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你,你为什么就想不开呢,好日子都是熬出来的啊,现在生活多好,可你享不到了啊,我,我宁愿走的那个人是我啊!”香玉低声抽泣着,泪水顺着满脸皱纹胡乱地流淌。
新宇自费将村支委办公室简单装修了一下,其实也不算装修,就是涂刷了一下,四面映白墙,看起来更加敞亮了些。
新宇在自己的办公室做了一块姓名牌子挂了上去,他想了很久,毅然将名字又改了回去,换成胡新雨。
摆在新雨面前的第一个难题就是养殖厂的生存问题,仁礼已经撂挑子不干了,也没有合适的人。新雨开了一次支委会,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老刘头说:“让我说,就关了算了,别干了,现在养殖厂都不挣钱,村里的妇女也没几个愿意再去养鸡了,再撑下去怕是工资也发不出了。”其他几个人不断地附和着,倒是仁忠抽着闷烟不说话。
新雨当然了解仁忠的心思,也只有他俩的想法是一致的。
新雨想了半天说:“我看,养殖厂还是再经营一段时间看看,没有合适的人选前,我顶上,我来干!一年,如果一年不见效益,咱就关!”众人也没人再反对什么。
散会时,仁忠跟新雨说:“新雨,有没有什么困难?有困难跟我说。”
新雨笑了笑,说:“仁忠叔,现在德高老爷的宅子空出来了,我就寻思着在那里办个地儿,您老就给一些老人上上课,您不是正愁没地吗,我看那处宅子挺好,人家城里管这叫老年人俱乐部呢,这村里的思想工作还得靠仁忠叔啊!”
仁忠也笑了笑说:“你小子倒和我想一块了,我也看中那处宅子了,哎,有年头喽,一进去啊,心里就平和,就像回到了从前,人老了就愿意想以前的事儿,在那里搞什么?什么部?我觉得挺好!”
“仁忠叔,是俱乐部!”新雨赶紧告诉他。
新雨便将接下来的精力全都放在养殖厂里,家也不怎么回,有时饭也顾不上吃,小禾经常去厂里给他送饭,“你这是当支书呢,还是当养鸡工了呢!”小禾趁摸着说。
新雨扒拉着饭说:“早跟你说了,这村官就不是官,对了,纸厂那边你也别干了,我寻思着你去县里的技校学学现代养殖技术,带小丽一起去,你看咱们现在这管理模式和养殖方式,能赚钱才怪呢!”
“那可不行,我在纸厂挣得比你都多,怎么能说不干就不干,别人进纸厂多难,花两万都买不进去,政府是考虑到你的奉献才给咱开的口子,你倒好,这么吃香的工作说不干就不干,我不同意。”小禾坚决地说,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当初可是你亲口说支持我工作的,现在怎么打退堂鼓了,你要是不去,说明我这个支书领导能力不行,连老婆都管不了,那我这支书也甭干了。”新雨跟小禾说。
小禾态度一下软了下来,“你,你让我好好考虑考虑,回家也得跟娘商量一下,这可不是小事儿!”
回到家里商量了一番,小禾还是放弃了纸厂的工作,跟小丽一起去县城进行养殖技术培训去了,时间半年,经费从村里出,每天来回。
新雨也没闲着,开始联合工人给养殖厂进行翻新改造,幸亏当初仁忠考虑周全,预留的地基很大,扩建起来也余称得很。但这销路还是个大问题,与别人的规模化养殖比起来,他们的成本还是很高。
工人们建议说:“胡支书,咱也引进那些合成饲料,把鸡关在高温棚了,打针喂药,保准能把成本降下来,产量还能上得去。”
新雨马上阻止说:“咱们不能搞那一套,咱们在农村,主打的就是绿色、生态放养,这样的鸡健康有营养,吃得放心,咱们现在缺的就是宣传,你看着,总有一天会有人来找咱们的。”
可愿望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那些收购商只认价格,并不太关心质量,一连几茬鸡都是亏本卖出去的。新雨也不免发起愁来,为了养殖厂生存,他都自己补贴了很多钱了。
新雨心烦的时候也开始学会抽起了烟,在办公室里踱着步,有人跑进来说:“支书,有两外地的年轻人找你。”
正说着,一对年轻的男女走了进来,“胡排长!”那个男的激动地叫了一声,敬了一个军礼,紧紧地抱住新雨。
新雨一时没反应过来,忤在那里脑子转了半天。那男的笑着说:“胡排长,您不记得我了?我是黄岙沟一排的陆金桥,当初您给我辅导功课,让我考学,第二年我就考上了,但您也去团部了,以后就没见上面儿。”
新雨这才想起来,自己以前是辅导过两个想考学的新兵,但不知道他俩后来的情况,新雨一边招呼着他俩坐下,一边说:“你还记着这事儿呢,你们咋找这地方来了,难道是特地来看我的?现在在哪里工作?”
