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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倒霉之事总能撞在同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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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然知道你厉害,不然,也不会专挑你临盆的时候偷袭。”

金暮朝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说话语气极其平静,然而在那双美艳的眼眸里,却跃动着复仇的火光,她淡然地跨过躺在血泊里的稳婆,身姿婀娜地朝散红蕖走去。

“风听雨既然请了城里最好的稳婆,不论出于何种缘由,你们的确是想产下这一胎。”

“怎么?” 散红蕖讥讽道:“生娃也成稀奇之事了?”

“...不管如何,” 金暮朝笑意逐渐冰冷,“幼胎体弱,没有自保之力,在怀胎的这段时间里,你身上不能藏有一丝怨气,不然,腹中胎儿无法安然无恙至足月。”

“那又如何?” 散红蕖咬了咬牙,压抑着被对方识破的怒火,故作泰然道:“你以为,怨气是我唯一的武器?”

“我起码知道...” 金暮朝顿了顿,微微扬起了头,讥笑道:“属于你的另一件银白利刃,此刻不在你手上。”

散红蕖一怔,道:“你在说什么?”

金暮朝道:“八百年前...曾残忍撕裂我灵魂的驱邪之剑。”

散红蕖眼光里逐渐有了杀气,片刻,她忽把脸一沉,用威胁的语气道:“谁告诉你的?”

金暮朝抬起指尖,优雅地拨了拨鬓边的发丝,淡然道:“当年那个在我脸上刺下黥面印记的女鬼,我虽无看清她的容貌,但其说话的声音,轻盈的身姿...我多少是有印象的......所以当我忆起前世后,我才渐渐意识到那个女鬼的身份。”

“忆起前世…” 散红蕖低喃,随后想起那来历不明的三生石碎片,便皱眉道:“当年你偷袭枯荷所用的三生石碎片,到底从何而得?”

“是一个算命的老头。” 金暮朝自嘲一笑,叹道:“我也不知他是何方神圣,触碰了那碎片后,我便想起了前世的一切,说实话,那种低微卑贱的过往,我宁愿永远不知道,但既然知道了,唯一能让自己舒心的办法,便只能是复仇,毕竟那老头还告诉了我,当年那愚蠢无知、自我感动地企图拯救他人,却把百年仙门彻底毁灭的重家少主,就是枯荷。”

散红蕖闻言,摇头一笑,竟是无话反驳。

“所以,我去找他寻仇了,你都不知道,看见他被从前记忆刺伤的时候,我心里有多满足。“

“......你还没回答我问题,是谁告诉你的?”

面对疑问,金暮朝看起来心不在焉,显然不想正面作答,她优雅地拨弄着自己的发丝,不紧不慢道:“那纯洁无知的小狐狸不善撒谎,多年后再度回想黥面印记一事,我多少能琢磨出来,枯荷的确没有参与其中,可他前世的确是重晚晴。倘若...那晚在我脸上留下刺青的女鬼也是重晚晴,那这位重晚晴,会是谁呢?”

“…所以,你就怀疑到我头上了?” 散红蕖不屑一笑,道:“只凭这些蛛丝马迹,我不信你能推测到如此地步。”

金暮朝闻言,停下指尖的动作,缓缓弯起嘴角,轻道:“死到临头,还关心这些无关紧要之事作甚?”

随着她话音落下,阴风四起,漫天黑沙飘然而至,凝成一个又一个的人影,将厢房的出口围堵的水泄不通,显然,在失去了碍事的肉身之后,金暮朝在号召凶灵的功力上到达了新的境界。

望着周遭那凶神恶煞、面目狰狞、雌雄难辨的厉鬼,散红蕖面无波澜,她冷声对金暮朝道:“死亡于我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这不正合我意...” 金暮朝笑道:“当初你和枯荷沆瀣一气,折磨我魂魄数年,这一次,我自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更何况,你这一尸还是两命,能虐杀你们二人的结晶,想想都觉得兴奋,再怎么说,风听雨是我倾心之人,他既负了我,我便不会让他好受。”

“倾心之人?” 散红蕖嗤笑道:“可别说笑了,你这种人又怎会真心仰慕他人,你不过是和从前一样,眼里只有荣华富贵,见到有家世的男人就死缠烂打,不知羞耻。”

“此言差矣...” 金暮朝玩味地摇了摇头,道:“...这不有个例外么,我曾向你投怀送抱,可你啊,不是个男人。”

散红蕖闻言,似是想起令人作呕之事,霎时皱起了眉头,然后,她回嘴道:“何止不是男人,我连人都不是!”

话音未落,屋中霎时火光四起,眼前所有凶灵顿然被熊熊焰火吞噬,狂暴的嘶吼随之冲荡了整间厢房,震得屋梁窗门都晃动了起来。

只见金暮朝屹立在那烈焰之中,毫无惧色地露出了悚然的微笑。

“住手…” 目睹一切的枯荷不由大喊:“红蕖,快逃!”

良久,他才听到散红蕖指名道姓地吼了回来:

“柳枯荷,你在做什么!赶紧给我回神!”

于是枯荷这才终于睁开了眼。

红色的火海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青黑的焰光,还有阎王五殿的那张正气凛然的脸庞,此刻他神情疑惑,声音低沉地对自己道:“你又看见什么了?”

