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应该去医院！”

看见我摇头，绘理似乎生气了，沙耶子想要拉住她，却被她猛地甩开手。

“从北川就这样，永远什么都不说，把我们屏蔽在外，现在好不容易成为朋友，你还是打算老样子吗！”

“绘理……”换成鹿暮小心翼翼的拽着她，“别说了，我们先陪小美回去吧。”

“所以你到底把别人都当什么啊！”绘理用力指向远处，“及川同学和岩泉同学应该也很担心你吧……你这样，到底要怎么办啊！”

“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我说。

“是怕他们知道了会心疼吧，一定会的，但这也不是你隐瞒的借口，”绘理看起来很愤怒，“你到底拿别人的担心当什么啊，是因为在意才会担心你啊！”

“绘理，你明明……”我咬着嘴巴，“什么都不知道。”

绘理瞪着我，她喘着粗气，似乎想这么跑过去告诉他们真相。我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直到她终于耷拉下脑袋，粗鲁的从我怀中拿起了包。

“过去的时候，”我听见绘理压低了声音，狠狠道，“都装作开心点。”

她对上了我的视线，然后重重的哼一声，扭过头去，“你不是就要让他们放心吗，干脆就帮你到底好了……但你待会如果给不出合理的解释，我才是真的要生气了。”

绘理拿着包走在我身后，而沙耶子和鹿暮伴在我左右，她们刻意嬉闹着，像是压根没注意到远处的两个沉默的影子。我确信幼驯染看见了我刻意露出的笑容，经过他们身边时，我没有回头。

等到了公寓，稍显尴尬的氛围才得到缓解。女孩们从走进电梯就开始对电梯里的装潢赞叹不已，直到进了我家——她们立刻惊呼出声，原本大开大合的动作变得拘谨起来。我看着她们换好拖鞋，我给她们端来了点心和果汁，绘理吃的嘴巴鼓鼓的，似乎也忘了生气这回事，

而沙耶子在后面好奇的问，“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啊？”

“平时谁来打扫？”

我的公寓从没来过这么多人，女孩们的说话声像是占满了整个空间，暖色调的灯光点缀在她们脸上，她们望着这间公寓露出了如梦似幻的表情。

“这里居然可以俯瞰整个，这里房价一定很贵吧，”沙耶子眼睛亮晶晶的，“原来冰川公主你是不输给那个阳菜的大小姐啊。”

“不过，你父母呢，我们来打扰真的没问题吗……”

我锁好房门，转过头发现她们围坐在茶几前，眼中是纯粹而直白的好奇。

“他们已经过世了。”我轻声说。

我看见绘理用胳膊肘捅了一下沙耶子，沙耶子吃痛一声却没再敢说话，鹿暮对着手指，“那个，小美，谢谢你邀请我们过来……”

而绘理已经很自来熟的用纸巾擦着嘴。

“……所以，你到底什么情况，”她指着我的手臂，语气却缓和不少，“跟及川和岩泉他们，有矛盾吗。我先说，刚才吼你是我不对，但是你这个情况，又不去看医生，也太奇怪了吧。”

“你们关系不是很好吗，”沙耶子探出脑袋，“为什么要瞒着他们，有那样的幼驯染保护我都要羡慕死了诶。”

我咬着嘴巴，却突然道：“在你们印象里，小及和小岩，他们人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及川彻吗，”沙耶子似乎一下精神起来，“完美的没话说啊，人又帅在排球场上简直像在发光，让人情不自禁把视线放在他身上，那张脸简直像偶像一样嘛。绝对犯规级别的。”

“及川同学，对女生很温柔啊，”鹿暮小声说，“好像男生们也会不由自主的信赖他，明明是很优秀的人，却完全让人嫉妒不起来，只是想亲近他……很奇妙的感觉。”

“当然，我、我是绝对站在小美这边的！”她又慌忙补充。

“及川同学……怎么说呢，有种让人越亲近却越疏离的感觉，很矛盾啊，虽然我不相信人没有黑暗面吧，表面阳光的家伙说不定一肚子黑泥，”绘理戳着下巴，“但我觉得他们是绝对不会伤害你的，绝对。”

她们好像漏了一个人，“那岩泉一……小岩呢？”

沙耶子：“不太熟。”

鹿暮：“抱歉，完全没搭过话。”

绘理：“看起来是女生绝缘体，所以就自然而然的没有靠近了。”

……总体来说，都不算坏印象呢。

如果对他们说，那天在房间里及川彻狠狠捉弄我的事情……她们一定不会相信的。

好在绘理她们的注意力被岔开，开始聊起那些年及川彻都是怎么拒绝告白的女生的，我在旁边听着，却突然疑问道：“小及他，完全没答应过任何一个女生吗。”

