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他们同专业的两个班关系不错，毕业前还一起组织了一次毕业趴。
当时不知道怎么的，俞渊和秦竞被人怂恿起来比做饭，两人整天在学业上较劲，大家都看在眼里，每次聚在一起都会被开玩笑。
俞渊没什么厨艺天赋，小时候倒是经常自己弄吃的，做出点能吃的东西不难，长大了会按着网上的教程做，也大差不差，加上亲妈滤镜，他对于自己做的菜总是多几分自信，即使卖相通常不好，也只会觉得卖相不重要。
他觉得秦竞看起来也不像是会做饭的，做菜是个精细活，教程上的每个步骤都不能出错，秦竞平日里就不是个精细人，听说还是花城租二代，养尊处优的，更不会了。
两人每次对上，气势都不会输，俞渊对秦竞自信满满的样子不屑一顾，认定他是纸老虎，在怂恿下应了战。
菜是同学点的，就在俞渊对着菜谱教的一步步仔细执行时，秦竞那边啥也没看，他手脚麻利，没一会儿就炒得火热，香气扑鼻。
结果自然是秦竞赢了，虽然只是同学间的玩笑，但俞渊还是觉得很没面子，他的进度才一半，秦竞那边就已经结束了，而且他做的大概没有秦竞的好，还要不要继续？俞渊僵持住了。
结果秦竞大大咧咧接过他手里的活，说：“不会有不会的好，等着吃就行了，一边玩去吧。”
俞渊马上被一群同学拉去打牌，尴尬消失了，却在心底留下些许异样的感觉。
那次毕业趴的后面，两人难得和平相处，秦竞问俞渊毕业后去哪里，当时国外学校的offer刚下来，俞渊手上有好几个，还没考虑好去哪里，随口说可能是北美的某所学校。后来因为某些原因，俞渊去了欧洲，而秦竞去了他说的那所学校。
“反正过得挺好的。”俞渊对上秦竞似笑非笑的神情，很难说出自己过得不好，他厨艺很一般，又没有一个厨艺好的朋友，白人饭真的很难吃。
“哦，”秦竞一边颠勺，一边说，“我怎么记得听老杜说过，你刚回国那阵，因为贪吃吃出了急性肠胃炎？”
俞渊：“……”
俞渊的眼神骤然变冷，秦竞连忙道：“是老杜说的啊，跟我可没关系！”
大晚上还在跟客户吃饭谈合作的杜明硕突然猛打两个喷嚏。
秦竞转移话题：“毕业前你不是说去北美的吗，怎么后来去了欧洲？”
显然他也想到了那次毕业趴。
“那个学校许诺我只要入学就能进实验室，你应该听说过，他们的人工智能实验室是全球顶尖的。”
“原来你在申学校的时候就想着学这个了，那确实很难拒绝，”秦竞的神情有点耐人寻味，过了好一会儿，才幽幽地说：“我还以为你是故意躲我，把我骗去北美，自己去了欧洲……”
俞渊：“……？”
“你别是你是因为我去的北美。”
秦竞：“哈哈，怎么可能，我去的也是顶尖的学校，是我自己选的好不好，你当时说的时候我还觉得我们挺有默契来着。”
“怎么可能有默契，也不需要默契。”俞渊说完，转身出了厨房。
没多久，秦竞就开始端菜出来了，一共四个菜，糖醋排骨，酸辣土豆丝，清炒秋葵，看着卖相就很好，还有俞渊蒸的螃蟹。
俞渊闻着香味，一时觉得肚子在翻滚着要进食，咕嘟了两声。
秦竞注意到了，背过身笑了笑。
天呐，他现在都会遮掩了，意识到对俞渊的喜欢后，好像真的很不一样。
两人第一次在没有没有第三人的情况下一起吃饭，还是在俞渊家里，这饭还是秦竞亲手做的。
他们都有些奇怪的感觉，于是都没怎么说话，安安静静地吃完，俞渊主动收拾碗筷。
秦竞倚在厨房门口看他。
俞渊察觉到他的视线，等他说话。
直到差不多收拾完了，才听见秦竞说：“我很后悔那天。”
俞渊已经结束，但他假装洗手，没有转过身，也没问哪天。
他不确定是不是他想到的那天，毕竟他跟秦竞没什么默契，打哑谜不适合他们。
“我当时不知道我为什么躲，听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后来自己想了想，可能只是暂时不适应，得有个过程。”
俞渊关了水龙头，擦干手，转过身跟他对视，清冷的声音道：“这没有意义。”
“怎么会没有意义？”秦竞微微皱眉，“如果那天我没躲……”
俞渊打断他：“结果不会有改变，问题的根源不在这里。”
秦竞仍皱着眉，他在思考，也在回想健身房那天被人告知的话。
俞渊不想他继续执着于那天的事，甚至两人发生过关系的事，这些事必须过去。
他道：“问题的根源在我，即使你现在能清醒地跟我上|床，弯得彻底，我也接受不了。”
