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承哥你的号码牌是多少啊?”走在前面的柳颜初回头问。
应天承对她亮了下手中的黑色小木牌,金色的笔迹写着[1110]。
柳颜初也对他晃了晃牌子,只不过此时的应天承没什么看的心思,还沉浸在那场幻境中。
他,真的来过吗?
转过长廊,所有人都在好奇地打量,天空倏忽而逝几道交错的流光,是练习御剑的弟子。
潇洒的身影令刚入门的弟子们诧异不已,赚足了视线。柳颜初望着天空滑过的光芒,向往写了满眼。
在一个岔路口,男女弟子分道而行。柳颜初向应天承摆摆手,轻快地跟上前面的楚师姐。
男弟子则由南宫飞云继续带领向前,最终在被竹林簇拥的几座阁楼前停下。
“你们手中的号码牌代表着楼、层、房间。师弟们找到房间好好休息,申时在演武场集合测灵根。”
应天承快速找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后指节摁了摁抽痛的太阳穴,舒缓一些后也不多耽搁,径直在床榻上躺下。
不知过了多久,当应天承的呼吸变得均匀时,隐藏已久的人可算现了形。
洛祈安施法隐匿自己的脚步声,此时的他觉得自己像个变态,一路尾随花季少男进人家房间。
可是他能有什么办法,都是为了这条小命。
洛祈安在床边坐下,看睡着的人还皱着眉头,他指尖轻轻抵在应天承太阳穴,内心祈祷别给人冰醒。
好在一切都很顺利。
他用灵力给应天承一点点治疗,直到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
洛祈安心说自己真的算很负责的在当爹了。
他屏住呼吸,悄咪咪撤下手指,然后再次隐身,去外室的桌子边坐下。
他也是个人,几场奔波下来累的要死,目前还得要跟在应天承身边,只能在桌边凑合休息几分钟。
他没有注意到,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刹那,床榻上的人缓缓睁开了眼。
……
申时,演武场。
新入门的弟子整齐列队,楚玲珑手里端着的托盘里放着块圆形玉石,阳光一照,竟像玻璃一般,无色透明。
“楚师姐和我说过了,那块石头叫测灵石,把手放上面,看石头的颜色就知道你是什么属性的灵根,要是没有变化就是没有灵根。”
柳颜初小声和应天承说着,“没有灵根的话无法修炼,要么遣返回去,要么留下来打杂。”
她小脸皱成一团:“我有点害怕。”
“没事,别担心。”
“啊?”听到应天承的话,柳颜初愣了下:“天承哥我头一次听你说这么多字诶。”
应天承:“……”
洛祈安咧着个大牙乐得不行,对洞洞幺道:“这小子总算开窍一点了,再寡言寡语,以后女主三婚了都轮不到他。”
洛祈安仗着洞洞幺开的金手指,卡着bug隐身,肆无忌惮地唠嗑。
他没注意到,他说完这句话后,应天承瞳孔地震。
“应天承。”台上的南宫飞云点名。
洛祈安兴致勃勃地转过头:“我赌两包辣条,男主的属性不是杂灵根就是变异的单属性灵根,又或者是没有灵根。”
应天承稳步拾级而上,在楚玲珑面前站定。
同一时刻,洛祈安和柳颜初都凝神望向台上。
应天承顶着台下最炽热的两道目光,抬手握住了测灵石。
为什么要说两道,没错,他能看见洛祈安。
自从洛祈安给他传输灵力缓解头痛之后,他就能看见洛祈安,然而对方并未察觉,从弟子居到演武场的这段路,应天承一直默默听着洛祈安和某个他看不见的东西聊天。
洛祈安在两人面前一直是戴着面具的状态,现在就连在“隐身”的情况下也不例外。应天承看不见他的神色,只能凭借他嘴角的弧度知道他这位义父的喜怒哀乐。
应天承并不打算捅破,他很感兴趣,洛祈安口中的“男女主”是什么。
测灵石亮起柔和的白色,楚玲珑看了一眼,道:“单属性冰灵根。”
“耶?就这样?”洛祈安道:“一般男主的灵根不是使天地都变色就是特殊到万中无一,最不济也是废材流的什么都没有,还是头一次看这么平淡的嗷。”
洞洞幺道:“冰灵根在这个世界已经是比较稀有的属性了。”
“原来如此。”洛祈安接着扭头看向台上:“那颜初的……”
楚玲珑温和的声音宣布:“单属性雷灵根。”
洛祈安:“?”
