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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镜中花,水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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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这毁天毁地的一番操作,连带玉凝所在的幻境也遭受到了牵连。此时的她,还站在课堂的黑板前,手持粉笔,淡然地解着一道二次函数题。

突然,头顶上的灯光开始频频闪动。

墨绿色的黑板上,她刚刚写下的二次函数公式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开始蠕动、扭曲,最终化成了一串串难以辨认的虫文。更可怕的是,玉凝发现自己的校服袖口竟在无火自燃,细小的火苗跳跃着,散发出刺鼻的焦糊味。而教室里,不知何时飘起了乳白色的灰屑,如雪般纷飞,与那股焦糊味混杂在一起。

玉凝惊恐地回头望去,只见教室周围已经燃起了熊熊烈火,火焰肆虐着,吞噬着一切。然而,令人诧异的是,教室里的众人却像是毫无察觉一般,仍低着头,沉浸在自己的解题世界。而地上的火光映着她的影子,无限拉长,直到教室后面的黑板报上,将那些曾经充满欢笑的运动会照片也染上了红褐色的星火。

数学老师摘下金丝眼镜,失去镜片的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带着空洞的回声询问道:“玉凝,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玉凝被吓得跌倒在地,但平整的地面竟变成了沙面,柔软得犹如踏足在了一个异度空间的薄膜上,一切都变得那么不真实。

众人又一次齐刷刷地转过头来,目光狰狞瘆人,如同一群被操控的傀儡。玉凝强撑着身子,步步往门口倒退,想要逃离这个恐怖的地方。这时,陆峰却伸手拉住了她,鲜红色的手绳在他手腕上摇晃,与他脸上滴落的血液混为一色。带着颤抖的嗓音咋咋响起:“玉凝,你要去哪里?你不要我们了吗?我们可是你的朋友啊!”

玉凝瞪大这双眼,质问道:“你到底是谁?是人还是蛊?”她挣扎地想要挣开陆峰的手,但陆峰却紧紧抓住不放。

“我是你的同桌陆峰啊!”陆峰诡异地笑道,“玉凝,怎么又把我的名字给忘了?”

“不,你不是!”玉凝坚决地否认道,“我的同桌陆峰不是这个样子的!你放开我!”

就在这时,沈言也闪现在她的眼前,按住她的手,不让她逃脱。

沈言的身体正在被大火焚烧,衣衫褴褛,皮肤焦黑,但他却用一种哀伤的目光凝视着玉凝,好似在看一个即将离他而去的亲人。他祈求道:“玉凝,你真的要一个人走吗?没有我们在你身边,你会感到孤独的。留下来吧,和我们永远待在一起。”

“放屁!谁跟你们是朋友!”玉凝嘶吼道,“不要以为顶着大神和玉修的脸,就可以蒙骗我,老娘我不吃这一套。”说完,她脚下一顿,如同踩到了什么虚空之处。与此同时,周围的物体全都开始破裂成流沙,正沿着旋涡的轨迹流向她。

“啊啊啊!要死了!救命啊!”玉凝惊恐地尖叫着,她拼命地挣扎着,试图逃离这个诡异的旋涡。然而,流沙却像是有生命一般,紧紧地缠绕着她,让她无法脱身。

流沙淹没的瞬间,玉凝的身体便失去了重力,只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穿梭在一个个光怪陆离的幻境之中。最后,随着身体急速下坠,她重重地砸进了一潭清澈透亮的泉水中。

“咕噜咕噜——”泉水没过头顶,玉凝本能地想要往上游,但被一条银白的龙尾卷起玉碎般的鳞浪,紧紧地将她困在水中。龙尾顺着她的大腿根部缓缓爬上腰肢,圈绕着她的身躯,带着她一同沉入潭底。

下沉时,龙尾突然收紧,玉凝喉间泄出半声闷哼,化成一串串泡沫往上涌。耳边顿时传来龙声震颤出的低语:“别乱动,我不会伤害你的。”紧接着,四爪便扣按着她的身躯,力量之大,不容她挣脱。垂落的银须与乌发在水中交缠,绞成一条条绳索,浮荡在流溢光彩的水中。

