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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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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而且她长这么大,也没看过男性的裸体,她上的那个专科学校,学校没钱请专业模特,人体课就是同学互相之间随便画画,都是穿着衣服的,尺度最大的时候,当模特的男生下半身也穿了短裤,根本没有全/裸这一说。

现在她目光要躲着他的下半身,缩手缩脚,一边羞惭,一边不得不捞他,手伸入他的腋窝,整个上半身全被水浸透,才将他从水里捞出来。

气喘吁吁,差点儿跟着栽进水里。

宋辛澜趴在浴缸边沿,一阵猛咳嗽。

丁妍一边喘息,一边拍他的后背,问道:“怎么会沉到水下去呢?”

宋辛澜吐出几口水,一边咳嗽一边道:“我也不知道,咳咳,可能是水太热,低血糖犯了吧?”

丁妍狐疑地看着毫无热气的水,这么冷的天,敞口的浴缸,再热能热到哪里去呢?

为什么会低血糖?

丁妍目光扫过他的上身——发现他真的太瘦了,近距离看着赤裸的他,先前那种他瘦到营养不良的感觉,触目惊心。

他全身上下根本就没有肉!

肩胛骨高高地支棱起来,趴在浴缸边沿的这个姿势,让他的肋骨突兀地凸起着,看着让人心头一跳。

那个房东的担心不无道理啊,丁妍心想。

没人管他的话,他或许真的——

丁妍扯过架子上的毛巾,想要盖在他身上。

宋辛澜看见了,摇头拒绝道:“没关系,我不用,我会想办法弄干身体。”

想办法?

他能想什么办法?就这么干晾着?

丁妍只好放下毛巾,走出去从行李箱里抽出自己的衬衣,回来的时候她没有再进浴室,在浴室外面将衬衣递给他:“这个给你擦身体,很干净,是我洗过的……”

宋辛澜接过了衬衣。

“丁妍——”

丁妍的心怦然一动,这是她第一次听见他叫自己的名字,这么普通的名字,她姐觉得她原来的名字不好听,随便给改的,为什么被他叫起来这么荡气回肠啊?

好听到无以复加。

以至于她脑子嗡地一下,忘了应答。

“丁妍——”他又叫了一声。

丁妍急忙哦了一声,心快要跳出嗓子眼了,怦怦地,鼻腔内滚烫,似乎又有流鼻血的冲动,好在她鼻孔里还塞着纸卷,不至于淌出来。

“我的衣服都很脏,我不想穿了,能不能请你帮我把手机拿过来,我买一些衣服?”他说。

丁妍答应了,问他:“你的手机在哪里?羽绒服口袋里吗?”

他回答说是的。

他的羽绒服挂在门口的凹槽里,丁妍走过去,从口袋里掏他的手机。

正要送去卫生间,手机屏幕偏在这个时候亮了。

一条微信弹出来,名字标注的是“宋鸿建”——

——这个如雷贯耳的名字,在临江市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人所开的公司养活了将近一半临江人,丁妍所在画室老板的丈夫,老板的父母,都在宋鸿建公司的关联单位工作。

其实不光是老板一家,就连她租的房子的房东,她教画画的小孩儿张文恒全家……还有她认识的几乎临江的所有人,都直接或者间接吃的是宋家的饭。

而这个大名鼎鼎的人,就是宋辛澜的爸爸。

#你打算废物到什么时候?#

#我说过你要是不能在春节之前整理明白,我就不认你这个儿子我说到做到#

丁妍震惊地看着宋鸿建发过来的这条微信,短短的几行字,在她意识到自己不该看之前,已经一目十行地扫完了!

她一边想着自己不是有意的,一边恨不得自己没有拿手机,也没有看见宋家父子之间这么私密的消息!

所以——

原来他的爸爸这么讨厌他?

原来他们父子关系如此差?

……

这是不是就是他的病根?

浴室内宋辛澜又叫了她的名字,丁妍心头一跳,慌手慌脚地按熄屏幕,隔着浴室门将手机递了进去。

她平静了一下心情,猜想着里面宋辛澜看见那条消息的反应,猜了一会儿,发现自己什么都猜不出。

因为不管是宋辛澜,还是宋鸿建,于她都是陌生人。

两个陌生人的相处模式是什么样,她根本无从想象。

她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听不到里面的声音,心想或许他在给他父亲回话吧?

会怎么回呢?

是跟他父亲对杠,还是会承认错误,跟他父亲道歉?

大概率是道歉吧?她想。

十六岁的宋辛澜就很温柔,十年之后的现在,他依然是个温柔到骨子里的人。

只是——

她想象着宋鸿建那张脸,她没有见过宋鸿建,只在电视和网上看过他那张脸,心想只怕没有用——

不管宋辛澜怎么道歉,宋鸿建都不会轻易原谅他。

她在门口站了良久,始终听不到里面的声音,走回房间,她从行李箱里面翻出自己的睡袍,想到他浑身湿透,又拿了一件睡衣,心想虽然他无论如何都穿不进去这两件衣服,但裹一下上下半身,让他暖和点儿也是好的。

抱着睡衣睡袍,她又回到浴室门口。

隔着浴室门的缝隙,她看见宋辛澜已经从浴缸内出来了,弯着上身,背对着门,瘦骨嶙峋的背影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不知道为什么,带着一丝可怜。

他一直不动,整个人像个木雕泥塑一般。

这个姿势,是在难过吗?

因为他的爸爸数落他难过了?

如果是我,也会难过的,她心想。

小时候就因为受不了别人数落,受不了别人的贬低,一说她是个没爹没娘的孤儿,她就哭,这一点上她一点都不如她姐丁韵。

她姐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汉子,而她却这也怕那也怕,从来都没有勇敢过。

废物?

不要他了?

——多么伤人的话啊?即便是个外人,也觉得那样的话太刺耳了。

她咬紧嘴唇,回想着宋鸿建那两条信息的语气,心想是不是就因为这样,他才会生病啊?

一个人在外飘泊,住在阴暗潮湿的民房里,身上到处是冻伤,是不是就是因为他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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