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愉快但总归顺利的“聚餐活动”结束以后,我拒绝了所有人送我回家的要求,固执地决定让林助理来送我。
选任何人都会带来不必要的灾难和误解,选自己是最合适,最能避免问题的。
作出决定以后,我说:“你们该回哪里回哪里,我去抽根烟,我自己等就行。”
我真的需要在冷风中独享一会儿清静。
晏云杉又一次对我说:“本来应该我送你回去的。”
我重申了我的立场,他只好作罢。我看他显得非常不情愿,事实上觉得有一些不好意思。答应他的晚餐变得如此不愉快,事实上我也需要负一定的责任。想了想,我说:“如果你想要,过段时间我赔你一顿饭吧。”
他这才显得开心了一些,点头答好。
拨完电话的陈谨忱走回来,告诉我:“小林十分钟以后会到。”
“好。”我说,“能不能别都在这里看着我了?我等十分钟又不会遇到危险,不需要这么多保镖。”
陆鹤闲冲我微微颔首,表情仍旧矜持而克制,我和他对视一眼,还是没有主动说什么,他也没有走的意思。
文教区夜晚的街道并不热闹,周围的学校都已经开始晚自习,安静地只有车辆偶尔驶过。五个人这样站在路边实在是有一些引人注目。我已经费尽口舌,但是所有人都还站在原地,都不愿意当第一个走的人。
没人愿意走,我走不行吗?
我直接转身要走,袖子却被人扯住了。我回头,看见伸手的是洛棠。他看起来很不舍,扯我的袖子的力气不重,我稍稍用力就挣开了。
和别人吵架的时候那么凶,现在面对我,他倒是显得可怜起来。
“陆绪。”他垂着眼,“你……”犹豫片刻,他低声问我,“还会有下次见面吗?”
我理了理袖口,“如果可以,我希望没有。”
“不过你又不会听我的,不是吗。”我反问他,“上次我说的还不够吗?”
“你和晏云杉就有下一顿饭……”洛棠又故技重施开始表达不满。
我不由得蹙眉。就这个话题,我不想再和他争论,否则感情线会陷入一种鬼打墙一般的重复。而我也忍不住思考他是怎么与我偶遇,到底还想要怎样,这让我本就不佳的心情变得更差。
“你这样,让人有点烦。”我表露出明显的不耐。
洛棠看起来明显地受伤,眼里瞬间出现了水光,他闭上了嘴,没有再说话,身体轻微地颤抖起来。
我没有安慰他,径直往街尾的垃圾桶走去,背过身点了一支烟。
烟烧完不久,林助理的车到了,他下车为我拉开车门,看见不远处的阵仗,不太明显地怔了一下。我仍然觉得头疼,没有再回头看,上了车,催促他快点离开。
经历了这一戏剧性波折,我的生活短暂平缓了一段时间,至少在春节之前都没有出现任何问题,惹上许多“情债”之后,我有些发怵,确实是过了一段禁欲的生活,专心又负责地完成年末的工作收尾。
时间很快就到了除夕。
陆鹤闲很早就给我发了家宴的时间,没有附言,意思大概是由我自己选择。
在饭店之前,我回到了玉兰陵。
家宴一直在老宅西侧的宴会厅里举行,这也是一年中整个老宅唯一热闹的时候。以前父亲在的时候,还会在中秋之类的节日召集家宴。但是陆鹤闲事实上是个情感淡薄的人,不喜欢热闹也不喜欢麻烦,除了不得不举办的除夕,他从不做多余的事。
停车坪上的车前所未有的多,我穿过通道到达宴会厅,门大敞着,大部分亲戚都已经到了,看见我以后,几个熟悉一些的叔叔伯伯走过来和我打招呼,我客套的时候扫视了一眼宴会厅,发现陆鹤闲还没有到。
大约五分钟之后,陆鹤闲姗姗来迟。
他出现的时候,落座的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我坐在原地,对这样的阵仗非常熟悉。陆鹤闲脸上带着并不真诚的微笑,目光穿过人群,直直和我对上。短暂的对视之后,陆鹤闲移开了目光,在主位上坐下。
餐桌上是非常熟悉的无聊,大部分远一些的亲戚总会很快地把话题拐到生意上,对这些要求,陆鹤闲处理地很熟练。
亲近一些的亲戚不免要关怀一下他的婚姻状况,每到这种时候,陆鹤闲的脸上会出现不太明显的不悦,虽然我能够很轻易地分辨,但其他人显然不能。
家宴期间,我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和陆鹤闲产生了矛盾的迹象。大约是我和他之间向来关系亲近,催婚的表姑还拉上我,问我想不想要早点看见侄子。
我夹菜的动作顿了一下,冲表姑笑了笑,自然地说:“想啊。”
而后低下头,并没有第一时间去看陆鹤闲的表情。
我听见陆鹤闲笑了一声,温声说:“表姑,应该是看不到了。”
在全场人不明所以的沉默中,陆鹤闲淡定地抛出炸弹:“我结扎了。”
我正在喝汤,差点被呛死。
宴会厅里的沉默更加震耳欲聋。我好不容易缓过气来,抬头去看陆鹤闲,发现他也看着我,脸上的不悦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好整以暇的得意。
一段反应时间之后,有人措辞小心地问陆鹤闲原因。
“问陆绪吧。”陆鹤闲盯着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