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嗡鸣声响起，打断了钱莹的思绪。
她看着手机上显示的号码，无声叹了一口气，附在耳边，声音特意扬起，听起来十足的高兴。
“小旭啊，你怎么样了？怎么会想到去找你弟弟呢？”
陈旭坐在车里看着自己旁边坐着的魁梧的彪形大汉，他怀里抱着书包，声音听起来很低落。
“妈妈，衡衡为什么会转到这里？明明可以在我们市里面挑选学校的，为什么偏偏要转到这么远的的地方。”
钱莹呼吸一窒：“你弟弟那个人你还不知道？他想一出是一出的。”
她没有正面回应陈旭，不管小衡现在变成了什么模样，小旭也永远是陈衡的哥哥。
“你现在最该做的是好好保护你自己，别让爸爸妈妈跟着你费心，你弟弟...”她顿了顿，还是选择圆谎，“也是因为过于担心你才对你态度不好的，别放在心上。”
“还有，私下偷跑可不是一个好习惯，别再让妈妈担心了，好吗？”
钱莹温柔的声音环绕在耳畔，陈旭知道她的意思，也明白她想听什么回复。
他靠在椅背上，垂下的浓密睫毛遮住了逐渐变深的瞳孔。
钱莹听着电话那边的动静，对面沉默了许久。
“好的，我知道了妈妈。”陈旭的声音隔着电磁传递到她耳边有些轻微的失真。
钱莹闻言放下心，眉眼温柔：“你尽快回来，我带你去——”
话还没说完，便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倏然打断。
杂乱的声音中，推搡声，车门关合声，跑步声混合在一起，此起彼伏的汽车鸣笛轰然乍响。
“妈妈，对不起。”在这混乱的动静中，少年的声音像是飘走的风筝线，尾音还未落下，风筝早已消失不见。
钱莹的心骤然拔高，心脏嗡嗡地跳动，她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面上滑动带来一长串刺耳的摩擦声，也惊到了一旁的助手。
助手小心翼翼地抬头，看见老板脸上苍白的脸色，她不敢说话，轻手轻脚地蹲下，试图将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自己口袋里掉出来的巧克力再次塞回去。
老板，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钱莹大脑一片空白，直到电话里一切恢复平静，她才颤抖地问：“小旭......”
“陈旭没事，老板。”保镖接过电话非常敬业地率先说出了钱莹想听的内容。
钱莹舒了一口气，脱力地瘫坐在椅子上，“刚才是怎么回事？”
“老板，我们接到陈旭后，应他的要求把车子停在路边，方便您与他通话，”保镖站在汽车旁，远远地看着自己的同事追击陈旭，他说，“但是没想到，他趁我们放松警惕后，拉开车门自己跑了。”
“不过老板您放心，为了防止对方因为逃跑出什么意外，我们的人都没尽全力去追。”看着自己的同事走走停停地在街道拐角处扮演猫捉老鼠，他向自己的衣食父母请示，“陈旭表现出强烈的意愿不想回去，我怕硬来会伤到对方，您看？”
保镖保镖，最重要的是保护对方的人身安全，他们可不是什么分不清大小王的脑疾病患者。
要是人受伤了，他还怕老板盛怒上头，反过来找他们赔偿呢。
现在这状况，意思意思得了。
钱莹拧着眉头，听懂了对方的言下之意，她嘱咐道：“别追了。”
她也怕追人追得太紧，陈旭万一在大马路上慌不择路地逃跑出现什么意外怎么办？
她没办法承受更多的风险了。
保镖闻声立马向不断回头瞟他等待下个指令的同事打信号，示意立刻收队。
钱莹：“你们先在江原市待命，有事我再联系你们，一切额外的开支月底找我的助理报销。”
“好的，老板。”保镖爽快地应声。
钱莹挂断电话，气不顺地迅速拨通熟悉的号码。
电话刚一接通，她就忍不住怒吼：“你看你生的两个好儿子！”
刚把手机放在耳边还没来得及张口问怎么了的陈向荣：......
