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怎么了大小姐。”
齐怀邈一只手搂着墨墨,一只手把胡萝卜汁举得高高的。
“凉。爸爸忘记跟姐姐说不要冰块了,你等会。”
墨墨急得嗯嗯叫。
林央坐在他对面扯扯嘴角。
“你怎么突然想起请我吃饭?都到荣霆楼下了,不该直接问刘景寻有没有时间?”
齐怀邈奇道:“你不是说要抽我脸?”
林央一愣,随即大喜过望,高高扬手——
“等一下!”他抬手,“我承认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想问景寻最近怎么样。”
“找妈。”墨墨帮腔。
林央抱臂:“今天不好找妈吧?妈今天忙,下午有会开。”
墨墨瘪嘴。
“那什么东西刺激你了?你还想抽我?”
林央哼道:“就是想起来了,觉得想到你就不爽。”
齐怀邈吸溜吸溜试图把冰块吃掉:“因为当初的事还记恨我?”
“那当然。”
齐怀邈耸肩,已经有些习惯了。
“他最近还好吧?没什么不舒服?”
“挺健康。”
“那你是闲的没事了?虽说我现在是离异,心还在景寻身上的你知道吗?”
林央想骂他,但墨墨还在,只能翻白眼。
“就你还‘哎呀我的心还在景寻身上的~’?也不嫌害臊。”
齐怀邈咯吱咯吱嚼冰块:“我是他孩子的亲爹,我有什么不能说的?”
“那也没见你把他养得多好。”
齐怀邈一愣,看看怀里的儿子,又抬头看看她。
“你确定刘景寻最近身体没什么不舒服吧?”
“没有。我就是看你不爽,骂你两句爽一爽。”
“不带你这么戳人痛点的。”齐怀邈把杯沿凑到墨墨嘴边,“到底怎么了?”
林央问:“你那时候到底怎么跟他相处的?连电影都没一起看过?”
齐怀邈过电似的,直接把杯子放在桌子上,一声脆响:“他想起来了?”
被夺食的墨墨:“?”
林央恹恹地说:“没有,至少他说他没有。”
“哦。”
齐怀邈重新把杯子放在墨墨嘴边:“确实没去看过。那时候我工作日得在我老子眼皮子底下装相,休息日他嫌人多,也不爱出门,就忙着造小人。”
“蠢蛋。”林央说。
“啥?我怎么就蠢了?”齐怀邈皱眉,“儿子都这么大了,哪不行了?儿子,你说是不是。”
“哈哈。”墨墨说。
林央摊手。
“那跟我说说,你们为什么就聊到什么电影院了?”齐怀邈说,“他跟江清瑜去过?”
“我哪知道。大概率去过吧。”
齐怀邈把牙咬得咯吱响,被墨墨反手一下拍得安静。
他忧愁:“哎,等你再长两岁。要是到时候你还敢这么拍爸爸,爸爸就得教你怎么当儿子了。”
林央哼了一声,翘起二郎腿“我冒火又不是因为你追不到景寻。我今早上又捋了一下,发现你真是活该啊。”
“这还要你说?就没有更有价值的信息吗?”
林央食指和中指并起,放到嘴边深吸一口气。
就算是开了空气净化器的包厢,她也不能给墨墨吸二手烟。
她深沉地说:“我觉得我恋爱了。”
对面的父子俩没什么表情。
齐怀邈摊手:“so?”
“所以当年那个破事我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对她说啊八嘎!”
“那就不说。”齐怀邈说。
“可总不能瞒着吧?”
“那就直说。”
“我是她什么人啊,为什么要告诉她这种事?”
“……”
“你神经吧大姐。”齐怀邈说,“服务员,起菜!”
墨墨很快抱着一大盘山药泥在宝宝椅上吃,齐怀邈甩甩手,无奈地看向她。
“恋爱而已,又不是结婚。况且那件事本质上没有造成什么不良影响吧?”他给墨墨擦擦嘴,“或者对方是人渣,有什么奇怪情结?”
