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去找赵菲？”车丽跟娟秀提议。

“行啊，我知道赵菲在哪上班？我带你去。”娟秀说。

“走！”车丽坐上娟秀摩托车。

赵菲现在在达珠村一家工厂上班，车丽娟秀找到工厂时，赵菲正站在工厂门口吃东西。车丽远远看到赵菲，一眼认出她，她喊了一声：“赵菲。”

赵菲听声抬头，看到娟秀和车丽。赵菲有点不相信自己眼睛，指着车丽一时说不出话。

车丽说：“赵菲，我们来了。”

赵菲说：“你们，你们怎么来了？”

娟秀说：“来看看你死了没有。”

赵菲说：“没呢，活得好好的。”

娟秀说：“行啊赵菲，上班时间在这里偷懒，我告诉你们老板。”

赵菲说：“怎么算是偷懒，下午没事干，出来透透气，一下子被你们看到了……车丽！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吓到了我，好久不见。”

车丽说：“我刚回来没多久。”

“太久没见你了，好想你，听说你在省城大公司工作，你们公司是做什么的，大公司福利不错吧。”

“我们公司做化妆品的。”

娟秀说：“化妆品公司？原来你在化妆品公司上班，我不知道勒，化妆品公司赚钱咯，你们员工是不是有用不完的化妆品。”

车丽说：“没有用不完的化妆品，加不完的班就有。”

“几时回来的？”

“昨天回来的，我回家看看。”

“是吗？快进来，我带你们参观我公司。”

“可以吗？你带我们进去，不会被老板批评吗？”

“没事，老板不管这些事。”

赵菲在村里一家水产公司上班，她带娟秀车丽两人到办公楼一楼门口，说：“到了，这是我的座位。”

赵菲的办公座位在办公楼门口外面，赵菲跟她们介绍自己工位时，车丽不相信自己耳朵。赵菲办公座位在四层楼高的办公楼一楼门口外面，门口左右两边各放着一盆成人高度的柑橘盆栽，右边盆栽的前面，是赵菲的办公位，孤零零伫立着。

赵菲的办公桌椅是老套的木制老板桌椅，红棕色，外形粗大笨重，赵菲坐上椅子显得人小小一个。

娟秀笑话说：“外面保安亭里的桌椅比你的新。”

赵菲说：“这可是红木家具，不便宜呢。”

车丽说：“赵菲你怎么一个人坐在外面，你们老板把你当保安了吗？还是你们公司搞针对吗？”

赵菲说：“你们懂什么，这是我专门选的风水宝地，坐在外面空气清新，上面有遮阳棚遮阳，夏天凉爽，就是冬天风大了点……不是我老板对我不好，是我自己搬出来的，办公区在楼上，公司员工都是老板亲戚，我不想跟他们待在一起。我自己在门口办公，每天货车来来回回，进进出出，我做会计的，方便我登记货物出入库，最重要的是……方便我偷懒，你看我每天下午没事干，坐在这里吹吹海风，生活多惬意。”

赵菲工作的水产公司建在海边，卖冷冻水产。具体一点公司是做各类海捕渔业资源地采购、初加工、深加工、速冻包装、冷藏配送运输业务的。公司分为工厂区，冷冻区，办公楼，运输处，赵菲在办公楼上班做会计。厂区背对着海边，号称占地面积100亩,建筑面积4万平方米，日机动能力180吨,日制冰能力100吨，冷库容量两万吨，年产量超两万吨，一年出口创汇超8000万美元,公司拥有水产专业技术人员超百人。先进捕捞船10艘，有白虾，金鲳鱼，牛蛙等养殖基地超万亩,配套有与生产相匹配的实验室和产品研发中心。

赵菲说：“水产品有些是渔民捕捞上来的，有些是跟养殖场收来的。我们这里什么都有，有三文鱼、海参、龙利鱼柳、大斑节虾、大草虾……要什么有什么，那些鱼呀虾呀流水线上一过，一秒冻得硬邦邦。你们要不要买一箱回去吃吃，我给你算员工内部价。”

娟秀说：“我不吃，我们海边长大的人，不吃冷冻鱼。”

