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嘞，她美烟姐真是人狠话不多，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刀刀见血。
姜晴拿开叶美烟手里险些闪瞎人眼的锋利小刀，小心翼翼地合上之后再放进她的斜挎包里。
被眼前一系列猝不及防的转折搞到沉默的叶美烟：......
她安静极了，默默地看着姜晴的动作。
陈衡手很稳，经验十足，下手狠辣，林南延则动作干脆利落，专攻人体皮厚痛感强烈的地方。
林南延身姿矫健，对上对面袭来的拳头流畅地转身，在对方猝不及防间猛然回转肘击对方的腹部，趁其疼得下意识弯腰时，抬腿下压，膝盖顶背，死死地压制着身下人。
张超见状趁机从背后偷袭，拳风刚起，就被一只手牢牢握住，他回头，对上一个男生正邪气的挑眉。
陈衡手腕翻转，“嘎吱”一声，张超似乎听到自己手腕骨折的声音，他痛得脸部扭曲，但仍旧奋力踢腿画半圆，试图绊倒对方，以上攻下。
男生“啧啧”两声，脚一抬，精准无比地迅速落下，张超只觉得一股剧痛瞬间从脚上袭来。
他疼得脸冒冷汗，挣扎中试图向小弟求救，一转头，才发现对面那个冷脸男一脚踹趴一个，轻松地像是在练自由搏击，谁来都是送菜。
再加上有个瘦子时不时上前趁机薅他小弟两撮头发的捣乱下，三个人早已喊叫着躺在地上，捂着眼喊他的名字叫救命，鼻青脸肿地险些分不清谁是谁。
男生的头发在打斗中有些凌乱，但仍不减动人心魄的暴力倾向，攻击性极强，此时似乎意识到有人看他，他侧头看来，目光无波。
张超对上那黑漆漆的眼珠，心头冷不丁一哆嗦，霎时间扭过头。
他想不明白，既然对面的人那么能打，何必白白受他一拳，给他错觉。
陈衡顶腮，不满张超的走神，踹他：“诶，还叫不叫了？你能干死谁？”
张超脸部涨红着不说话。
“垃圾！败类！”见打架结束后，宋爽跑过来狠狠地呸了一声。
姜晴也推着宋瑶上前，附和道：“还欺负人，我看你欺负得了谁？”
她也耍把事地上前狠狠地踢人，该，这些闲着没事干就知道打架的小流氓，就该被好好教训一番。
“你也来踢两脚，让他再欺负你。”
宋瑶被推着凑上前，看到近在咫尺躺在地上死死抿着嘴不吭声的张超，心情复杂，半天没动弹。
姜晴戳她：“同学，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林南延捏着后脖子拽到了他身后。
姜晴眼前一黑，看着眼前男生的宽肩窄腰把她的视线遮挡得严严实实，她不满地抱怨：“你干嘛？我话还没说完。”
林南延不为所动，从姜晴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露出的半张脸，带着几分运动过后的帅气和不羁。
他下巴微抬，示意她看。
姜晴从男生背后扒拉着往前瞅，这才发现宋瑶满脸的无措。
她陷入沉思，下巴不自觉地搁在林南延胳膊上借力，也是，毕竟不是谁都有能力当暴力分子。
姜晴犹豫了会儿，推开身前碍事的人，她把眼眶红红的宋瑶挡在身后，直面张超。
“你发誓以后再也不找宋同学的麻烦，我们就放你走，怎么样？”
毕竟她们这边没什么损失，反倒是对面见了血，她们不亏。
张超没说话，耳朵听着小弟们的哀嚎声，隔着姜晴恶狠狠地盯着宋瑶，像是要吃人。
“嘿！我这暴脾气。”
姜晴撸袖子，“你再瞪一个试试！”
张超突然脸色巨变，对上扭着他手猛然用力，脸上挂着似笑非笑表情的陈衡，他不甘心地转移视线。
察觉到身后女孩在拽她，姜晴回以一个安慰的笑，她转身正准备说什么，就见宋瑶缓缓地从她背后站出来。
“我不欠你们什么。”
“你回去告诉李亮，我离开不代表我认输了。”
“我只是很烦，烦到恨不得远离你们所有人。”
“如果你或者其他人再来找我的话，我会转回原校咬死他，哪怕付出任何代价。”
女孩的声线很平稳，如果不是姜晴离得很近，近到能感受到女孩稍显混乱的呼吸声的话，她也会这么认为的。
“是他的错，不是我的。”
“你告诉他，我不怕他！”
张超随着宋瑶的话神色越发震惊，他难以置信地发问：“你竟然还有理了？！”
宋瑶的手被温暖地包裹着，她心中这时候什么负面情绪都没有了。
没有顾虑，没有担忧，没有害怕。
“我不知道李亮和你们说了什么，但事实是，他自己没有来找我的麻烦，反而是让你们这些所谓的兄弟替他出头。”
什么忍忍？她凭什么要一忍再忍？！
“你知道吗？”说着说着宋瑶竟然笑了出来，“在他心里，你们只是拿钱就能买来的混混，你还真以为他拿你们当兄弟？”
“你胡说！”张超瞬间暴起，恨不得掐死眼前人，但他被死死地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宋瑶很冷静：“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
“他生日会为什么从没请过你们，你别说你不知道。”
“一次不请是意外，次次不请是故意。”
张超被堵得语塞，他不说话，但一旁对害他们挨打的李亮早已心生不满的小弟可有话说了。
“超哥，我就说了亮子...不，李亮不是什么好人，你还非得反驳我。”
“谁家学习成绩好的人会跟我们混一起，我们识点趣吧。”
“就是，我说他娘的天天仗着超哥的面子对我们吆五喝六的，狗娘养的崽子就是养不熟，啊呸！”
“要不是超哥你老是罩着他，我早干他了，神气什么，办个烂生日会还嫌弃上我们了。”
张超脸色变了又变，他呵斥道：“都闭嘴。”
再怎么样，他现在也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
他抬头，“你们想怎么样？”
吃了半天瓜的宋爽跳出来：“道歉！必须对我们受伤的心灵道歉！”
张超看着对方完好无损的样子，再看看己方血泪横流的惨状，一脸便秘的表情，忍了又忍，还是憋气道：“对、不、起。”
陈衡松开手，张超站起来和几个小弟互相搀扶着只想迫不及待地远远逃离这丢人的现场，随便去哪。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他回头，就看到女孩笑得一脸甜美地高举手中的手机。
“里面可是记录了你拦路抢劫的证据，还有——”女孩笑得甜甜的，“你先出手伤人，我们是不得已才正当防卫的。”
张超惊怒，甚至都顾不得自己的伤了，推开小弟，单跳着脚就想回去和她理论：“我们什么时候抢劫了？”
“是吗？但你没有否认呢，谁能证明你没做呢，”姜晴拖着下巴，装模作样地琢磨，“这叫什么？”
“抢劫、伤害、打架、斗殴，怎么定罪来着...”
