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怎么又成了花店老板了?”其实这个问题她早就想问了,只是那晚没来得及。
“那家花店一直都在,我开了很久了,有空来坐坐?”谢寻说。
对于“很久”是多久,姜故没什么概念,因为那家花店她压根没有听说过。
“好,叫什么名字?”
“重逢。”
“是个好名字。”
“……”
谢寻一住进来,院子里就热闹多了,姜静这晚又做了一大桌子菜,虽然他尝不出味道,但光看卖相就知道味道不错了。
“我只要平时在家就会给她做饭,阿故这孩子好养活,我做什么她就吃什么,就是不知道你吃不吃的习惯?”
谢寻尝了一口碗里的排骨,说:“很好吃,谢谢阿姨。”
姜静不时打量着谢寻,在她心里,他也是个孩子,和姜故一样,只是大了几岁,无父无母的,确实过得太不容易了。
想到这儿,她又无意识地替谢寻夹了一块肉说:“多吃点,太瘦了不好。”
……
吃过晚饭后两人就各自回了房间,谢寻站在窗前,看向窗外的月色,月光舒朗,照得人心里平静。这里的一切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手机在桌上忽然震了一下,他抓过来一看,是姜故发来的:欢迎你住进来,以后你就把这里当成是你的家。
他没开灯,月色衬得他眼睛温润明亮,他盯着手机屏幕良久,忽然笑了。
是了,他费尽心思,不就是想回家吗,这里也是他的家。
第二天姜故要去学校,小家伙没睡醒脾气可大,姜故怎么拖都不动,虽然就巴掌那么大点儿,黏性还挺强,就跟和小床贴了双面胶一样。
“小纸,你再这样我就不带你走了,真的来不及了。”
“我再睡十分钟……”小家伙翻了个身,睡得贼香。
这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一打开门才发现是谢寻。
“还不走?”今天他又穿了一身黑,站在那里还真有几分压迫感。
“还不是因为……”
“谢大人,您来啦?”话还没说完,小家伙“嗖”地一下就飞过来堵她嘴了。
“……”
姜故一脸无语。
“干嘛这个表情看我,怎么还不快走,迟到了可不行。”
如果不是赶时间,她真的很想当着所有人的面戳破它这幅变脸比翻书还快的死样。
“欺软怕硬。”姜故象征性一笑,眼也不抬地就把小家伙抓进书包里了。
小家伙被抓得疼,“哎哟”叫了一声,正想抗议,却被恐吓了:“你的谢大人在这儿呢,你最好是老实点。”姜故发现了,拿捏住这家伙还真得靠这千年老妖怪,见了他小家伙就开始装听话了,既然这么爱装,那就装到底吧。姜故心想。
千年老妖怪倚在门口,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
谢寻:“对你的灵这么凶?”
姜故惊呆了:“大哥,我俩谁更凶?”
兜里的小东西这里拱一下那里拱一下,不知道的以为是身上长了虱子。
“你再不老实我就让你的谢大人来带你了。”
此话一出,小家伙顿时安静不动了,这下也是被这丫头拿准命门了。
这招百试百灵,姜故很满意地走出了卧室。
谢寻懒懒地看向她的包,笑了一下,随即跟了上去。
……
这一天天气很好,难得又出了太阳。都说鬼魂是很怕阳光的,但看谢寻的样子,好像丝毫没被影响。
好吧,不愧是千年的鬼。
走到巷子口,韩老头远远地就望见了两人,硬塞了两个包子给他俩。
“年轻人不能不吃早饭,对身体不好。”
其实姜故是吃过早饭的,至于谢寻,吃不吃的对他来说好像都无所谓,饿了随便垫吧一口就成,反正也没什么味道。
“来,这是我刚蒸的肉包子,这一大早的都要卖光了,专门给你们俩留的。”
最终是这俩人盛情难却,韩老头看着他们把包子吃完才放行的。
由于昨晚没睡好,姜故一坐在车上就开始犯困,最后还是谢寻把她叫醒的。
刚下车阳光就洒在了身上,整个人暖洋洋的很舒服,所以姜故的心情也不错,和谢寻的话明显多了起来,哪怕他不回答,也能自己说个不停。
“鬼界长什么样?”
“有机会带你去看看。”
“什么时候有机会?”
“下次吧。”
“下次是什么时候?”
“鬼界有好吃的吗?”
“你是为什么会想成为魂师啊?”
谢寻觉得她今天的话实在是多得不正常,没忍住吐槽道:“你的问题都好笨。”
“哪有,我还没问完呢,唉——你走慢点”
……
两人刚走到第二教学楼就遇到了沈羽。
“姜故,谢寻,一起来的?”
姜故:“嗯,我们上午有课。”
沈羽笑了一下,说:“那快去上课吧,别耽误了。”说完,她就先走了。
谢寻眯起眼,朝沈羽的背影望了好一会儿,这一幕被姜故瞥见了,她不由地又想起之前江辞的“人鬼恋”的说法,明明很离谱,但她总感觉心里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不是很舒服……
“你对羽姐感兴趣?”
谢寻漫不经心地说:“有点好奇。”
好奇???有什么可好奇的?