“你不吃算了，我不给你，车丽你呢？”

车丽说：“我也不吃，我爸不爱吃海鲜。”

“你们都不吃，无福享受，我拿回家自己吃。”

娟秀说：“你在这里工作得怎样，我看你过得挺滋润，上班在这里摸鱼，清闲过当老板，我看你是在这里养老了。”

赵菲说：“屁养老，小地方工作是这样，谈不上养老，我工作是钱少事少离家近，不像车丽在省城上班，当高级白领。”

车丽说：“别笑话我了。”

“车丽应该不用天天对着老板，对着工作就行。不像我天天要面对我们老板，我跟你吐槽我们老板，我老板说话声音特大，嘴里跟自带一个喇叭一样，说话嗓门大就算了他讲话还粗鲁，无论什么情绪说话都跟怒吼一样，他们一家族说话都这个臭毛病，什么兄弟姐妹，叔伯兄弟姑表堂侄都一个样，所以楼上员工之间说话跟怒吼一样，吼来吼去。有次运货的司机问我：“上面是在吵架吗，你不去上面看看吗？”

“哈哈哈……吵架，上面天天吵架。”

“还有，他讲话会喷口水，我都不敢靠近他，随时被他喷一脸口水，除了喷口水，他嘴里是什么都喷。我们工厂有饭堂，我都不敢跟他同台吃饭，有次跟他同个桌子吃饭，他吃饭不闭嘴，一边吃饭一边大声说话。当时他在吃鱼，鱼肉准准喷到我碗里。“

“啊？这么夸张，那怎么办？“车丽问。

“我坐他对面，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挑出来。我想挑吧伤到别人，不挑吧委屈自己。接着我转念一想，妈的还挑，挑个屁。最后我当着他的面，放下碗直接不吃。”

“哈哈哈赵菲你做得对。”

娟秀车丽又被赵菲的话逗笑了，笑个不停。

“我要让他难堪，他知道难堪以后或许会改，我是说或许……你要知道中年老男人脸皮超级厚，特别是他这种小人得志十几岁就出来做生意的人。”

正在说话间一个中年男人从办公楼里走出来，赵菲立即停止说话转过身跟他打招呼：“老板好。”

对方回答说：“嗯。”

“老板要出去吗？”

“要去见个客户，你朋友吗？”中年男人指着娟秀车丽。

“我高中同学，来找我玩。”

中年男人说：“不要在外面站着，带去里面坐，里面有沙发。”

赵菲说：“我们在吃东西，吃完再进去。”

“嗯，吃完进去里面坐，里面有椅子。对了赵菲，送一些我们公司产品给你同学，喜欢什么尽管拿不要钱，你登记一下就行了，让你同学多提提意见。”

“没问题。”

中年男人要出去，穿着制服的厂区保安小跑着去保安亭按下开门键，厂区大门缓缓开启，男人开着座驾迈巴赫驶出去。

娟秀小声说：“赵菲这是你老板？你不说我以为是工厂保安呢，我看工厂保安穿得都比他好看，保安穿着制服板板正正的。”

车丽也以为他是工厂工作人员，因为他穿的实在不像老板。头发乱糟糟的，胡子没刮。衣服不合身，上身衣服太长盖住半截大腿，已经开封的半包香烟放在上衣口袋里，脚上穿着皮拖鞋。

赵菲说：“人不可貌相，他确实是我老板，人家开着新款的迈巴赫呢。”

娟秀说：“他长得好矮，有1米6吗？”

赵菲说：“有1米6，官方身高1米61，是他今天穿的衣服显矮。”

娟秀说：“老板就是不一样，还有官方身高。不是衣服的问题，他确实矮，不穿衣服也高不了。那他能开车吗，小短腿能够到油门刹车吗？”

赵菲解释说：“汽车座位可以调的，有一说一，不要看他矮，他是行动的巨人，想到什么马上去做，从不迟疑，不然他也做不了老板。不过他脾气上来也是个巨人，别看他跟小土豆一样，性子上来没人能扛得住，他发起脾气大家都要离远点，没人敢靠近他……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我们一说他就下来了，我们刚才说到哪了？”