当初两人地府一战时,枯荷也出现过神智不清的状况,而正是这千钧一发的神智不清,五殿才保住了方才那几乎失守的逆转阵眼,只不过,趁机擒住失去意识的对手,他自己也觉得不光彩,所以心情不免有些烦闷。

枯荷眼神呆滞,仍然沉浸在方才所见的幻象之中,因为他心里清楚,那并非真是幻象,而是此时此刻正在发生的事情。

“放开我…” 他声音颤抖道:“我…要去救人…”

五殿一听,以为他要去护城中住民,便一板一眼地道:“地府向来只收亡灵,不会伤城中生灵一根汗毛,除非他们像你一样,企图破坏逆转咒阵。”

“不是城里…” 无助的情绪忽然涌上心头,枯荷一下子红了眼眶,他使劲摇头,低声哀求道:“求你了…”

从方才金暮朝的一言一行推测,她显然有备而来,风仁堂乃商贾之家,不善武斗,散红蕖即将临盆,本应守在其身边的不良似是被支去保护风氏族人了,眼下她独自一人,驮着个拖油瓶,该如何自保?且姑苏远在千里,即便五殿能破天荒放了自己,能赶回去也晚了,更何况夷陵眼下遭袭,枯荷身为城主,不可能弃城而去。

见对方忽然放低了姿态,五殿不由叹了口气,道:“你的灵魂,哪儿都不能去,我必须带走。”

语毕,他抬起手掌,向对方伸去,而就在指尖离对方胸口还有几寸之时,枯荷忽然身子一抽,仰头尖叫了起来。

五殿一顿,霎时愣住了。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上次与枯荷交手,他也是什么都还没干,对方就忽然疯狂开始喊疼,以至于他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耍了。

可若是装的,枯荷未免也演的太真了,只见他拳头紧握,青筋突起,四肢抽搐,额角冒着密密麻麻的汗珠,就连其嘶喊的声音都因用力过猛,逐渐变得沙哑起来。

五殿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方,细细回想,枯荷好似从一开始脸色就不太好。

这让他更是烦闷了。

攻城是算计的,就连这场单打独斗,都正好赶上了城主身子不适之时,五殿心情复杂,但没把情绪写在脸上,只是把嘴一抿,铁石了心肠,再度把手伸向了对方。

那一瞬间,枯荷脑海中响起了婴儿的第一声哭啼,紧接着,身体的剧痛顿然削去了大半,于是他猛地瞪大双眼,停止了挣扎,脑子也清醒了回来。

“离垢!”

若想把救兵送去远在千里的姑苏,唯有擅传送术的离垢才有可能做到。

见枯荷眼神里有了斗志,五殿不再犹豫,抓紧机会将四指刺入了枯荷胸膛。

可没等他来得及抽出枯荷的魂魄,那本缠绕在枯荷身上的青黑之火忽然涌动了起来,五殿见状,下意识地想去稳住那股不安分的翻滚,却不料这本属于自己的执念之焰竟越发不受控制。

“滚开...!”

枯荷咬着发白的嘴唇,愤怒地瞪着五殿,粗鲁地将对方的手从自己胸口里扯了出来。五殿反应十分机警,虽没明白火焰失控是为何,还是顺势扣紧了枯荷的手腕,下一刻,那青黑之火翻涌袭来,将他与枯荷两人一同吞没殆尽。

眼前只剩漆黑后,五殿既是错愕又是焦躁,几度尝试控制那失控的焰火,半晌无果后,他才诧异地发现,四周的执念之火早已面目全非,化成了曾经的混沌模样。

执念由怨气炼化而成,而这炼化的过程并非不可逆,一旦将那沉冷的执念化解成狂暴的怨气,五殿便无法再随意将其掌控。

换而言之,只要分解的速度大于炼化的速度,那么五殿便彻底失去了操控青黑之火的能力,所以此刻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将混沌重新炼化,夺回怨气的掌御权。

这并非是件轻而易举之事,不论是对炼化的一方,还是对分解的一方而言,双方都需要全副集中精力,也就是说,只要五殿此刻不松懈,枯荷即便想去破坏阵眼,也很可能是分身无暇。

更何况,眼下枯荷的手腕被自己紧紧扣住,想走也走不了,只要对方不狗急跳墙地挥剑斩臂,五殿的这场守垒战便还有胜算。

但瞧方才枯荷那心急的模样,自断手臂好像也不是全无可能,虽说他已下决心带走枯荷的灵魂,但也不希望对方有任何自残之举。

毕竟世人常言,死了,也要留个全尸。

就在五殿准备全力炼化怨气时,他隐约听到对面的人呢喃了起来,那声音压得很低,具体说了什么,五殿一句也没听清,但枯荷似是并无要挣脱的意思。

看来这全尸还在,五殿暗舒了口气,然而下一刻,他忽然听清了一句完整的话。

“那你用脚跑过来。”

难道枯荷是在找救兵?

此刻五殿虽牵制住了对方,但对方同样也牵制住了自己,眼下逆转阵无人把守,只要有第三人加入战局,便能轻而易举地破坏阵眼。

想到此处,五殿立即抛去心中杂念,将全副心思集中在了炼化怨气之上。执念与怨念,翻滚的黑在两者之间不断转换,不断对抗,终于,有一方逐渐占了上风。

但五殿心里明白这占上风的缘由,不是因为自己的炼化速度更快了,而是对方的状态越发衰弱了,他甚至能感受到,枯荷的手臂在无力地下坠。

很快,所有的青黑都被尽数收回,再度成为五殿独享的武器,无序乱涌的焰火继而平息,两人也终于得以重见天日。

只见枯荷气若游丝,脸色苍白,随即,是清脆的“啪嗒”一声,水面上那支撑着他脚尖的冰块裂成了碎片,然后,他整个人就这么往水里沉了下去。

于是五殿赶紧操控黑焰,把枯荷捞了回来,察觉对方体内的灵力竟已枯竭,他惊道:“你做了什么?!”

只见枯荷下垂的睫毛微微抖了抖,嘴巴几乎没动地唤了两个字。

“...江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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