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世界里的霍莉】

九月的对角巷下着毛毛雨，霍莉·埃文斯把脸贴在摩金夫人长袍店的橱窗上呵出一团白雾。

透过雾气氤氲的玻璃，她看见一个圆脸男孩正踮着脚量尺寸，深褐色卷发像蒲公英绒球般随着裁缝卷尺的移动轻轻摇晃。

"抬高点胳膊，亲爱的。"

摩金夫人挥动魔杖，银针自动穿梭的嗖嗖声中，男孩突然发出细小的惊叫——他的长袍下摆不知何时缠住了脚踝。

霍莉噗嗤笑出声时，男孩恰好转头。

四目相对的瞬间，他苍白的脸颊迅速涨成煮熟的虾子，手忙脚乱地去扯布料的样子活像被施了塔朗泰拉舞咒。

橱窗外的雨丝忽然变得绵密，霍莉看着自己呼出的雾气在玻璃上渐渐消失，自己也渐渐消失在雨幕中。

不久后，霍莉在霍格沃茨特快列车的走廊里再次见到那个蒲公英脑袋。

他抱着鼓鼓囊囊的牛皮纸袋站在隔间门口，深灰色校袍领子翻得乱七八糟，活像被飓风袭击过的猫头。

"要一起坐吗？"霍莉推开滑门时，巧克力蛙从纸袋最上方蹦出来，正巧跳进她伸出的手掌心。

男孩倒抽气的声音让她想起对角巷宠物店里的刚出生的手掌大的猫头鹰。

"我、我是说...如果你不介意..."他结结巴巴地说，鼻尖上沁出汗珠，仿佛捧着的是易碎的玻璃而不是零食。

霍莉注意到他校袍左胸口别着枚亮晶晶的巧克力形的徽章——不过别针显然是歪的。

当列车驶过约克郡的麦田时，霍莉已经知道这个叫彼得·佩迪鲁的男孩收集了四十二张巧克力蛙画片。

“但从来没见过瑟斯女巫的卡片，"彼得用袖口擦着眼镜，窗外金黄的阳光在他镜片上折射出两个晃动的光斑，

"听说她发明了自动搅拌坩埚时只有十四岁。"

霍莉正在拆开第五只巧克力蛙，列车突然剧烈颠簸。

彼得怀里的零食袋像被施了膨胀咒般炸开，比比多味豆滚进座位缝隙时，她看见一张银边的卡片翩然落在大腿上方。

"梅林的胡子啊！"彼得突然发出她听过最尖细的惊呼。

他扑过来时带翻了饮料架上的南瓜汁，冰凉的液体顺着包厢里的木桌往下淌，但男孩颤抖的手指只是死死捏住那张卡片

——画片上的女巫戴着尖顶帽朝他们眨眼。

"瑟斯！这绝对是瑟斯！你看她袍子上的月长石纽扣，和《近代魔药大师》里描述的一模一样！"

彼得的声音像是被掐住脖子的曼德拉草，但当霍莉把湿漉漉的卡片塞进他掌心时，男孩眼里闪烁的光芒让她想起破晓时分的湖水。

暮色降临时，新生们挤在摇摇晃晃的小船上。

彼得抓着船舷的指节发白，当巨型乌贼触须拍打水面的声响传来，霍莉感觉他的校袍袖子快被自己扯破了。

"听说城堡里有二十三个幽灵，"她压低声音说，看着彼得后颈的绒毛在晚风中颤动。

前方突然爆发的惊叹声淹没了她的话。

霍格沃茨城堡出现在他们面前，熠熠生辉，成千上万的蜡烛光穿透彩色玻璃，像撒落在天鹅绒上的宝石。

彼得张着嘴仰头的样子让霍莉联想到花园里那些总朝着太阳转的向日葵。

礼堂穹顶的魔法星空下，麦格教授展开羊皮纸的声音像撕开一包滋滋蜜蜂糖。

当"埃文斯，霍莉"被叫到时，她感觉彼得在身后轻轻碰了碰她的袖口——这个动作细微得如同蝴蝶振翅。

"格兰芬多！"

金红相间的围巾涌过来时，霍莉回头寻找那双榛子色的眼睛。

彼得正站在队伍末尾发抖，仿佛有人对他用了急冻咒。

当麦格教授念出"佩迪鲁，彼得"，他同手同脚地往前走的样子，简直像中了锁腿咒的嗅嗅。

"你会进格兰芬多的。"

霍莉突然用周围人都能听见的音量说。

胖修士从她身后的墙壁探出半透明的身子，差点把旁边的一年级生吓哭。

分院帽刚碰到彼得汗湿的鬓角就尖叫起来："格兰芬多！"欢呼声中，男孩几乎是滚下凳子的。

他跑向长桌时被自己过长的袍子绊了一跤，正好跌坐在霍莉腾出的空位上。

"你怎么知道的？"彼得气喘吁吁地问，手指仍在无意识地揪着桌布流苏。

高年级学生正在传递烤牛肉，肉汁的香气混合着南瓜派甜腻的味道在空气中浮沉。

霍莉往他的金盘子里舀了勺土豆泥，银叉与瓷器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咚：

"因为真正勇敢的人才会害怕。"她眨眨眼，把瑟斯的巧克力蛙卡片塞进他颤抖的手心，

"而害怕时还能向前走的，就是格兰芬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