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苏昭昭一巴掌拍在铜镜上，震得梳妆台上的胭脂水粉都跳了三跳。镜子里那张鹅蛋脸还带着几分婴儿肥，眼角那颗泪痣鲜艳得像是刚点上去的——这是她十四岁时的模样。

"小姐，老夫人让您快些去前厅，镇北侯爷的聘礼都抬到二门了！"丫鬟青棠慌慌张张跑进来，差点被门槛绊了个跟头。

苏昭昭慢悠悠地往唇上点了口脂，心里却翻江倒海。她明明记得自己已经死了，死在裴戾那把玄铁剑下，怎么一睁眼又回到了接聘礼这天？

"急什么，"她对着铜镜把珍珠步摇往歪了插，"让那位侯爷等着便是。"

前世的今天，她规规矩矩接了聘书，结果换来的是家破人亡。这一世，她倒要看看裴戾能装到几时！

刚走到回廊，就听见墙外传来熟悉的马蹄声。苏昭昭眼珠一转，三两步爬上墙头的柿子树，顺手摘了个黄澄澄的柿子。

"三年不见，郡主倒是学会爬树了？"

玄色身影一闪，那柿子稳稳落在裴戾掌心。他今日穿了身暗纹锦袍，腰间玉带上挂着的正是她前世临死前攥碎的双鱼佩——现在居然完好无损！

"侯爷若是馋了，不如尝尝这个？"苏昭昭又摘了个柿子，故意往他头上扔。

裴戾足尖一点，大氅翻飞间已经落在她身旁的树枝上。树枝不堪重负地晃了晃，吓得青棠在下面直跺脚。

"郡主可知，"他突然凑近，雪松香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这棵树是本侯七岁时亲手栽的？"

苏昭昭心头一跳。前世她到死都不知道，这棵柿子树居然是裴戾种的。难怪当年她偷摘柿子被他逮个正着时，那人气得脸都绿了。

"那正好，"她故意晃了晃树枝，"侯爷的树结的果，我摘几个不过分吧？"

裴戾忽然伸手扶住她的腰，鎏金护甲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摘几个都行，只是..."他声音突然压低，"别再把账本藏在聘礼箱底了。"

苏昭昭手一抖，差点从树上栽下去。前世她确实在聘礼里藏了漕运司的罪证，可这事应该谁都不知道才对！

"侯爷说什么呢，"她强装镇定，"我这样的闺阁女子，哪懂什么账..."

话没说完，裴戾突然从袖中掏出个锦鲤香囊——正是她三日前"不小心"遗落的那只！金线绣的鱼尾已经有些褪色，分明是被人摩挲过无数次的样子。

"七年前上元夜，"他指尖抚过香囊上的暗纹，"郡主往我箭囊里塞平安符时，也是这副表情。"

苏昭昭彻底懵了。那年灯会遇刺，十四岁的裴戾一箭射穿刺客喉咙后，确实在箭囊里发现了她偷塞的符咒。可这事她从未对人提起，裴戾又是怎么知道的？

更让她心惊的是，裴戾腕间那道伤疤——上月漠北雪崩时救商队留下的，位置和形状都与前世一模一样。可这一世的雪崩明明还没发生啊！

"侯爷..."她嗓子发干，"您是不是也..."

"郡主！侯爷！"青棠在树下急得直跳脚，"老夫人派人来催第三遍了！"

裴戾轻笑一声，揽着她的腰跃下树梢。落地时，苏昭昭分明听见他在耳边低语："今晚漕运码头，九百盏河灯里，有你要的答案。"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苏昭昭摸着腰间突然发烫的双鱼佩，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裴戾可能也是重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