今天的课程排得很满,对于姜故可以说是习以为常了,只是对于谢寻来说,他自在惯了,还真有点不太适应。
“你们这课到底什么时候结束?”他问。
“今天得上到晚上了。”
“沈羽的课是在晚上?”
“对啊,最后一节,不过不是我们班的。”
那就好,不算白来一趟。
姜故越琢磨越奇怪,凑上前去问他:“怎么?不会真让江辞说着了吧?”
“他说什么?”
姜故很诚实:“说你喜欢羽姐。”
“……”
“你是没睡醒吗?他敢说你敢信?”谢寻一脸无语。
姜故看了他一会儿,几秒后才“哦”了一声,低头继续看书了。
就说江辞一天胡说八道个什么劲儿吧。姜故暗自想。
本来周一晚上就是选修课,来上课的人齐刷刷的一片全跑后排去了,这一次姜故去得也不算晚,占到了最后一排两个位置。
就快上课了,但是谢寻还没来,姜故抓起手机想给他发信息。
“同学,我能和你一起坐吗?”一个戴眼镜的男生问她。
这人她有点眼熟,不是一个班的,但一时想不起叫什么名字。她抬起头说:“不好意思啊,这里已经有人了。”
“还有一分钟就上课了,你朋友可能不会来了吧,这后面也没什么座位了,要不然我就坐在这?”眼镜男依然不死心。
姜故摁住另一个座位的占座的书,丝毫没有要让他的意思。
“有事情耽误了,不算迟到吧?”谢寻来得及时,他说话时嗓音透着沙哑,再加上没什么表情,旁人看了显得不是那么好亲近。
姜故起身让他坐了进来,转头向眼镜男说道:“抱歉啊。”
眼镜男还是不走,他对姜故说:“姜故,之前我们是一个社团的,我叫齐宇,你还记得吗?”
姜故想了想,好像有点印象。
大一的时候刚进学校啥也不懂,被学长学姐忽悠加了个冷门社团,活干得倒是多,结果还没学到啥。
“哦我记得,怎么了?”
这下齐宇有点尴尬了,人家记得你,那又怎么了?
他没直接回答姜故,反倒是冲着谢寻说:“你就是那个留级生吧?”
谢寻瞥了他一眼:“怎么了?”
眼镜男的语气明显有了变化:“没什么,能考进南大再怎么样也不至于留级,就是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
其实眼镜男非要坐这倒也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就是搞不懂姜故为什么天天和一个留级生走得这么近,自己和她在一个社团待了一年关系也就一般,但这个留级生才来几天,两个人就走得这么近了。
谢寻眼也不抬,冷冷地说了句:“你想么,想留级的话我教你。”
齐宇被气得脸都红了,“姜故,你以前都是独来独往一个人,现在怎么变了?还和他一个留级生整天在一块。”
“他是我朋友,有什么问题吗?”姜故的语气淡淡的,但是话里话外都是生疏感。
眼镜男本来还想多说几句,但是上课铃已经响了,他只好坐到前面去。
“你看着我干嘛?”周围安静下来,不过姜故却感受到了某个千年老妖怪的目光。
“看来在学校挺受欢迎,小男生喜欢你?”谢寻语气很平淡,听不出情绪。
“谁喜欢我了?我看喜欢你的倒是多,好友申请都满当当了吧。”
谢寻拖着脸,懒懒地说:“除了你,我手机里没别人。”
“所以——你要帮我保密,联系方式什么的,你有就行,不能给别人说。”
“啊……好。”
这话听着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怪不好意思的。
姜故支支吾吾地回了一句后就假装看起书,没再说话。
这课上得也无聊,姜故干脆看了会儿书,而谢寻一会儿看看她在干什么,一会儿又往窗外望,到了后半节课,竟然还去逗桌上的小家伙了,差点没把小家伙吓个半死。
“谢大人……我最近没做错什么吧?在人界的时候我可没惹祸啊。”
“你惹的祸还少?”谢寻漫不经心来了这么一句,更是把小家伙吓得没魂儿了,那几秒可以说是把这辈子闯的祸端都细细想了一遍。
无奈它确实闯的祸太多了,一时也没想起这人到底说的是哪些祸事。
“行了你别吓它了。”姜故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把将它都住放进包里,说:“你睡会儿。”
小家伙这时心里已经感动得冒泡泡了,果然,还得是这丫头靠谱。
等到下课天色早就暗了,教学楼的灯光只零星地亮起几盏,路上稀疏有几个学生和老师走过,昏黄的路灯恰好透过教学楼下那棵已经黄了叶子的树,树影婆娑下,衬得他的侧脸的轮廓有一层柔和的绒边。
还没走远,两人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没看错的话应该是沈羽,她旁边还有个男人。
姜故用下巴往那个方向抬了一下说:“喏,你好奇的人在那。”
“这是什么语气?”他嗓音极轻,转头看她:“再说了,能让我好奇的很少会是人?”
姜故看了他好一会儿,仔细琢磨着这话,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
片刻后,她步子更快了一些,在沈羽身后差不多三四米的距离才放慢了脚步。沈羽和那个男人选了另一条路走,这一路都没有亮堂的灯光,但那个男人身上浮现了不明显的透明状,别人看不出来也就罢了,她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那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