车丽说：“说到你老板说话口水乱喷。”

“我们继续说，他坏得很。公司员工一屋子都是自家人，任人唯亲是非不分。员工个个是老板的眼线，你在公司里做了什么说了什么，老板第一个知道，你上厕所上久一点他都知道。楼上那些人表面上是你的同事，背地里他们是东厂走狗，给老板提供情报的。我在上面做什么都不自由，只好搬下来，远离他们家族群体。”

娟秀说：“你搬下来是对的。“

“我跟他说，开发下网络销售渠道，把水产品放到网上卖。他说不要，说网上做生意不靠谱，公司产品线下卖给商场超市都卖不过来呢，还放网上。我说工厂设施太老旧了，让他升级下工厂设施，他心疼钱不舍得换。三个月前有个冷库工人晚上不小心被锁在冰库里没人知道，第二天员工上班打开冷库才发现，冷库的温度一直在零下10度，那个人关在冷库里面冻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发现时人已经不行了。据第一个开门发现的员工说，他打开门尸体已经被冻僵，趴在地上像胎儿蜷缩着，冷库门上还留着他挣扎时的一道道血手印。”

娟秀车丽被突如其来的故事听得目瞪口呆，车丽说：“不是吧？赵菲你在说鬼故事吗？”

“没有说故事，千真万确，就发生在我们工厂的事情。”赵菲压低声音说。

“事情发生后老板给全体员工放一天假，清空整个厂区的人，请了法师在这里做法，还换掉所有冷库的门，现在冷库的门可以从内部打开，要是不小心被关在冷库里面，门后面有个安全锁，打开安全锁就能打开冷库门，防止再发生意外。至于那个发生意外的同事，老板说是他自己工作操作失误，赔了点钱给死者家属，不再允许公司内部人议论。要是老板听我的早点把工厂老旧的设施换掉，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车丽说：“你们老板是黑心老板，小气鬼。”

“不黑心小气怎么赚钱，怎么说呢，我们老板眼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做事是大胆又保守，出手是小气又大方。只要能为他赚钱，对他有价值，钱方面他给得不小气，我在这里工作收入虽然不多但是年底给的钱多，年底现金一沓沓地给。我在这里工作是事少离家近，要是又忙又没钱，谁愿意在这里干……看到门口这两盆柑橘盆栽了吗，不要小看它们，风水来的。老板过年前专门跟风水大师请来的，风水大师指定说放在这里，一盆放在青龙位一盆放在白虎位，一盆两万八千八。”

娟秀说：“你们老板好迷信。“

“对于他这种学历不高又年少得志的人，总得找点东西相信，还有更迷信的，我们员工每天上班前要先上香，看到一楼里面的神台了吗？”赵菲指向办公楼里面给我们看。

“一楼供奉着财神爷，我们每天上班第一件事不是打卡，是上香。公司每个员工八字老板都知道，员工每年要换一次座位，风水大师会根据每年的什么九宫飞星方位，给不同八字的员工安排座位。”

“风水大师同意你坐在这里吗？”娟秀笑着问。

“我不需要他同意，我搬下来了不受风水大师管，我是全公司唯一一个不受风水大师管的人，姐就是女王，自信放光芒，老板都要受风水大师管，我不受风水大师管，说明我比老板还大。”赵菲骄傲地说。

车丽娟秀一起阴阳怪气说：“女王大人你太牛了。”

“还有，我在这里办公，这里都是我的地盘，我搬下来，这里都是我的天下。别看我一个光杆司令，我小小会计权力很大的，运输部的司机他们都要听我号令。你看这些司机，他们来来往往运载货物，他们不一定认识老板，但一定认识我，有时他们还要讨好我让我给他们行个方便呢。“

车丽娟秀一起又说：“女王大人你太牛了。”

“你们在嘲讽我。”

赵菲跟娟秀车丽玩闹起来，三人掐在一起。

她们三人吵着闹着像是回到读书时期，玩闹了一会，赵菲停下来端正自己形象，说：“不玩了这里有监控，我们去门口外面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