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老宅的铜镜，蒙了厚厚一层灰。

沈晏用袖子擦去尘埃时，镜面突然映出一道身影——玄色龙纹里衣，腰间悬着半枚虎符，正低头系腕间的护甲。

她呼吸一滞。

“顾临？”

那人抬头，镜中却是萧玦的脸。

——可那分明是顾临系护甲的习惯动作。

镜面忽然泛起涟漪，像被石子打破的水面。再清晰时，映出的又是空荡荡的厢房。

沈晏翻转铜镜，背面赫然刻着：

“永昭元年御赐陆卿九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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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前，沈晏从时空裂缝跌回现代。

实验室一片狼藉，青铜匣大敞着，虎符静静躺在里面，裂纹处残留着赤金色物质。

陆教授失踪了，只留下一张字条：

“谢氏老宅，东厢第三柜。”

此刻，沈晏跪在东厢房的尘埃里，指尖发颤地抚过铜镜边缘。镜框缠着褪色的红绳，绳结打法很特别——

是军方常用的防脱结。

顾临教过她。

柜子突然发出“咔哒”轻响。沈晏回头，看见暗格弹开，露出一本皮面笔记。

扉页写着：

“时空锚点观测记录·陆九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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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记里的字迹时而工整时而狂乱，像是不同时期写的：

“永昭三年，虎符第一次异动，镜中现‘短衣异人’（疑似沈晏？）”

“天授元年，铜镜在无人触碰时自鸣，持续十三息，镜面浮现‘DNA’三字。”

“开元五年，镜背突现裂纹，同日长安地动，余推断为时空能量过载……”

最后一条墨迹尚新：

“她回来了，速毁铜镜。”

沈晏猛地合上笔记。

窗外夕阳西斜，铜镜在暮光中泛着诡异的晕彩。她鬼使神差地摸出虎符，轻轻按在镜面上——

“滋啦！”

赤金电弧炸开，镜中浮现硝烟弥漫的战场。顾临（或者说萧玦）正在阵前弯弓搭箭，箭尖所指之处……

是持剑冲向敌营的谢无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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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

铜镜被人一把夺过。沈晏抬头，对上一张与陆沉舟七分像的脸——是陆教授。

他白大褂上全是血，右手握着把考古锤。

“时空折射会加速因果紊乱。”他举起锤子砸向铜镜，“你看到的‘未来’越清晰，它发生的可能就……”

铜镜突然迸发强光！

陆教授被气浪掀翻，沈晏扑过去时，看见镜面完好无损，映出的却是截然不同的画面——

谢无瑕黄袍加身，正在给一个襁褓中的婴儿戴长命锁。

镜头拉远，执剑立于殿侧的，赫然是陆沉舟。

“这是……”

“未被污染的原始时间线。”陆教授咳着血撑起身，“谢无瑕本该有后嗣，陆氏本该世代为将，但现在……”

铜镜突然“咔嚓”裂开一道纹，画面扭曲成皇陵大雪，无字碑前插着一柄断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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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晏抓起虎符按在镜面裂纹上。

“怎么修正？”

“来不及了。”陆教授苦笑，“从你穿越那一刻起，历史就已经……”

他的话戛然而止。

铜镜里，顾临的箭已经离弦。

箭矢穿透时空，竟从镜面直射而出！

沈晏侧身闪避，箭尖擦过她脖颈，深深钉入身后墙壁。箭尾系着张字条：

“找齐两块虎符，去永昭陵。”

字迹是顾临的。

陆教授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吐出的血沫里混着金粉——和顾临消失前的症状一模一样。

“记住……”他死死攥住沈晏的手，“铜镜不能照第二次，否则……”

话未说完，他的身体开始透明化，像被橡皮擦去的铅笔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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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沈晏抱着铜镜回到实验室。

她将虎符放在电子显微镜下，裂纹处的赤金色物质呈现奇特的晶体结构——与铜镜残留在陆教授血中的金粉完全一致。

电脑突然弹出新闻推送：

“西安突发地震，永昭陵陪葬坑发现神秘青铜匣……”

配图上，考古队员正捧着的器物，赫然是另一枚虎符。

沈晏缓缓抬头。

镜中，顾临的身影渐渐淡去，最后定格在谢无瑕将虎符抛向虚空的一幕。

她忽然明白了陆教授没说完的话——

铜镜不能照第二次。

因为每一次凝视，都在加速既定未来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