“完全没有啊，虽然看上去有点花心，但是这方面从没有跟别人开过玩笑吧，”沙耶子似乎努力回想的表情，“也不会把喜欢挂在嘴边，如果被告白从来都是干脆认真的拒绝，所以即使一直没有恋爱也会一直这么受追捧吧。”

“话说，再渣的人也不会随便拿喜欢来开玩笑吧，”绘理紧皱眉头，似乎对这种行为深恶痛绝，“随随便便说我喜欢你什么的，超轻浮啊。”

嘴唇传来刺痛，我小声问：“所以……很过分吗，对别人来说。”

“这是残忍的一件事，如果对方没有意思的话那还好说，如果对方喜欢你，那你还向对面说这种话简直就太过分了。”

所以，及川彻实际上……只对我说过这种话吗，他是认真的吗。我心脏像是被烫了一下，我迫切的回想以前的一切。

小学，街边我们三个人一起走，有穿着小裙子很可爱的女生红着脸拿着信，及川彻却满不在乎道：“不好意思，我们还要去上排球课~不要挡道好不好。”

初中，刚打完初中生排球比赛，却遗憾的止步于全国之前。我垂头丧气的跟在小岩身后，却撞见梳着辫子的女生捏着裙角站在及川彻身前，而男生声音清晰，“抱歉，我现在还没有这种打算……满脑子都是怎么打过小牛若呢，等再过一段时间吧。”

他似乎面对那女生努力凹出了笑脸，等女孩羞涩的跑开，及川彻面对我们时，紧抿着嘴巴诉说着他满肚子的愤怒和无处发泄的委屈，但他也只是更加刻苦的练习。

初三，毕业前夕，迎着夕阳我们走出体育馆，已经成为北川队长的及川走在我前面，语气有些兴奋，“小美，你看见没有，我超帅的那个发球，对面完全看呆了呢……明天打小牛若，感觉也信心满满呢，这次一定要进军全国！”

而我走在他身后，只满足于脚尖碰触了及川彻身前的影子。听见他叫我，我轻轻点了点头，感觉心脏满溢着幸福，却又看见了熟悉的一幕。

“啊，不好意思。”满脸抱歉却又有点小骄傲的及川彻、局促不安的女孩、无语的岩泉一、还有有点失落的我。

及川彻神秘兮兮的对我们一笑，跟着那来搭讪的外校女孩去了转角处，五分钟后，他春风拂面的走出来，而女孩居然还羞涩的朝我们这边挥手。

“又拒绝了吧。”岩泉一淡淡问。

“嗯，拒绝了。”

“所以到底说了什么才能让对方被拒绝了也那么开心啊！”岩泉一怒吼，及川彻猛地放下枕在脑后的双手，嬉笑着丝毫不怕被打，“啊，小岩不要嫉妒嘛，以后应该会有眼睛长在脑袋上面的女孩子来和小岩告白的~”

是了，他每次都会拒绝。

即使再过分，心情再糟糕，及川彻也不会把喜欢挂在嘴边，或者随随便便对别人说这种话……而我，我后知后觉。

在电梯里，我却对牛岛若利随便说了那种话……所以牛岛理所当然会生气。我掏出手机，想要好好道歉，但已经有电话先拨了过来。

是及川彻的电话。

已经逛到衣帽间的绘理像是察觉到了这边的异样，也更像是这边的鹿暮捂住了嘴巴，把一声尖叫压在了喉咙里。总之她们现在脑袋都凑了过来，几个人急促又兴奋的呼吸拂过我的手指，我感觉震动的手机似乎也在发热。

快接啊。绘理用眼神催促我。

不知道是谁在兴奋的直戳我，我瑟缩一下，手指猝不及防点了接听键。

“今天说的话，我是认真的哦。”

“你的‘朋友们’也在身边吗，那太好了，”简直像是故意挑中了这个时间点，“在这么重要的比赛前，但我却怎么也睡不着……找小岩的话一定会被念叨，所以，好像只能来找小美了。”

“为什么不说话，”那边又笑了一下，语气却低了下来，“骗你的，没想过找小岩，最开始就是想给你打电话。”

“是不是太狡猾了。”我几乎听见他捂住了脸，鼻音闷闷的，却有点可爱。

“但是还是觉得不说不行，一碰到关于你的事情，就完全忍耐不住。”

“所以，我这次说的，你要好好听清了，不要逃避啊小美，”电话那头，他轻声说，“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