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班待了一天,李泊松已经和自己周围这一片同学混得很熟了。毕雨泽本来就热爱社交,早早地就开始和李泊松称兄道弟。至于路一杭,考了一次数学卷子后,他就已经发现了和李泊松做朋友的好处。
李泊松的理科成绩不单单是好,而是学得很灵很通,一些大题的做法非常简单,而且因为思路清晰,步骤写得也很好。
路一杭也是挺君子的一个人,没觉得李泊松是自己的威胁,反而很高兴有这么一个厉害的同学。
毕雨泽也发现了和他做朋友的好处。
李泊松这人,单看脸和身材大概看不出运动细胞发不发达。然而午休和体育课大家一起打了两场球,毕雨泽就在心里吹口哨了,觉得这哥们牛得很,球技真不错。
他对李泊松的初印象是个挺幽默且成绩很好的帅哥,没想到这帅哥也是个课间十分钟都要去打篮球的主儿,和他“志趣相投”。
下节课是体育课,铃响之后,大家整整齐齐地起来和老师问好,路一杭难得没有像其他课间一样宅在班级里,下了课就套好了衣服去了卫生间,免得耽误最快乐的课堂。
宅在班里做题的变成了李泊松。他手边这道题马上做完,题不简单,放下了思路就断了,就没像前几次一样下课就跑出去打球,而是在全班都躁动起来的时候安静地在演算纸上写写算算。
毕雨泽在起身问过“老师休息”之后就一直没坐下,他伸了个长长的懒腰,从教室后面的储物架上捞出自己的篮球,又回头看着新同桌招呼道:“泊松,还算题呢,体育课了!”
“嗯,马上。”李泊松小幅度地歪头,朝他摆了下手,“这就算完了。”
之后他撂下笔,修长的手指在书页的最后往前翻。
闻竹一边穿着外套,一边看他的动作,知道他是在找答案。
题目和答案之间的页数不多,李泊松却一反常态地没效率,来来回回翻看好几次,之后他撂下书,扯出刚才的草稿纸来看。
从打下课铃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有两分钟,闻竹在等曲思嘉收拾的工夫一直倚着桌子看他,这会儿垂着眼睛开口了。
“你最后一步的数代错了,你……”
李泊松正好抬头,对上了闻竹的眼睛。
闻竹说话卡了个壳。
“哦,”李泊松恍然,用笔在草纸上勾了一下,他一点就通,把正确的数代了进去,毫不意外地得到了正确答案。
曲思嘉在喝水,闻竹等她,看李泊松做题就是打发时间,而且挺享受的。
李泊松没搭她的情,他弯弯唇角问闻竹:“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闻竹从小到大早习惯了他这一套,这会儿竟然难得地生出了点熟悉的感觉。
“你自己忙着去玩,犯这么低级的错误,还好意思怪别人。”
她听出了玩笑话,却也习惯性地回怼了一句,看李泊松还是那副好整以暇的样子,又语气无波无澜地补充道:“反省一下你自己。”
听了这话,他颔首,眉眼弯弯地比了个OK的手势:“嗯,好的。”
闻竹无话可说了。她手指灵活地把围巾围好并打了个结,转头发现前桌的曲思嘉在跟她的卫衣帽子作斗争,于是又探过身子帮她把帽子从冬季校服里扯出来,细致地把它整理成一个漏斗的形状。
在他们靠窗后排这几个人磨蹭的时候,班级里大部分同学都出了门。大多数人不像李泊松毕雨泽他们几个那样有下课十分钟还能跑出去打球的精力和体力,对于高中生来说,下课时间睡觉、去卫生间、去超市才是最常见的活动,如果不是还要吃饭,有的人一天都不会迈出教学楼。所以碰到体育课,同学们大多积极地想要出去感受一下外边的新鲜空气。
毕雨泽拿到了球,在等收拾桌面的李泊松和去了卫生间的路一杭。他把校规校纪扔到了脑后,把球扔到班级后边的墙壁上,球听话地弹回他手里,他再抛。
这个动作其实是很危险的,闻竹刚走过储物架那边,那个球忽然不听话起来,以很快的速度朝她飞过去。她虽然不喜欢打篮球,但从小和李泊松在一起长大,也和他一起打过不少次,看着飞过来的球也没有害怕。
拍开球很难,她肯定做不到,但是如果躲开的话,她身后的鱼缸……
在闻竹纠结的这零点几秒之间,一只有力的手从她身后伸过来,迅速把她朝旁边揽了一下。
而后,还在班级里的所有同学都听到了清脆的玻璃碎裂地声音。
“哇哦。”
路一杭刚从后门进来就碰到了如此大场面,没忍住感叹了一下,然后他收到了曲思嘉的眼刀,闭了嘴。
闻竹看着扑棱的小鱼,不知所措的瞬间过去后,她就和李泊松一起把它们转移进了班级后门那个干净的红色水桶里。
在一片混乱里,混乱制造者毕雨泽想开口说点什么,但他认清形势后还是决定闭嘴。
闻竹、李泊松和路一杭三个人围成一个圈,都低头看着红色水桶里那三条活蹦乱跳的小鱼。小鱼安全了之后,闻竹才抽出空和李泊松道谢,他淡淡地“嗯”了声,在忙着百度用水桶养鱼的可行性时问她:“吓着了?”
