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徐言松打探到,之前有过合作的鼎盛商队,大致会在正月十五之前抵达。如此一来,他既能与商队洽谈生意,徐知溪也能跟随他们一同前往府城。
接下来的几日,徐言松往商会跑得愈发勤快。终于,在正月十三的清晨,他等到了鼎盛商队。
鼎盛商队在府城颇具声名,整个商队人员井然有序。因之前有过合作,徐言松顺利见到了商队负责人陈正儒。
“陈先生,您好啊!许久未见!” 徐言松满脸热忱地打招呼。
“徐兄弟,确实许久未见了!数月不见,果不出我所料,徐兄弟已干出一番成就。今早一到,便听闻徐兄弟生意做得极为出色。”
陈正儒依旧如往昔见面时那般,美髯飘飘,国字脸不怒自威。与常和庚相比,陈正儒为人正派得多,上次合作时各种条件也极为宽厚。
“陈先生,鄙人此次前来,是想求您一事。” 徐言松直截了当地说道。
“哦?不知徐兄弟所为何事?” 陈正儒心想,徐言松绝非平凡之辈,若事情不难,他不介意与徐言松结个善缘。
“舍弟打算年后前往府城书院读书,其他人我不太放心,所以想让舍弟跟随鼎盛商队一同出发,不知陈先生能否行个方便?” 徐言松言辞恳切地说道。
“这……” 陈正儒稍作犹豫,便应承了下来。这对他而言,并非难事,还能白白赚个人情。
“我们此次行程较为紧迫,可能正月十五便要启程,不知令弟那边能否来得及准备?” 陈正儒问道。
听闻陈正儒答应,徐言松喜形于色:“自然来得及!”
“好,不知令弟可有介绍信?我这边还是有些门路的。” 陈正儒关切地问道。
“陈先生有心了,舍弟曾在书院某位夫子门下求学一段时间,这方面倒无需陈先生操心。不过,还有一事想与陈先生商议。” 徐言松说道。
“年前商队其他负责人来访时,提及想要与我合作,将自热锅销往府城。不知陈先生对此事是否知晓?”
“自然知晓,即便徐兄不提,我也要谈及此事。不知徐兄打算如何合作?” 陈正儒问道。
徐言松轻抿一口茶,接着说道:“自热锅在府城的前景尚不明朗,况且商队此次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看不如以成本价将一小部分自热锅卖给商队,先试试水。届时,商队无论是自行消化,还是拿去售卖,都不会亏本。”
“这,怎能让徐兄吃亏呢?” 陈正儒推辞道。
徐言松态度坚决,直接拍板:“就这么定了!我也不会吃亏,陈先生若一直推辞,那便是看不起我了。”
陈正儒见徐言松神色坚毅,便不再坚持:“那好吧,等令弟到了府城,我定会多加照拂。到时,还可通过鼎盛商会互通消息。”
徐言松闻言,面露喜色:“那便多谢陈先生了!”
解决了徐知溪前往府城的问题,又敲定了自热锅在府城的首次试水计划,徐言松长舒一口气。
告别陈正儒后,徐言松提了一只鸡回家。他今日在集市上瞧见一种好物,打算用来炖鸡。他先将鸡放下,循着书声往后院走去。
徐知溪知晓这几日兄长一直在打听鼎盛商会的消息,见徐言松神情笃定地走来,便知有了结果。
“兄长,可是有了消息?” 徐知溪急切地问道。
“正是,鼎盛商会后天一早便出发,你随他们一同前往府城。” 徐言松说道。
“好。” 徐知溪点了点头,声音却略显低落。
“兄长准备何时来府城?”
徐知溪重新抬起头,眼睛像小鹿般忽闪忽闪的,仿佛下一秒就要落泪。
徐言松心疼地摸了摸徐知溪的头,这是他们数月来第一次要分别这么久。
“等兄长将这边的生意安排妥当,大概一个多月后便能过去。知溪在府城要潜心读书,安心等兄长。” 徐言松温和地说道。
“好!” 徐知溪乖巧地点点头,觉得自己有些软弱,索性拿起书继续研读。徐言松则转身前往厨房准备今日的午餐。
徐言松今日逛集市时,发现了一种令他惊喜的作料——干松茸。松茸在前世颇负盛名,在定国虽远不及前世那般受人追捧,但也小有名气。
松茸以味道鲜美、营养丰富、产量稀少等特点著称,后世人工培育成功后,松茸价格大幅下降,但纯野生的松茸依旧难得。
将鸡肉加生姜、酒放入冷水,待水开撇去浮沫再煮两三分钟,然后将鸡肉用温水冲洗后放入砂锅,加入泡发的干松茸的水,文火炖煮。等到快好时,再加入泡好的干松茸炖煮三十分钟,最后加入葱花、食盐、枸杞等调料即可出锅。
松茸炖鸡无需添加酱油等破坏汤底的酱料,但其香味丝毫不减,甚至更为鲜美。
徐知溪正在书房温书,香味顺着窗户飘进屋内,徐知溪鼻尖轻动,捕捉到了这股香气,他的肚子也不自觉地发出轻响。
刚好读完一卷书,徐知溪也不再抗拒,被这香味牵引着朝厨房走去。
“兄长,今天做的什么美味啊,这味儿也太香了吧!”