陆金桥笑着说:“胡排长,我考了学,也提干了,分配到青岛基地,去年转业到市里民政局,在局里看到兴曲县档案上有您的立功信息,才知道咱们还是老乡哩,今天特地带我爱人一起来看你,她也是军校的,当了几年□□,我一转业她也打报告回来了,两地分居太辛苦了,还是在一起好,我爱人黄巧巧她也认识您呢!”
陆金桥的爱人握着新雨的手,说:“我听金桥一讲你的名字就知道了,你是我哥的战友,我哥是黄为民,他以前上学回家跟我和弟弟讲过他最好的战友就是你,还带了你的照片呢,而且我去学校给我哥办理后事的时候,也见过你的!”
新雨感慨又悔恨地说:“哎,为民都走了那么长时间了,如果当初我……你哥也不会走啊!”
黄巧巧安慰说:“新雨哥,你也别太难过了,部队上也很照顾我们,现在我弟弟为军也上了军校,家里条件也好多了,我把我娘也接到这里来住。我想,我哥泉下有知也可以安息了。”
“胡排长,现在你们村开养殖厂了,效益还不错吧?”陆金桥问。
新雨苦笑了一声,“哎,啥效益啊,如今经商的都看利润,我们这种扎根品质的不受待见啊!”
陆金桥说:“你们这是原生态养殖,没有激素,是他们不识货而已。我有一个堂叔,专门开食品公司的,负责给大型合资企业以及机关食堂供餐,对食材的要求很高,回去后,我问问他,给你们两家牵牵线。”
“那我代表全村人感谢你了,我现在缺的就是渠道,我保证我这里的源头绝对没问题。”新雨高兴地说。
“胡排长,您还用保证吗!我难道还会不相信您!”
新雨留他们俩吃了顿晚饭,还想再挽留他们住几天,陆金桥婉拒了,毕竟也是请假出来的,部队的作风已经深入他们的骨髓了,到点儿就要归队,即便到了地方也是一样。
几天后,陆金桥的堂哥陆奉荣果然来了,参观了一下养殖厂,感到非常满意,跟新雨说:“胡支书是当兵的,质量我是绝对放心的,我做餐食供应的都是外宾和政府人员,他们特别注重食材品质,现在大家都在搞规模化养殖,就算我跑断腿都很难找到原生态食材,农户的家里倒有,但一个人去收也不现实,还是你这里好,一个批量几千只,咱们现在就签合同,你可不能再卖给别人,价钱嘛,你定!”
新雨听了非常高兴,连声道谢,“陆总,您解决了我们的大难题啊,价钱就按您平时的收购标准来,大家合作要彼此信任才能长久嘛!您要是觉得我们产量不够,你看,旁边还有那么大的预留地,我们都可以扩建厂房,工人村里有的是,我们绝对做到保质、保量、保时,您如果需要牛羊肉,我们也可以丰富养殖品种,满足您的一切要求。”
陆奉荣听了,笑着说:“胡支书,您这提供的可是VIP的定制化服务啊!回去后我再和几个同行商量一下,你产多少,我们要多少,你产什么,我们要什么!”
两人相谈甚欢,又确定了一些合作细节,比如付款时间、运输方式等,之后就顺利地把合同给签了,陆奉荣当即付了第一笔定金。
拿着这笔定金,新雨笑得跟个孩子一样,一路小跑着到了仁忠家里,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他。
老仁忠也很高兴,“新雨啊,我们没完成的任务你总算完成了,我没看走眼啊,这个支书老早就应该交给你了,不然养殖厂也不用熬到现在才有转机。收了这么多的定金,我要先提个要求。”
新雨不解,脸上稍有一丝疑惑,难道老支书还要有其他用途。
仁忠见他这样,笑着说:“我听别人说你自己拿出钱来垫进养殖厂,现在钱收来了,你先把自己垫的拿回去!”