林南延：“抢劫罪和故意伤害罪，数罪并罚，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
“对，”姜晴拍手，“你可想好了，你要是再来找麻烦，这份证据就会出现在警察局办公桌上。”
“下半辈子，你们就等着在牢里度过吧。”她上下打量着他们，啧啧惋惜。
“超哥，这...”三个小弟紧张地喊张超，他们害怕。
张超沉着脸：“你到底想怎样？”
姜晴叉腰，十分神气：“我没想怎样，就是不信任你们罢了。”
“以后再想要打架斗殴找人麻烦的时候记得好好想想后果，别顾头不顾腚的。”
“还有——”女孩恶魔的声音还在继续。
“别想着去警察局诬告我们，你们的伤是自己不小心弄的，可跟我们没关。”
听到这里张超才知道对方打得什么算盘，他险些要气笑了，本也没打算找警察告状，那话亮...李亮怎么说来着，真是以小人之心过君子之腹。
“知、道、了，我们可以走了吗？”
姜晴大度摆手：“走吧走吧。”
宋瑶看着姜晴挥斥方遒间就把张超一行人耍得团团转，她敬佩极了，惊叹地说不出话来。
就连一旁的叶美烟和陈衡也对几人惊讶地侧目，万万没想到这四个人打得是这个主意。
宋爽沐浴在众人的目光中，得意极了。
“小意思，都是小意思，低调，低调。”
“对不起。”宋瑶越是敬佩就越是愧疚，“刚刚，我...我踢不出去。”
“呀，那有什么？”姜晴不在意，“你刚刚的话超酷的好吧，比踢他两脚帅爆了，你是没看他那个表情，比变色龙还变色龙。”
“真...真的吗？”
“当然，他脸上的表情好精彩，哈哈哈哈。”姜晴想起来就止不住地乐。
宋瑶被感染地也露出笑容，脸颊霎时间出现一个小窝窝，干净纯粹，如雨后粉荷。
“你和他之间怎么回事？”宋爽好奇地凑过来，她刚刚吃瓜吃得上蹿下跳的也没吃完整，这会儿正抓耳挠腮呢。
姜晴小手拽宋爽，给她拼命使眼色。
“哈哈，我随便问的，你别在意。”被突然袭击的宋爽反应过来后打着哈哈。
宋瑶摇头：“没什么不能说的。”
“李亮是我之前学校的同学，他学习成绩很好，长得也好看，在学校有老师喜爱，在校外有社会上的朋友护着。”
“刚才那个人叫张超，就是李亮的朋友。”
“我跟李亮在学校...发生了一点矛盾，同学和老师都站在他那一边，我受不了无止境的谩骂指责，就转学了。”
“没想到，离开了那个学校，他还要来找我麻烦。”
说到这，她转头道谢：“谢谢你们帮我，我叫宋瑶，在江原二中念高二。”
宋爽惊讶：“哇，你跟我一个姓诶，我叫宋爽，这是姜晴、叶美烟...我们都是江原一中的高二生。”
叶美烟：“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他找人堵你是他不对。”
姜晴：“就是就是。”
“谢谢你们。”宋瑶感激地笑，她很幸运，能遇到一群很好的人。
“没事，谢什么，你要相信，正道的光照耀大地。”
“你很棒的，没必要妄自菲薄。”
姜晴与林南延落在后面，看着几个女孩子或温柔、或活泼、或优雅地在一起叽叽喳喳，她的双眼不自觉地弯成了月牙状。
“我想和你谈谈。”林南延看着浑身洋溢着快乐小花花女孩的圆润脑瓜上一撮发丝俏皮地探头。
“谈什么？”
“谈那消失的九年。”他的口气很淡，像是随口提议。
“好啊。”姜晴语气轻松地回，顺手把手机塞回男生口袋。
夕阳西下，谁也没留意到，在巷子的最里端，阳光也照不到的角落。
一双白色运动鞋不知在那里停留了多久，随后有人踏过湿润的土地，留下了半枚模糊的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