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长。”诸伏露出笑意。
伊达航走进这件房间，左右看了一圈，除了诸伏手上的报告，其他陈列和白天没什么区别：“你是为了九条智也来的？”
“是。”
伊达航又打量了诸伏的穿着：“现在是什么工作，记者？这年头记者这么拼的吗，还敢夜闯警局。”
诸伏笑容有些无奈：“你白天的时候看到我了。”
“是，本来是有点奇怪，为什么那一桌的客人要避开与我和藤野先生见面，不过没想到是你。”伊达航伸出拳头贴在诸伏肩窝，询问，“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班长呢？”
“正常上下班呗。所以你真的转行去做记者了？不会要写警察是税金小偷什么的吧，倒也不怕记者乱写，但是最近媒体太发达了，一些明显就是胡编乱造的文章有时候还会引发舆情，处理那些就能让人头秃。”
比起在警校时期，伊达航多了些社畜才有的班味。
诸伏忍不住露出笑意，他绝对相信面前的好友，只是有些事情不是他能决定的。
于是他曲起指关节敲了下桌面，揉着头发抱怨的伊达噤了声。
视线交汇间，有些事情已经不言而喻。
“辛苦了。”
“没什么，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
伊达航叹了口气：“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还是我只要假装今晚没看见你就行了。”
“麻烦你了。”
诸伏用手机将报告拍下，需要大学教授解答的部分暂时没有答案，不过这部分伊达航可以通过邮件告知。
看完报告，诸伏走到冰柜边，将柜子拉开。
夜色下，泛着绿光的尸体随着冰柜拉开，展露在两人眼前。
诸伏景光叼着手电筒，一时忘了动作。
*
狭窄的街道，隐蔽的门洞，墙壁上还有积累的潮气。软底的鞋子踩在老式的水泥楼梯上没有一点声音，直到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放进老式门锁里，才有轻微声响。
屋里点着暖黄色的小灯，将简陋的白墙和家具打上温暖的色泽，不知经历了几代主人的沙发上睡着一个人，即使不省人事，那人还抱着打开的笔记本电脑，电脑屏幕是黑的，估计有一会儿没有操作。
“清水？”诸伏轻轻推了下那人肩膀，冰蓝色的眼眸睁开，看着很清醒。
诸伏：“尸检报告我发给你了。”
神无：“嗯？”
诸伏有些无奈：“累了就先回屋休息吧。”
“不……所以是有什么收获吗？”神无揉了把脸，微长的齐刘海有几撮翘了起来。
“嗯，有些很诡异的发现。”
神无抓住电脑，唤醒界面，点开消息记录里的照片——泛着绿光的尸体像是电影里的幽灵特效。
“这是……辐射？”神无不确定地看向诸伏，诸伏点头：“警方会把尸体送去医院，用仪器检查，除了绿光，从报告来看，九条的骨头有多处衰败病变。”
神无盯着照片看了许久：“藤野的医药公司也有化疗方面的研究……绿光、辐射……我要再查点资料。”
正常人很难接触辐射物质，但是有资质的医药公司不一样，诸伏景光也是这样想的。
“你要吃点东西吗？”
“不了。”
诸伏打开冰箱，顿了下：“你今晚吃东西了吗？”
电脑光照亮的脸从屏幕后抬起来，神无思索了三秒，才回答诸伏的问题：“我没动过冰箱，怎么了吗？”
之前两人住的是和组织有合作关系的企业的员工宿舍，现在则是拿着租房资金在外面租短租房。房源不好找，也是费了番功夫才找到可以短租的房子。而合租是一门很有学问的事情，鉴于厨具和冰箱里的食材都是诸伏购置的，神无便将厨房划出了自己的活动范围。
诸伏景光同样花了几秒理解神无的意思：“不是，我留了一份炒饭，本来是想你饿了的话可以热一下再吃。”
神无微微向右偏脑袋。
诸伏补充：“冰箱里的东西清水都可以用，你要是没吃东西的话，我煮点面吧，你想吃什么面？”
神无快速过了遍之前在购物袋里看到的食材，正要开口，就听诸伏补充：“冷面可能不好消化，就荞麦面吧，可以吗？”
神无沉默地点头，在那人走进厨房前道：“谢谢。”
厨房的隔音一般，神无能够听到厨房里的声音。油烟机的声音、炉灶的声音，不知不觉间勾走了她一部分注意力，直到厨房门再打开，她才注意到毫无进展的电脑屏幕。
