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直播过后沉默的那几分钟，乌托邦的网络几乎快要炸掉。

大部分人的视线都被霍无忧和霍山漪吸引过去。

联邦网络的网民开始对霍山漪的身份，名字和地位开始大肆猜测。

【首脑要退位了？怎么突然冒出来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儿？】

【谁知道她又要干什么？这几年的改革有一个是有效的吗？别再折腾我们了行吗？等会儿不幸福了又要把我们抓进监狱了，哈哈。】

【首脑如果要培养新继承人，总不会闷声培养吧，前面那几个继承候选人不都是公开的吗？而且现在都混得有头有脸的，汤隐淞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没人觉得那个新继承人看起来就不像好货吗？她那眼睛太可怕了。黑得可怕，怎么会有人的眼睛这么黑？】

【管她是好的还是坏的……】

【反正上面的人要决定什么都和我们无关。】

【谁还记得首脑十几年前生了个女儿？】

【这么一说好像真的有这回事，不过，之前媒体不是说那个女儿太过平庸，没有被抚养长大吗？】

【别传谣了，首脑会亲自生孩子？又不是缺钱的贫民……】

【谁问首脑生不生孩子的事了？不是在说那个孩子太平庸被杀的事吗？动不动就杠，什么智商？】

【不是，到底是谁在杠？说话语气这么冲，小心巡逻队一枪把你毙了。】

【……能不能动动脑子，平庸就要被杀的话，我早死几百次了，肯定是放在哪个培养院抚养长大的呗。】

【除了继承人这件事，联邦这次处理怪物威胁的速度也是让我叹为观止。】

【一个小时，官方人员都没有赶到现场对怪物进行收容，这真的对吗？】

【不是有继承人在场吗？而且最后里世界也成功收容了啊……】

【楼上新来内城的吧，以前每一次爆发里世界危机，都是有穿制服的人到场的，继承人可以在场可以不在场，但官方的人不能一个都不来吧，而且官方一般会开直播，公开处理里世界的方式，今天一个屁都没放。】

【联邦不是第一天这么拉了。】

【……官方都不信，你行你上啊……】

【钱打够了我就上，不过我最近没档期。】

一时间网络上众说纷纭，不过即便吵得再凶，官方都没有任何解释，很快，自讨没趣的网民便将矛头对向夏有晴。

失格偶像的字眼冲上热搜，引发了一轮新的，对虚拟偶像的讨论。

【夏有晴滚出娱乐圈。】

【虚拟偶像的声音，人设，长相，全都是公司外包，从外到内都是假的，只要不用皮套做烂事，基本不会“塌房”，就这样了都还控制不了自己吗？】

【粉丝的钱还是太好赚了，夏有晴又要开演唱会了。】

【……联邦不管吗？@乌托邦政府官方账号。】

【联邦就是废物摆设……】

【就我心疼那个因为夏有晴变成怪物的粉丝吗？】

【疑似全场唯一受害者。】

【可是夏有晴当了一百年虚拟偶像才爆出来一个丑闻，她做得已经够好了吧……】

【对啊，而且夏有晴的丑闻居然是因为她的真实性别是女性，真实的长相很丑，没有满足粉丝的期待，可是虚拟偶像不就是，表现出来的都是假的吗？别太恨了……】

【额，用偶像的身份去跟粉丝交朋友，不觉得抽象吗？】

【可是夏有晴也说了啊，我们看到的皮套是她的异能，她是故意要让我们喜欢她的吗？没有吧。】

【呵呵，信夏有晴有异能，还是信我是众神之主拉弥亚？】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参见拉弥亚！】

【不靠粉丝的喜欢，夏有晴还能活吗？什么叫没有故意让我们喜欢她？能说出这种话的，先去联邦测测智商吧，毕竟智障现在也能做手术了，乌托邦也不允许残缺人士在这里居住哈。】

【每次偶像失格，最好笑的就是挽尊的粉丝。】

【什么叫挽尊？我们只是实话实说，夏有晴的错没有到要被审判的地步。她尽职尽责工作了一百年，就一个丑闻，就要被骂成这样吗？】

网上骂什么的都有，最开始还是对夏有晴是否是失格偶像进行批判，后面就上升到了她的人格问题，甚至已经有人已经找到了夏有晴的住处，开始对她进行恐吓，甚至是生命安全的威胁。

但骂得最多的，还是夏有晴的性别。

【隐藏性别何尝不是一种歧视？女性的身份就让夏有晴这么难以开口吗？】

【那个叫即渔的粉丝也不见得有多爱夏有晴哈，我只觉得她有病。】

【[夏有晴被扒衣动图]，你家偶像哦～】

【我的妈，这身体也太恐怖了，全是洞，看见这张图还能粉下去的也是神人。】

【女的当偶像就这样哈，近一百年所有塌房的女虚拟偶像都是长得丑的哈。】

【……都说了不看真人，明明有好看的虚拟皮套，逮着皮下干什么？有病吗？】

【腿毛打过来了，我先跑。】

【守护。】

夏有晴也不是很在意这些言论，她安然自若地住在澄阳别墅区，宋常英因为精神失常被送进疗养院，她有了一个新的经纪人。

在见到她的一瞬间，新经纪人明显愣了一下，像是看见了什么惊为天人的艺术作品，怔怔地，一眨不眨地盯着夏有晴。

就像宋常英最开始见到夏有晴那样。

任何见到夏有晴的人，都会觉得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人，但一旦接近她，就会打破这份完美。