新雨说:“这倒不急,还要买料买设备,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仁忠有些生气了,“怎么?我这老支书说话不好使了吗?公私要分明,说的是什么意思?就是你不能拿公家的,但也不能把自己的往里充啊!家里还有孩子,老人,你在厂里又不拿工资,家里怎么弄,现在小禾也被你整得没班上了,你如果照顾不好自己家里,我去乡里把你这个支书撤下来。要当好一个支书啊,心不能太急,也不能自个儿忙得要死,你要发挥群众的力量啊,过几天开个会,你给我留点时间,我也讲两句!”
新雨听着仁忠的“训斥”,心里却有种莫名的感动。老支书还在时时刻刻关注着他,关注着村里的一切,他这是在背后默默地支持自己啊!
新雨凡是有点空,不是看书就是去县城和市里走走。出去的多了,他也琢磨出其他一些门道,村里只靠这种粗放养殖,发展还是受限,既使以后规模上去了,也只是小打小闹,必须想些其他的致富路径。
新雨在心里筹划了几个月,粗略地有了一些自己的想法,但他并没有跟村委会的人商量,他想到了一个更合适的人。
方云和黄灵在办公室正在商讨产品升级的事儿,门卫风风火火地跑过来,“杜董,有人来找你,说是你老家的。”
方云和黄灵都是一愣,刚想推开门,新雨就走进来了。
“你这人怎么回事儿,我让你在大门口等着,你怎么进来了,有没有一点规矩,我们这可是大公司!”门卫老张教训说。
“张大爷,您回去吧,这是我朋友,没事儿的!”方云笑着把老张打发走了。
方云赶紧忙着去倒茶,黄灵则开玩笑说:“哟,哪阵风儿把我们的胡大支书吹过来了,你改邪归正后,咱还是第一次见面啊,威风不减当年啊!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来干什么?说吧!”
“黄灵,怎么说话呢,一点分寸也没有!”方云脸色不悦说了她一顿。
新雨也满不在乎,笑着说:“方云,怎么了,我们都是老同学,开开玩笑才显得不生分嘛!我来呢,一是看看你们俩,二来还真是有点事儿请教你一下。”
方云见他确实像有事儿的样子,就认真地坐了下来听他讲。
新雨说:“我在县城和市里也转悠差不多了,我想在咱们村里办个五金加工厂,城里的地值钱,那么大的地方他们成本得多高,村里就不一样了,咱们村离城里也比较近,在村南靠大路的旁边建个厂,就做钢筋加工锻造和门窗型材。现在城市建设这么迅速,这方面需求肯定少不了,而且我也做了些调查,利润非常可观,比养殖可要多多了。”
“那养殖厂你打算关门了?”黄灵先问道。
“那倒没有,养殖厂现在刚步入正轨,以后人们会更加注重绿色健□□态养殖这条线不能放弃,它可比这些建筑类的有前景。不过,我们还要耐心一些,毕竟人们的观念现在还没有改变,不过我相信,也用不了多久。”新雨如是说。
方云沉思了一会儿说:“新雨,我支持你的想法,农村也有自己的优势,一是地,二是人,缺的就是敢想敢干的创新精神,现在有了你当家,咱们村一定能发展起来。五金行业现在确实比较红火,咱们县城里干这一行的都发起来了,但我觉得既然干,就要比别人更进一步,要有技术含量,千万不要以为农村就要做低端加工,就比城里矮人一等,我们要有超越精神,起点就要高。现在粗加工大家都能干,但精加工全县都没有一家,比如我们公司的精密铸件都要拿到市里去加工!”
新雨犯愁地说:“精密加工我也接触过一些,可那些精密机床设备都是日本、德国进口的,一台几十万,还要有专门的操作技术员,村里哪里引进得起啊!”
方云坚定地说:“操作员你负责派人去市里培训,设备的费用我可以借给你,需要几台你列个明细,关于这方面我也不太懂,你还要再深入去做些调查,我让公司的柴经理配合你。”
黄灵咧着嘴说:“胡新雨,你打小就没有什么好心眼儿,你一来我知道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不是来要人的,就是来化缘的,看来真被我猜中了。”
方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