他双目圆溜溜的,不住地往砂锅那边瞧。
“今天这顿可稀罕了,松茸炖鸡,知溪可有口福咯。”
松茸徐知溪也有所耳闻,只知其味道鲜美,不过松茸十分稀罕,他还从未见过。
徐言松按住徐知溪这只馋猫,先给两人盛好米饭,而后两人便搬了个小桌在砂锅旁直接开吃。砂锅下还有小火,砂锅咕嘟咕嘟冒着小泡,鲜味直冲天灵盖。
徐知溪拿勺子给两人舀汤和鸡肉,他早已迫不及待。
轻轻舀起一勺鸡汤送入口中,先是一股浓郁醇厚的鲜香味瞬间在味蕾上绽放,鸡汤的鲜与松茸特有的清香完美交融,如山间薄雾,轻盈且富有层次。
徐言松轻轻 “嗯” 了一声,又舀起鸡肉和松茸,鸡肉炖得软烂,入口即化,每一丝鸡肉都浸润了汤汁,再来一口爽滑的松茸,鲜香交织,让人恨不得连舌头也一起吞下去。
“兄长,真好吃,我从未吃过如此美味的菜肴,兄长的厨艺简直绝了。”
“哪有,松茸炖鸡是再简单不过的一道菜了,全靠食材本身的味道被激发出来才如此鲜香可口,知溪要是喜欢吃,兄长下次继续做便是。”
徐知溪用力点头,眼睛亮晶晶的,又舀了些汤浇在米饭上,拌着饭吃,连米饭也变得鲜香无比。
“兄长每日变着花样给我做好吃的,等去了府城,我怕是一时都不习惯。”
“知溪走的时候带几盒自热锅,要是馋了就去外面大酒楼吃,兄长我能挣钱,知溪对自己好点,放心花钱。”
“我知道,我会乖乖在府城等兄长的,兄长尽快来府城啊。”
“好,等这边生意安排好了,我就快马加鞭去找知溪。”
“快吃吧,明日兄长再给知溪做些好吃的,就准备出发了。”
“嗯,我想吃饺子,明日我和兄长一起做吧!”
正月十四,天空阴沉沉的,仿佛也知晓兄弟二人即将分离,因而压抑着情绪。
徐言松今日出门将运往府城售卖的自热锅安排妥当,便回家陪徐知溪温书。
徐知溪也格外珍惜与兄长共处的时光,时不时会看徐言松一眼,弄得徐言松都得提醒他专心看书。但要他离开不打扰徐知溪,徐言松也满心不舍,他也想多看看徐知溪。
傍晚,厨房里烟火升腾,俗话说 “上车饺子下车面”,每次远行前和家人一起包一顿饺子,也算是安溪县这边的习俗。
徐言松拿起擀面杖,熟练地把面团擀成一张张薄薄的饺子皮,徐知溪则熟练地包饺子。徐知溪包的饺子圆润可爱,肚皮鼓鼓的,宛如元宝一般。
知溪明日就要离开了,两人没有嬉笑打闹,反倒有些沉默,一种伤感又温馨的氛围在两人之间弥漫,一直到饺子包好才打破这氛围。
默默煮好饺子,两人相对而坐,徐言松先给徐知溪夹了个饺子。
“知溪,此去府城,兄长无法在你身边照料你了,你要照顾好自己,用心读书。”
徐知溪将饺子蘸了料,狠狠咬了一口。
“好,兄长的叮嘱我都记着呢,去了就找夫子,然后在书院好好读书,照顾好自己,等兄长来。”
徐知溪故作轻松地笑了一下。
“我也不是小孩子了,马上都十八岁了,兄长放心吧。”
“好好好,兄长对知溪自然放心,这不是兄长舍不得知溪嘛,这才有些唠叨。”
徐知溪耳朵微微泛红,他其实也十分舍不得徐言松,可又不擅表达,于是便给兄长夹了个饺子。
“兄长快吃吧,天色不早了,明日还得早起。”
两人今晚的荠菜饺子吃得滋味复杂,又聊了会儿天,徐言松见天色已晚,便催促徐知溪去睡觉。
夜晚,万籁俱寂,正月十四的月亮格外明亮,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屋内,照得地面一片惨白。
徐知溪躺在床上,满心离愁别绪,翻来覆去难以入眠。他望着天花板,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与兄长相处的点点滴滴。终于,再也按捺不住,披上外衣,悄无声息地走向徐言松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