愣了两秒,他道:“是我思想局限了,还停留在女主一定是辅助治疗一类的灵根上。”洛祈安狠狠检讨一番自己,大概能明白,接下来整个修真界都会在男女主的高武力值下颤抖。
测灵根结束,南宫飞云道:“各位以后便正式成为云昆派的弟子,待会和玲珑师姐去领完弟子服就能自由活动,明日卯时开始正常上课。”
“三月后的内门弟子大比前三名可拜入各长老门下,大家好好准备。”
领完弟子服,柳颜初哒哒哒跑过来和应天承并肩而行:“天承哥,你想好要学什么了吗?”
“我想当个剑修,像师父那样的。”柳颜初握拳给自己打气。
洛祈安这个老父亲的心一下子就软了:“还是女孩好啊,小棉袄多可爱。”
洞洞幺:“……”
应天承道:“我还没想好。剑修很不错,加油。”
“嘿嘿。”柳颜初笑得明媚,拉着应天承往饭堂赶:“走,吃饭去,饿死了都。”
……
是夜,明月高悬。
洛祈安看着应天承已经安然入睡,不禁再次感叹自己的命苦,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他哈欠连天:“你去隔壁给我看看,有没有空房间,我凑合一晚。”
“不然这么熬几晚你就得给我收尸了。”
洞洞幺热成像扫描一圈道:“都有人啦宿主。”
洛祈安没法,只得就地盘腿坐下,闭上眼睛心里默念吸收灵气的口诀,开始入定修炼。不一会,淡蓝色的光芒绕着他缭绕盘旋。
小腹前两手上下掌心相对的中间空隙,蓝色能量球缓缓转动着。
好在他的想法没有错,这么修炼着其实就能代替基本睡眠,甚至比睡觉带来的效果还好 。
除了容易腿麻之外,基本没有什么弊端。
入定后对周围环境就没有感知能力,打发漫漫长夜正好。
神经气爽地起来活动手脚时,应天承也收拾好要去上课。洛祈安扭头看了一眼窗外还暗沉的天,道:“每天五点起,真不错,和我高中一个待遇了。”
已经毕业的人看别人上课就会特别爽,洛祈安也一样,兴致盎然地跟在应天承身后进入百草堂。
第一节课是丹修的主场,最前面的白胡子长老讲解药草喋喋不休,下面有半数人都昏昏欲睡。洛祈安伏在应天承面前的案几右边,看应天承坐得笔直端正,一丝不苟地跟着长老的步骤舂药。
接着将盛药的瓷碗放到以灵力燃烧的小火炉上,蓝绿色的火舌轻轻舔舐着瓷白。
洛祈安感叹:“天承这孩子真就是我妈说的别人家的孩子,长得好,天资高,做事认真。”
他专注于侧耳听洞洞幺的回答,没看到应天承指尖的顿滞。
到最后,洛祈安也承受不住长老的催眠大法,眼皮愈发的沉重,缓缓合上。这个世界上最容易入睡的地方不是床,而是教室的课桌。
老师就是最好的安眠药。
洛祈安一个文科生都扛不住调子平稳的絮絮叨叨。
应天承安静地把靠近洛祈安手边的东西都移走一些,怕他碰到,专门腾出了片空地。
换做以前,他是真的不敢信现在伏案沉睡的是自己义父,至少洛祈安一直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都是沉稳、严肃。
现在的他知道,在醉花阴听到的那些大概只是谣言。
按照长老的指示调整几次火力后,瓷碗中的丹药初具雏形,柳颜初探头过来:“哇塞,哥你怎么做到的。”
熟悉之后,柳颜初干脆直接改口叫哥,以洛祈安为媒介,他们是自己找的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应天承分神扭头一看,柳颜初火大了,丹药没成,药渣还糊了。她鼓着腮帮子,左右想不明白:“明明看着都是一样大的火苗,为什么我的糊了。”
“目测的哪行啊,”应天承无奈笑道,“你先调试,仔细感受一下每个档位火焰的不同。”
每个小火炉上都有块小拨片,拨上或拨下能调整火焰大小,制药必须精准无误,差一毫一厘都会导致前功尽弃。
柳颜初苦着小脸,深吸一口气,仿佛眼前的小火炉是什么洪水猛兽,慎之又慎地去触碰拨片。
“砰——”
突然的声响给洛祈安吓一跳,几乎是立马惊醒直起身四处张望。
原来是有人丹药炸了,瓷碗飞了老高落在地上。
他拍拍胸口:“自己吓自己。”
定睛一看,原本就在自己手边的东西全部莫名移了好远,洛祈安吓坏了,“卧槽,我不能是起太猛给他碰到了吧!”
碰到东西不怕,但是被应天承看到那不得吓死他。
洛祈安小心地观察专注在火炉上的应天承,意识到此刻对方看不见自己后,他就光明正大看。
应天承没有任何奇怪的神色,平静地忙活在制药上。
洛祈安松了口气,心道还好应天承没看见。
应天承余光将一切尽收眼底,不动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