“因为你不信任我。”秦竞突然说。
俞渊没反驳，想了想还是补充道：“我在感情上很难彻底信任一个人，但我又很需要这种信任，听起来是不是很拧巴，我就这样，你不要再白费力气了。”
“真的没办法吗？我可以很努力。”秦竞看着他道。
俞渊心头一颤。
秦竞的眼睛是上挑的狭长凤眼，锋利又张扬，平日里眼神还总是透着股精力充沛的感觉，以前宿管阿姨见了总要夸“这小伙子长得又俊又精神”，但这也让他看起来不那么沉稳。
俞渊第一次看见他的眼神沉着下来，这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他像是认真的，竟然还想为此多努力。
俞渊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你就这么确定吗？”
“目前来看，我很确定我不想像你说的那样在工作外划清界限，一点也不想，真那样我觉得我会疯掉，”秦竞说，“这些天我表现得怎么样，还让你感到困扰吗？你其实也没那么讨厌我吧。”
俞渊说不出话。
说不好太违心，说好他不乐意。
秦竞也不是真的只有在工作上动脑子，他竟然反应过来他那天的谈话策略了。
秦竞也没指望俞渊夸他表现得好，又接着说：“至于别的能不能确定，我说了你不会信，行永远胜于言，你得先给机会。”
他说着，往前走了一步。
俞渊顿时呼吸一紧，他要什么机会？要怎么“行”？
“我记得你还说你不接受直掰弯，但我觉得严格来说，我不太算，因为我没有过喜欢的女生，一直都觉得谈恋爱没意思，但最近我会幻想跟你，就突然觉得，应该挺有意思的。”
秦竞站到了俞渊面前，两人相距不到二十公分，这是一个很暧昧的距离，刚好呼吸相闻。
秦竞猝不及防低头吻下，这次换俞渊偏了头，他的唇结结实实落在他脸颊上，两人皆是一僵。
俞渊的反应在秦竞的意料之中，他意外的是贴上去的感觉。
不仅没有丝毫排斥，心头还莫名生出一阵让他舒服的震颤，脉搏和心跳都要为此疯狂。
他是对的。
他确实渴望跟俞渊亲近，一开始或许有不适应，后来的压抑却让这种渴望愈发清晰，直至受不了，什么都顾不上了，渴望得到满足的这一刻，他只想更进一步。
俞渊自然不知道他的想法，僵硬过后，直接推开了他。
他瞪向秦竞，才要开口，就见秦竞笑得没脸没皮地说：“我不过是把你那天对我做的事，也对你做了一遍，这才公平，你不会怪我吧？”
俞渊：“……”
他在心里叫嚣，才不公平！他那天只是试探，根本没想真亲上去！
秦竞见他一副要炸毛的样子，见好就收，做投降手势后退一步，道：“现在我说我确定，应该更可信了吧？”
俞渊心里有些乱，被他问得烦躁，伸手把人往外推，“饭吃过了，你快走吧！”
秦竞没坚持，就这么被他推着走，大有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又问：“那我们现在什么关系？”
俞渊冷笑一声：“你以为能有什么关系？我不把你赶出去都算好了。”
秦竞：“……”
“那你现在跟那花臂男又具体什么关系？你说没在一起，那他在追你？”
俞渊把他推到门口，发现推不动了，秦竞明明只比他高了十公分，怎么跟座山一样？！
他无奈，只好回答：“朋友。”
“以朋友的身份追你？”
“不算是。”
“反正他跟你交朋友用心不纯，他下午的时候真挑衅我了，你要相信我！”
刚才沉着认真的秦竞不见了，俞渊觉得秦竞现在告状还非要他相信的样子冒着傻气。
但这样的秦竞也不好应付，直接靠在门背后，赖着不走了，俞渊道：“知道了，我心里有数。”说完又瞪他：“这事也没到你能管的时候！”
秦竞摸了摸鼻子，心虚地侧头，看见被忘在一边拆了一半的登山包，又忍不住问：“今天下午你跟他就是去捣鼓那些装备？你要去爬山露营？？跟他？？？”
秦竞越问越起劲，俞渊忍无可忍：“跟一群人，你快走吧！再问下次不让你进来了！”
秦竞还很想问“他能不能也一起去”“下次进来是什么时候”，但他怕下次真进不来了，俞渊是能说到做到的。
门打开又关上，终于将两人隔开，但彼此都觉得好像有什么连在一起了，即使像细到看不见的丝线一样没有存在感，但存在就是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