“不知道你吃不吃蛋，你要是不吃可以捞出来。”诸伏景光将面条放在桌上，又折回去拿了筷子和勺摆在碗旁边。
这时，神无才注意到他还买了围裙——深绿色的围裙主打一个耐脏和朴实。
“神无？”诸伏回厨房摘了围裙，第三次折回饭桌旁边，注意到另一人还没上桌。
嗯——如果是zero的话，应该早就上桌或者拿着书坐在座位旁等着了吧。
诸伏景光分身回忆了下分开许久的发小，再次招呼好像黏在沙发上一样的人：“趁热吃吧，不然一会儿面条就坨了。”
“……好。”
简陋的环境搭配暖色的灯光，再加一碗面条，这样的环境似乎只在影视剧里见过。
入口的面条柔软但不至于黏腻，还能尝到汤汁的鲜味，就简陋的食材而言，这已经是非常完美的一餐。
“怎么样？”厨师还在等待回应，神无并不吝啬夸奖：“很好吃。”
“要辣椒吗？”
“不了，现在的味道就很好。”
吃过饭，神无自然地拿起碗想去洗碗，诸伏同样握住了碗沿：“清水还有没做完的事情吧，我来就行。”
当年寄人篱下的小孩即使同样被亲戚所爱着，但也长成了格外温柔体贴的样子。
神无没有坚持，松开了碗沿。
她突然想起一句网上很火的话：怎么好男人都上交给国家了呢？
不过这样的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她回到电脑前继续工作。
藤野公司的一项项业务罗列了出来，神无从里面找到了要找的东西。
金属镭。
*
第二天中午，大学教授给出了类似的答案。九条的尸体最后由医院接手，经特殊方法处理后安葬。
诸伏景光也将报告提交给琴酒，没多久，可观的报酬打到了诸伏名下的卡上，此外还有新的任务。
【删掉九条租房外的监控，九条的任务也由你来完成。】
九条智也的确是组织的人，神无将新任务导入电脑，逐一分析：“九条是组织的杀手，他的任务目标很多是普通人，咦，这个人是……”
神无看到一个眼熟的名字，分屏打开网页进行搜索。
神无：“这是一家夜总会的老板，前不久有人往他的店里扔了手雷，一共导致三人死亡，十人受伤，他本人也受到了轻伤，目前在医院进行治疗。”
诸伏：“有凶手的信息吗？”
“没有，马路上的监控只拍到了一个把自己包裹得很严实的人，警方推断这次案件是□□内部的纠纷，嗯——”
神无放大照片，重点落在男人围着的深灰色围巾上——这和九条尸体被发现时的穿着想同。
“是九条。”诸伏景光说，“这是九条没有完成的任务。”
神无继续敲击键盘：“那么基本可以肯定九条是一名杀手，杀手一般都会有惯用的杀人手法，我看看能不能从这个案子倒推出其他类似的案子。”
纤细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飞舞，很快，其他的一些案件也被检索出来——往地铁内放置毒气、飞车党拖拽、当街枪杀……一起起案件看得现役警察触目惊心。
神无：“案子主要集中在东京周围，函馆没有其他可疑的案件了，九条应该到函馆不久身体便撑不住了，不然也不会任务失败。”
“我能再看一下吗？”诸伏询问，神无大方地让出电脑。
“这些都是警方没有解决的案子。”
“嗯，因为受害者大部分都是普通人，有的还是像是江上小姐那样的孤女，没有人为他们一次次伸冤，因为没有热点，媒体也不再关注，警方也没有那么多警力去排查这种疑似□□作恶的案子，所以就都搁置了。”
卧底先生的手握成了拳头，神无并不意外他会有这样的反应：“这些普通人应该也不至于和警方结仇，如果我没有判断错，九条更偏向于清道夫一类的角色，是组织专门租用给各个合作的企业，帮企业家解决拒绝出售公司、房屋的业主；生意的竞争伙伴；或是单纯的私人恩怨。”
越多的黑暗面暴露在眼前，诸伏景光越觉得愤怒。
神无更关注另外一件事情：“你现在接替九条的工作，就意味着你必须要杀了和这些人类似的其他人，你能做到吗？”
先前解决有问题的武器走私路线，杀的还都是□□上混的恶人，而之后的任务只会比之前艰辛百倍。
神无深吸了一口气：“先声明，没有完全的准备，我不会同意你安排任何一个人假死。同样的，公安那边应该也只会是同样的意见。绿川，姑且还是这么叫你吧，你真的做得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