须臾间,凝结着光茧的龙鳞与玉凝的身躯相贴,渐渐摩挲出细碎的火星,烧灼着周围的水流变得滚烫。炙热的温度顺着交缠的肢体传入玉凝体内,让她感到一阵晕眩。

“抓紧我,别怕。”水波在耳边荡开的同时,银龙垂首咬住那细嫩的脖颈,獠牙刺入肌肤时带起一丝刺痛。玉凝攀附在龙躯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甚至抠进鳞片重叠的细缝里,只为寻找那一丝依靠。

忍痛喘息间,龙尾再次绞紧她的腰侧,锋利的鳞片边缘毫不费力地刮开衣襟。玉凝能清晰地感受到从龙躯深处传来的震颤,仿佛有千万颗火苗在龙血里燃烧,要将她彻底吞噬。

忽然,水里炸出一道猩红而灼目的光芒,与此同时,心口处传来一阵阵难以忍受的灼烧感。玉凝手脚并用,不停划水,掀起一圈圈波浪,在肌肤相贴间翻滚而出。

“痛......!”她刚想发声,就被龙首堵住了双唇。混有铁锈与腥味的气息随即在口中润开,让她有些作呕。但还没反应过来,那股温热已经顺着喉管下落腹中,涌进血脉,在心口处热辣、灼烧,烙印下一道血色龙纹。

片刻后,潭水中的温度逐渐冷却,银龙也化成了大神的模样,浮现在水面上。他缓缓低下头,伸手抚过玉凝的脸颊,指尖带着月光的清冷,却有着难以抗拒的魅惑。

玉凝的心跳在加速,好不容易冷却的身躯似是在回温。她强撑着眼帘,凝视着那双深邃如渊的碧眸,好似能从中看到星辰大海,看到无尽的温柔与深情。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轻声说道:“你来了,白彦......”

大神目光深远,没有言语,只是用更加温柔的力量抚摸着她的脸颊。玉凝感受到他的温暖和安定,心中的恐惧和不安逐渐消散......

当玉凝再次睁眼时,第一眼看到的是卷缩在床头的小白龙。她伸手将他拢入被单中,如获珍宝般倍感小心地轻轻拥抱在怀里。她轻声细语地对小白龙说道:“大神,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小白龙似乎听懂了她的话,用它那柔软的小身子蹭了蹭玉凝的手心。但很快,困意再次漫延上两人。

此时,黑匣寨外,幽暗的天空正密布着一层奇异的蓝云。这蓝云并非寻常之物,而是由成千上万的蓝蝶组成,它们集聚成团,翻飞缭绕,有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凶悍之势。

一名身穿艳红色晚礼服的女子,如同天际一抹绚烂的霞光,从蓝云上缓缓降落到大院内。她的目光坚定而冷冽,径直朝着客房的方向走去,有种势在必得的决心。

寨内的蛊女们大批涌了出来,刀兵相向,齐声喝道:“哪里来的蛊师,竟敢擅闯黑匣寨!”然而,话还没讲完,她们就被蓝蝶的幻术迷惑,意识被夺去而陷入沉睡,倒地不起。

隐婆从接待室走出,迎面与那名女子相对。她淡淡一笑,语气中却带着几分讽刺:“不出所料,你果然亲自出马了。”

女子邪魅一笑,眼波流转间尽显冷艳:“阔别数十年,别来无恙啊,我亲爱的玉隐小师妹。你怎么变得跟这里一样陈年老旧了?”

隐婆也回之一笑,笑容中却藏着锋芒:“确实不如玉湘师姐你还能保留着当年的容颜。只是这容颜的背后,想必付出了不少的代价吧?用良心去换一张不老的脸,值得吗?”