他抬眼看看给自己递文件的助手，摆手示意对方先出去。
直到办公室里面只剩下他一人，才转身放低声音安抚对面的人：“小旭怎么也惹你生气了？”
“不是让人去接他回来了？他做什么了你生这么大气？”
钱莹咬牙切齿道：“他、跑、了！”
“一声不吭地半路跑了，跟你简直一个德行。”
陈向荣摸摸鼻子，腹诽这怎么还有他的事。
“没关系，两个男孩子，皮实，跑了就跑了吧，在那里待烦了自己就回来了。”
“况且他弟弟还在那里，会照顾好他的。”
钱莹被陈向荣的话气到无语，她气极反笑：“你、确、定？”
陈向荣想起手机里陈衡发来的一条条消息，不说话了，他不确定。
钱莹也隐约地感受到对面的心虚，她忍不住数落：“我都说过多少次了，让你不要老板着脸教育儿子，天底下没有哪个孩子会喜欢一个古板的父亲。”
“有些事情你不说他们是永远不会知道的。”
“现在可好，一个两个的，都到了叛逆期，我看你的教育法子还管用不？”
陈向荣：“...那你的慈母法子走通了？”
钱莹被堵得语塞，她转移话题：“我得去江原市一趟。”
她抬眼看着窗外的高楼大厦，明明没有风，她却感到周身有点凉。
“不论如何，都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陈向荣闻言陷入沉默。
“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钱莹：“我知道了。”
她挂断电话，开始整理桌面上的文件，不经意间看见蹲在地上的某个影子，她手中的动作顿住：“你...还没走？”
助手起身站起来，一瘸一拐地拖着蹲得发麻的腿站起来，十分有眼色地替老板收拾文件，“钱总，您要出差多久？”
她特意把处理家事替换成了出差。
钱莹知道她都听见了，也无意隐瞒，“暂且三天吧，公司里的事就拜托你了，有重要的工作及时联系我。”她穿上西装外套往外走，走到门口想到什么，转身，“跟鹏源的合作暂缓签约，让法务尽快梳理好合同后发我邮箱。”
“好的，钱总。”
江原一中。
宋爽从隔壁班转悠着回来，她一屁股落座，兴高采烈地跟姜晴比划：“我们学校的篮球赛马上要开始了，姜姜，看帅哥不啦，我跟你说，听说校篮球队有一个超级大帅哥，身高一米九，技术贼拉牛...”
姜晴打断了她，“篮球赛？”
林南延看着一听到帅哥就一改之前萎靡变得兴奋起来的姜晴，辅导她功课的动作顿住。
宋爽一点也没察觉异常：“对啊，学校一年一度的篮球大赛，谁都可以报名，不过一般来说只有高一的参加的多。”
她不满地抱怨：“我们高二还有高三，在老师嘴里都是忙得很，时间紧任务重，都不让我们参与的。”
姜晴质疑：“老班说过这话？我怎么不知道。”
宋爽：“是没明确说过啦，但是他不就那个意思？而且每年的篮球赛，基本都被高一的学生包圆了好吧。”
姜晴捧着下巴，眼睛灵动地转来转去，“也就是说，规则上没有明确写我们不能参加。”
宋爽被她的话惊讶到了：“姜姜，你的意思是...你要参加？”
“不是，姐妹，看帅哥也不用这么拼命吧，”她结结巴巴但眼睛越来越亮，简直抑制不住嘴角的笑容，“也不是不行...”
林南延也骤然看向姜晴。
姜晴顶着两个人看过来莫名灼热得发亮的视线，她：“...有病吧你们。”
“我哪里提过帅哥两个字了？重要的是篮球赛，不是帅哥，好吗？醒醒脑子吧，我求求你们了。”
林南延收回视线，泰然自若地仿佛没刚才那一回事。
宋爽：“啊，没看出来，你这么热爱篮球。”
姜晴理直气壮道：“当然不是我参加，是美烟和林南延。”
莫名被cue的林南延：“？？我好像没听错？”
姜晴肯定了他的听力，她双手合十：“没错，就是你听到的那样，篮球赛就拜托你了。”
林南延垂眸，看着女孩故意露出的可怜巴巴神情，他移开视线，“理由。”
姜晴：“我想让美烟参加比赛，顺便趁机邀请江轻学姐来一起玩。可是就美烟一个女孩子的话，别的队肯定不会要她，所以找个玩篮球玩得好的，才能带着她加塞。”
宋爽听完试探地伸手就往姜晴额头上碰，姜晴飞快地躲开，“干嘛呀！”
宋爽翻白眼：“姐妹儿你没发烧吧，出的什么馊主意，叶美烟参加篮球赛？你是来搞笑的吗？”
她努嘴示意姜晴看，前面在学习的叶美烟虽然穿着和她们一样的校服，但头上戴着晶亮的钻石发卡，脚上蹬着低根小皮鞋，一副优雅贵气的小仙女形象。
“看到了吗？你哪只眼睛看见她会想去参加什么见鬼的篮球赛，这项运动和叶美烟一点也不沾边。”
姜晴幽幽地：“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
宋爽：“？？？”
姜晴看着她，一脸不赞同，“我知道你不喜欢和那种看上去就有距离感的女孩一起玩，但是美烟她是一个很好的人，你也和她接触了这么长时间，你不能一直下意识地排斥对方。”
“我哪有？你别胡说。”宋爽像被踩到了尾巴，立刻跳脚反驳。
姜晴眨巴眨巴眼睛：“好吧，你没有。”
她改口改得飞快，反倒让宋爽不知道说什么了。
她讪讪地说：“就算她想参加，篮球队肯定不会同意的，你看哪个篮球队里面有女孩？”
姜晴：“我们的篮球队。”
“啊？”
姜晴：“如果别的队非不接受她的话，我们自己成立一个小队，林南延不行就让陈衡上——”
“我行。”
林南延下笔的力道失衡，骤然划破纸张，撕裂出长长一道裂痕。
他抬头，盯着姜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