即渔让乌托邦的人看见了她最真实的模样，可没有了鱼缸里，能让人看清真相的水，夏有晴又恢复了最初完美如水中月，镜中花的模样。

夏有晴对新经纪人温柔地笑了下，紧跟着，她听见了夏有晴好听的声音：“我可以和你做朋友吗？”

与此同时，远在内城十三区参加李花和辜桥亦的订婚宴的霍山漪猝不及防地打了个寒颤。

事情还没有结束。

霍山漪第一次觉得自己被卷进了一个一旦进入就无法离开的深渊，她和霍无忧坐在一起静静观赏着穿着礼服，漂亮得像个陶瓷娃娃一样的李花。

仅仅隔了两天，李花就全然变了一副模样，安静得没有一丝人该有的气息。

乌托邦早早废除了婚姻法，但这不代表没有人会想活在过去。

经过几百年的岁月流逝，联姻重新出现在了人们面前。

李花的父母是联姻，辜桥亦的父母也是联姻，涉及到利益，女人总是没有自由的那个我。

“很荣幸能和李花女士联姻，我们结婚后，我会爱她，宠她，让她永远做漂亮的，无忧无虑的李花。”辜桥亦推了下金丝眼镜，语气温和，好像他在说什么好话。

紧跟着，台下的人开始鼓掌拍手，一些人隐隐透露出羡慕李花的意思，毕竟辜桥亦家底厚实，人也不错，长相也很好看，李花一个平平无奇的女人，简直捡了大便宜，一些人始终保持沉默，不拍手，冷漠地看着台上这一出豪门联姻的戏码。

辜家在联邦总部手握重拳，辜家的老爷子又是高官，李家是钟楼科技的骨干，这些年敛了不少钱，两家联姻可谓强强联手，不知道会在乌托邦掀起怎样的风浪。

剩下一部分人毫不关心要结婚的是谁。

毕竟，乌托邦不能结婚，只能成为家人，个体永远是独立的个体。

但这也不代表没有人想成为别人的附庸。

“明晚我将和李花女士举行婚礼，届时，烦请各位再到酒店见证我与李花女士成为夫妻的瞬间。”辜桥亦表现得十分得体，一下显得站在他身旁的李花十分不礼貌，一句话都不说。

李花的家人已经有些不满了，霍山漪看见，坐在离台上最近的一家人里，穿着旗袍的女士在不断地朝李花使眼色，让她多说几句场面话。

这位旗袍女士应该就是李花的母亲，齐枝颂。

霍山漪看过李花的档案，所以知道李花的母亲叫什么名字。

这种场合的社交，齐枝颂教过李花很多次，但台上的李花始终沉默，就像被吸干了精气的玩偶。

直到宾客离开，齐枝颂才踩着高跟鞋，一巴掌扇在李花的脸上。

“啪！”

脆生生的响声在酒店内响彻。

“我跟你说过什么？李花，今天来的，都是乌托邦有头有脸的人物，你就算再蠢，附和桥亦几句会要你的命吗？”齐枝颂冷声。

李花的父亲沉默着坐在一边，眼神淡漠。李花的弟弟毫不在意地翘着二郎腿，对这个胆小的姐姐，他没有一点好感。

“阿姨，李花也是太害怕，刚刚那么多人，反正一切有我，您别为难她。”辜桥亦揉了下李花被扇红的脸颊，体贴地说。

“桥亦，你就是人太好，太纵容她了。”齐枝颂恨铁不成钢，看向李花时，恨不得把这个不争气的女儿给吃了。

又是一阵沉默，李花像个任人摆布的玩偶，任由辜桥亦对她做什么，没有任何抗拒的反应，也没有任何接受的反应。

这时，一直在看戏的霍无忧才站起身，带着霍山漪上前。

“齐教授，好久不见。”

齐枝颂转过身，在看到霍无忧的一瞬间，齐枝颂瞳孔骤缩，但很快，她就重新露出笑容，十分礼貌地唤了霍无忧一句：“首脑。”

不近不远的称呼。

霍无忧也停在离齐枝颂不近不远的地方。

齐枝颂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紧跟着，她将视线落在霍无忧身旁的霍山漪身上。

“我女儿。”霍无忧介绍道。

“长得像你。”齐枝颂寒暄着说。

一阵沉默，其他人也纷纷站起来看着霍无忧和霍山漪，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有李花，在看见霍山漪时，她的眼睛忽然亮起来。

“你有事吗？”齐枝颂生硬地问。

霍无忧笑了一下，“我有话想单独对你说。”

话音落后，空气一阵长久的静默，齐枝颂还没回答，霍无忧就又来了一句：“去你家吧。”

霍无忧非常厚脸皮地跟着齐枝颂去了她家休息，甚至还要住一晚，齐枝颂问她要说什么，她也不说话。

霍山漪不知道霍无忧究竟想做什么，但她总算有了和李花单独说话的机会。

“队长？”李花看着霍山漪的眼睛虽然带着光，可她什么都不说，这几天发生了什么，她为什么要妥协，要和辜桥亦结婚，没有答案。

霍山漪看了她好一会儿，才问她：“你是自愿要结婚的吗？你是自愿要嫁给辜桥亦的吗？”

最后，霍山漪抿了下唇，不给她反应的时间，再次追问：

“你是自愿不自由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