闻竹摇头:“没有。”
毕雨泽自觉“罪孽深重”,在他们围成一圈的时候拿着拖布收拾好了玻璃碎片。
班级虽然不属于任何人,但班里的每个同学都属于这个集体,所以班级里有饮水机、储物柜、图书角,养花,这些都是很正常的,但李泊松第一次见到养鱼的班级。
这是集体凝聚力的一种表现吗?
“所以,到底为什么要在班里养这个?”李泊松指着桶里活蹦乱跳的两条小鱼问道。虽然和大家的接触还非常少,但他已经发现了这个班级远超于他原来班级的活跃程度,这么一个玻璃容器放在架子上,说不好什么时候就被碰倒了。
路一杭知道来龙去脉,难得热心地给他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他听完点了点头。
“你竟然一点都不惊讶?”
李泊松觉得这个主意很像闻竹能想出来的,因而只是笑笑。
大家都去帮毕雨泽收拾地上的玻璃了,毕雨泽匆忙地跟大家道歉,他们几个你看我我看他,都说没事,闻竹也叫他不要在意。
去上体育课的路上,闻竹和曲思嘉走在后边。毕雨泽两只手都揣在冬季校服兜里,发誓半小时之内不碰篮球,路一杭怒视他。
“你是怕冷吧?”
“我是怕犯错误。”
他们两个对峙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李泊松接过了那只篮球,他抬了下手,表示自己戴了手套。
下楼梯时,李泊松故意慢了两步走在后边,他想了想还是问闻竹:“为什么心情不好?”
闻竹的表情和神态都没什么变化,她觉得自己掩饰得很好,但是李泊松能看出来,这让她觉得有些意外。
“不清楚,可能突然发现了自己很胡闹。”闻竹实话实说。
“打扰一下,”李泊松单手抱着篮球,另一只手抬起来,有点讨打地问她:“你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说什么呢,”闻竹斜了他一眼:“我早就改了,你不知道而已。”
曲思嘉在旁边听着他们两个的对话,若有所思地在两人之间扫视了一圈,李泊松也笑:“你是对那两条小金鱼很愧疚是吧,”球在他手里转了几圈,又因为手套的摩擦停了下来,“这个好说,我一会儿去买个新的鱼缸。”
“哦,”闻竹没领情:“转学第一天你就要逃课?”
前边一直在谈论游戏的毕雨泽和路一杭突然停下脚步,在低几层的台阶仰头看着他们。
毕雨泽说:“我要去买,毕竟是我闲着扔球打碎的,这事怪我。”
他话音刚落,曲思嘉就接话道:“我觉得还是怪我,因为翻墙这个馊主意是我想的……我的错。”
“……”闻竹说:“我不应该脑子一热就和大梁说要帮他养鱼,教室根本就不是适合养鱼的地方。”她在心里谴责自己,这和什么都没考虑就养猫或者生小孩一样不负责任。
路一杭推眼镜:“非要这么说的话,我觉得可以怪我,毕竟我没有阻止你们翻墙进来,也没有阻止你把鱼缸带回来。”
“……”
李泊松终于看不下去了,他偏头看着闻竹,斟酌道:“其实,梁主任……你们叫大梁是吧。大梁自己的办公室不远处是校长室,然后就是平时没人去的实验室器材室。他不找人帮忙,难道让校长给他喂鱼吗?”
“但是……”
“停,”李泊松说,“这事翻篇了。”
闻竹没说话,好像默认了一般。毕雨泽抱着胳膊,眼睛滴溜溜地在李泊松和闻竹身上转了两圈,之后定格在他脸上。
“所以你为什么只安慰闻竹?”他问。
李泊松即答:“因为她有时候很较真。当然我也可以安慰一下你们,”他的视线一一扫过大家的脸,真诚道:“有人需要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