“不知道。”
“那就先当她没有。”
林央啧了一声。
“齐怀邈,你也是个alpha。你觉得如果你老婆以前跟一个beta有不清不楚的关系,大家还都知道,那你会不会有芥蒂?”
等等。
齐怀邈的指节捏出脆响,微笑:“起码刘光寻不是她表弟。你提醒我了,今晚得去把那小子抽一顿。”
林央挑眉:“小江总回国了?”
齐怀邈冷笑:“早就回国了。现在待在家当咸鱼。”
林央干咳一声:“所以,你除了想打那个beta,没什么想法?”
“如果江清瑜不是我表弟,我早把他浇进水泥桩里了。”齐怀邈冷漠,“你可以参考一下。可惜刘光寻现在很安全,就是不知道监狱里有没有好心人抽他。”
“……国内估计没机会。”
林央轻叹一声:“那就没什么参考价值了……算了。”
陈璃家境普通,碰到这种事的次数估计要少很多。
墨墨呜呜地指向桌上的清蒸鱼,齐怀邈忙着伺候儿子,两人无话。
半晌,林央问:“那这是不是显得我很坏?”
更坏的人:“?”
齐怀邈皱起脸:“姐姐,你真坠入爱河了?能不能不要这么恶心?”
“哪里恶心?”
“就是这种小心翼翼的感觉很恶心。”齐怀邈说,“你知道这像什么吗?像那种在寝室楼下亲嘴,站的地方正好妨碍别人拿外卖的情侣。”
林央面无表情:“那个拿外卖的人是你吧。再者说,要是小江总死灰复燃,到时候恶心人的可就是你了。看你坐不坐得住。”
“我有墨墨。”
“你觉得刘景寻会在乎墨墨?”
齐怀邈眼珠子都快瞪出来,绕到墨墨身后举双手比划:“这么大一个人,你觉得呢?”
“你们一开始不就是说要个孩子留给你自己养吗?和他有关系?”
墨墨抬头看向他爹,他爹睁大眼看着他愣神。
他抬手:“哦。”爸爸也吃。
齐怀邈把他的手按下去:“你自己吃吧。”
墨墨乖乖地换了个菜,吃豆角。
齐怀邈撑着宝宝椅,站在原地想了半天:“那你觉得你那潜在对象喜欢什么?”
“二次元。”林央即答。
“小孩啊?小孩就更好说了,他们大多数还处在没被生活毒打过,觉得有爱就有一切的阶段。”
“你说江清瑜呢?”
齐怀邈啧道:“还提江清瑜?嫌我不够心烦?”
“还真不是小孩。”林央说。
齐怀邈的目光从墨墨的脑壳移到她脸上,缓缓吐出三个字:“不像啊。”
“什么不像?”
“都不像。一来你家里人都比你大,不像是会喜欢年纪大的那种,;二来么……”
他嘶了声:“是我想的那谁吗?”
“不是。”林央迅速说。
“噢。你知道她其实没结婚吗?”
“知道。”
齐怀邈露齿一笑。
林央不可置信道:“你诈我?”
“朋友,你的社交圈就这么大。要是别的公司或者职位还好,你那层楼拢共才几个人?”
齐怀邈得意洋洋地给儿子夹了两筷菜,端起果汁接着问:“你在犹豫什么?”
“……我不确定她喜不喜欢我。”
“噗。”
墨墨谴责地看向浪费食物的老爹,双手抱起齐怀邈顺手放在桌板上的杯子大喝一口。
林央有点不耐烦道:“你搞什么啊?”
齐怀邈埋在手臂里狂笑一阵,揩掉眼角的眼泪:“你是蠢蛋吗?你真的相信alpha和omega之间有纯友谊?”
