的补了一句，“今天晚上，她们会来我家玩。”

这不是预设的回答，但我没想到他们会同时安静。

“有点嫉妒了，”半晌，及川彻似乎摸了摸心口，他低下头，我没看清他的表情，“我还没去过小美家里呢。”

他是在生气吗。我后知后觉。他却已经把我的背包重重放在我手里，然后转过身。

“那你们……”岩泉一看着我，他话锋到嘴边似乎变了，“不要玩太晚了，不然她们回家也不安全……明天集合时间是早上十点半，记得定闹钟。”

我告别了两个幼驯染，但再转过头，那两个身影似乎还执拗的停驻在原地……莫名让我有些害怕。

而皮肤比我更先反应过来。原本绘理她们还在念叨着“小美你干得好啊，打过了那个桉木阳菜”“她面对你们的时候笑的多灿烂，钻进车里就有多生气。”

我愣住：“你们等在这里……就为了跟我说这些。”

“早上，那个阳菜大小姐转学生来，鹿暮当时在楼道里换鞋，挡了她的路，就被狠狠的推了一下……额角还撞到柜子了，”沙耶子气不打一处来，“我不喜欢她，但又打不过她。”

“所以谢谢你帮我们出气啦，”她豪爽的拍拍我肩膀，“冰川公主。”

我却瑟缩了一下……那是刚才被及川彻搭过的位置。沙耶子立刻眼尖的发现我的异样，“喂，公主，你没事吧，表情看上去好难受。”

“喂喂，太亲密了，她的‘骑士’们还在看着这边呢，”绘理把两只手圈在眼前当做望远镜，“及川同学和岩泉同学，还在等着你诶。”

她放下手，拉住想要继续探索的沙耶子，“话也跟你说完了，你快回到他们那里去吧。”

“等一下……”见绘理居然想来推我的轮椅，似乎想要把我推回两个幼驯染的位置。我立刻抓住了她的手。

在她们惊异的视线中，我悻悻的收回手。“……对不起。”

“没事吧，小美……”额角有伤的鹿暮还没说完，绘理突然拉开我的袖子。

刚才被及川彻和岩泉一触碰的位置，全部应激般的布满红痕。这次的应激比之前还要严重，但我从刚才开始就没有因为疼痛和不适而出声，只有在三个女孩面前，我才苍白着脸，笑了一下。

“今天我不想跟他们一起回家，”我的表情一定很难看，我小声说，“你们可以……跟我一起回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