女子眼中闪过一丝戾气,却装作不在意地说道:“能保容颜不朽,付出点代价,又有何畏?总比人老珠黄的好。”

隐婆嗤之以鼻,讥讽道:“师姐果真与当年无别,一如既往的胆大妄为,不顾后果。”

女子脸色一沉,正色道:“好汉不提当年勇,我这次不是来跟你叙旧的,我是来向你讨人的。江家之父看中了你家私徒玉凝,想将其纳入江家族谱,成为江家女儿。念着往日的几分薄情分上,你还是自己识相点,乖乖把人交出来,免得让我动手杀你。”

隐婆噙笑出声,冷笑道:“师姐啊师姐,你不惜杀害恩师,伤及同门,也要叛逃出寨门,最后竟只落得投靠别人,成为一枚走狗。如今还来跟我讨人,竟不知,你已变得这般厚颜无耻了。”

女子听闻,眉头立即紧锁,眼神中闪烁着怒火:“这些老掉牙的旧事就没必要反复提起!我今天来,不是跟你扯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她将身旁的蓝蝶点燃成火球,向隐婆尽数投掷去。

隐婆抄起墙角的扫把,将火球一一打散。她身手敏捷,动作凌厉,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近身攻去。交战中,隐婆愤慨骂道:“你这个忤逆之徒,寨主将你视为己出,待你恩重如山,你却为了一己私利,将她置于死地。你还有心吗?”

女子眼神冷漠如冰,嘴角挂着嘲讽的笑容,不屑道:“哼,恩重如山?不过是虚情假意,过眼如烟罢了!如果她真得将我视为己出,就应该将寨主之位继承给我,而不是拱手让给你这个样样都不如我的人。”她迅猛出脚,将隐婆的身子踢飞,让其重重砸在接待室的门上。

隐婆终究是上了年纪,身子骨虽硬朗,但大不如前。对方这一脚,差点要了她这条老命。玉修挺身而出,将隐婆护在身后。隐婆却踉跄起身,将他推开,交代道:“你先带玉凝离开这里。她能找上门来,一定是玉凝身上的蛊毒已经解除。”

玉修好看的眉眼露出担忧之色:“你可应付得来?”

隐婆身姿挺拔,眼神坚韧,闪烁着不屈的光芒:“哼嗯,我这个寨主的身份并非浪得虚名!你留在这里,只会妨碍我做事。快走!”

玉修也不作强求,拱手施礼后,便翻身跳上房梁,朝客房的方向飞奔而去。女子见状,也跃身上横梁,身子还没稳住,就见一扫把棍从脸部堪堪掠过,划出一道伤痕。

视美如命的她,岂能忍受有人毁她容颜?女子顿时火冒三丈,怒道:“想死,我成全你!”她头顶上的蓝云瞬间点燃,化成一颗巨大的火球。女子手持火球高悬,嘴角挂着玩味的笑容:“与我为敌,你也只有死路一条。当年我能不费吹灰之力赢你,时隔三十年,我也照样能将你一举拿下。”

隐婆昂首挺胸,步伐坚定不移:“尽管放马过来!我隐婆岂是怕事之人?”

火球应声而来,却在触及隐婆的身体前化为尘沙,随风而去。女子瞪大着双眼,难以置信地嘀咕道:“这怎么可能?”她正要起身,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因为手脚已石化。而作祟者,正是潜伏在她身上的那些微不足道的白虫。

她诧异道:“想不到你还在用这种不起眼的蛊虫。我的失败,不过是来自一时的疏忽,并不是因为实力不如你。”

隐婆捂着受伤的胸口,虚弱地说道:“你确实天资过人,在你面前,我不过尔尔。但是你可别忘了,弱小的蛊虫也能战胜灵力强大的蛊物。它们靠得从来都不是天赋异禀,而是日积月累的努力。我脚踏实地,力求向上;你追名求利,止步不前。战胜你,不是运气使然,而是实力悬殊。”

女子嘲讽的笑容僵在脸上,她挣扎着想要说话,却已无法开口。石化的身体从横梁落下,着地时发出一道沉闷的声音。断裂成两半的躯壳里,不见有内脏,来的竟不是真人,只是一副皮囊。

风声再起,风化石像成沙,惹得尘埃四溅。

看着再次遭殃的院子,隐婆气得胸口大张,闷声道:“尽是些给人添麻烦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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