林央冷笑。
“哎呦,我和你不算。我认为我和你之间到底是不是朋友这点还存疑,无非是我有求于你,而你用我用得很顺手。”
林央抱臂:“这倒是。”
齐怀邈笑过劲去,笑嘻嘻地问:“她这么内向,都没有朋友的?”
“这我怎么知道?我就是个同事。”
“没有。”齐怀邈说,“她这几年的行为轨迹几乎两点一线,连去超市采买都很少。最熟悉的陌生人是楼下的快递站大姐,孩子上初中了。”
“……”
“你变态吧?”林央皱起脸,“闲的没事做了,查陈璃干什么?”
“只是关心我孩子妈。”齐怀邈双手一摊,“好不容易把那个做材料的阴下去,万一谁来了个近水楼台,我家还要不要了?”
林央正要张口,他兴致勃勃地说:“你和刘景寻其实有些地方差不多——比如说找对象这方面。”
林央冷笑:“你是说被家里人送给奇怪的alpha,结果事情没办成;自己用给他生孩子当代价,结果孩子生完,做完财产切割还倒欠对方上千万……”
“打住,打住。”
齐怀邈冷汗都冒出来了,紧急打了个暂停的手势。
“我没说这个。我是说你们都挺受人欢迎。”
“哇。”林央说,“好高的评价。”
“相当高,但这对想干点事情的omega来说不是好事。你没沦落到比刘景寻惨的地步只是因为你老爹给力。”
“听起来是很烂的评价。”
“相当烂。毕竟你没有提着斧头砍翻一伙半夜溜门撬锁的小混混的光辉事迹,当然也不会遇到我这种……好吧,虽然会拖后腿但事情确实都做成了的队友。”
“听起来是很勇武……为什么会有溜门撬锁的混混啊!为什么刘景寻还会有斧头?怎么没人告诉我?!”
林央趁墨墨放下勺子,双手把桌面拍得震响。
“他有精神病。omega寝室里也会配beta,加上日子过得不顺,有被害妄想也很正常。”
“会说出‘有被害妄想很正常’这句话的人本身就该去看医生了。”
“那我有什么办法,把他拖进精神病院关着?他又不是没被关过,我怎么知道他对那地方有没有PTSD?”
林央敛眸,叹气:“也是。”
“他现在不是过得挺爽的吗?只要他高兴不就好了。”
林央看向墨墨。
“墨墨是他生的,说难听点,是附属。要是从别人肚子里生出的小孩,刚才我就把他从楼上抽下去了。”
墨墨仰起脑袋适时地说:“爸爸,我饿啊。”
“吃哪个?这个?”
林央摆摆手,齐怀邈直接把盘子端下来了。
墨墨狂炫地三鲜。
林央白他:“你当年有照顾墨墨一半殷勤就不会是现在这个结果了。”
齐怀邈呵呵,接着说:“家里没倚仗还想搞阶级跨越,不说性别,拢共就那么几条路。”
齐怀邈掰着手指头数:“第一,最简单的,傍大款么,也是刘光寻一开始就想用他弟做的。第二,像你那个大姐姐一样念书,踩着风口办企业往上飞,其实刘景寻他爸也是这么干的。其他的一般都称之为歪门邪道——虽然刘景寻就是这么干的。”
中间那条对omega的恶意无需多言,后者的副作用在两人同样熟悉的人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你的意思是,陈璃有可能看上我家里的关系?”
齐怀邈嘻嘻:“大姐,你家里搞对外贸易的,每天买方卖方之间转来转去,日子过得像狗一样。”
“你个包工头有什么好说的?每年过年不是讨钱就是被讨钱。”
“那她就不能是看上你的人吗?”
林央呼吸一滞,齐怀邈慢腾腾地补充:“或者脸。”
“啧。你到底查了多少?都给我抖出来。”
“也不多。无非是她本科、研究生时期室友的动向啦,有没有谈过恋爱啦,到底有没有什么不良行为啦。就这些吧。”
“结果?”
“比你好,至少人家不抽烟。”
“……”
“也不会教别人的妈妈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