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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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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遥清听了这话,心头狂跳,生生激出点力气来,挣扎着起身道:“你下有儿孙,难道不替他们着想么?做出这杀人越货的勾当。”

他知道这句话如今已经没有任何信服力,他再极力将今晚发生的事往山贼土匪上扯也瞒不过逸尘居士。然而他这句话其实是在警告那人,不要轻举妄动,他还有太多牵挂。

逸尘居士是何等人,立刻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

谢遥清却没有留给他思考的时间,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拉着他向院外走去。

以谢遥清的本事怎么可能扯得动逸尘居士,然而他一拉,逸尘居士居然配合地就跟着他走了。

两人走到不远处的山林里,谢遥清怕他提问,抢先道:“我问你几件事。”

逸尘居士微微一怔,似乎是没料到他倒要提问,却点了点头。

“那一日,我明明都把那些魔修引开了,你不趁机解毒,为什么要追来?”

逸尘居士没想到他突然问这件事,一时竟没答上来。

谢遥清原本也没打算等他回答,又问:“那日在断崖,你跳下雪豹背的时候心里可有对策?”

他曾说过他踢下去一颗石子测了测高度,但那是之后的事情,他跳下雪豹背的时候,很可能根本不知道那断崖有多深!

听到这里,逸尘居士终于摇摇头。

谢遥清当时从雪豹背上跳下来是一瞬间的事情,逸尘居士哪有功夫想那么多,做出的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

谢遥清叹了口气:“我信你。有什么问题,你问罢。”

逸尘居士怔了怔,忽然问道:“你想说么?”

谢遥清苦笑了一下:“我怎么可能想说?但是,你问罢。”

“那老者是什么人?”

谢遥清不由一怔,他本以为逸尘居士会问另一个问题,只得摇了摇头:“这于你并不重要。你想问的也不是这个。”

“很重要。”

谢遥清方才接连发问其实是在卖人情。那些看似都是逸尘居士为他做的事,但逸尘居士回忆起来必定会记得他明明脱身却去而复返,也会记得他为了让雪豹载着逸尘居士跳过断崖,从雪豹背上一跃而下,把自己留给了那些魔修。他知道逸尘居士不会停止发问,但他希望这两个问题过后,逸尘居士听到答案时的反应可以有些不一样。

不论上辈子谁是谁,毕竟此生两人曾同生共死过。

所以他听到逸尘居士这句话时感到十分意外。

他觉得他的身份逸尘居士其实已经猜得差不多了,他坦白与否其实都没多大意义。逸尘居士若是要拆穿他,早可以当着所有人面拆穿了。即便他猜错了,以两人的身份地位,也没有人会怀疑逸尘居士的话。

但他不想捅破那层窗户纸。毕竟是他辛辛苦苦瞒了十九年的秘密,说出来总让他觉得无端恐慌。

可能是他以谢遥清的身份活了一辈子,根本不想变回燕宁。

死过一次,他再也不是从前那个人了。

只是别人恐怕不会这样看。

可是逸尘居士问了他一个他更不能回答的问题,于是他道:“你不是一直问我……”

谢遥清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到这,话音却忽然被另一个声音打断了:“我告诉你。”

谢遥清猛地回头,见是那个老者,不由蹙起眉头。

老者深深看了谢遥清一眼:“我不想再这样带着愧疚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地活下去了。”

谢遥清怔了怔,终于什么也没有说。

“你姓齐。”逸尘居士看着他,肯定地说。

老者点点头:“我姓齐,我就是齐鹤白。”

逸尘居士似乎松了口气,又道:“你尚在人间,为什么?”

谢遥清被夜风吹得打了个寒颤,道:“进屋说?”

柴房堆着那么多易燃的柴火,附近自然全是水桶,齐鹤白在两人出来说话时就把火灭了。此时领着两人进屋,当然去的也不是柴房。

几人在方桌边落了座,齐鹤白道:“当年我原本是个散修,经常受那些名门大派的打压排挤,我为人心高气傲,受不了这样的事情,却又毫无办法。偶然的一次机会,我遇见了当时正在被围攻的燕宁,当场就被他的身手震撼了。我当时想,如果魔可以这样厉害,为什么要修正道,去受那些人的气?于是,我决定出手帮燕宁。其实他不需要我的帮助,那些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我不过是为了示好罢了。那次之后,我便与燕宁结识。我告诉他,我想修魔道。他问了缘由之后居然就爽快答应了。”

齐鹤白说这些话的时候,逸尘居士的目光一直在谢遥清身上,只见他听着这些故事,眸中波澜不惊。

“燕宁不是藏私的人,只是世间很少有人有他那样的天赋,我修炼了许久,仍是连他的十分之一二都做不到。我就有些着急,没日没夜地刻苦修炼。终于因为急于求成走火入魔,丧失了心智。那段时间,我完全没有理智,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做下不少错事,然而我全然没有意识到。因为那时候我灵力增长很快,我甚至还洋洋得意。直到有一天,我差点连自己的家人都不放过。幸好那时燕宁路过附近,感觉到我的灵力有异,前来查看。”

“燕宁见我失去理智,几乎要对骨肉至亲动手,不得已吸走了我的灵力,那之后,我神思逐渐清明过来,才明白自己做了多少不可挽回的错事。我本想以死谢罪,但燕宁拦住了我,问我说,我上有老下有小,又得罪了那么多人,这样一死,他们该怎么办?”

“我灵力尽失,若是有人寻仇,根本无力自保,只好带着一家老小躲到这深山老林中来。这样我还是不放心,又划花了自己的脸,毁了自己的声音,一直在山中苟活到现在。”

几十年不见,容貌本来就有改变,加上脸上骇人的疤和嘶哑的声音,谢遥清之前一直没能认出他来。直到见了雪豹的反应,仔细再看,才看出点端倪。

“传说中你一家五口都被燕宁灭口。”逸尘居士忽然道。

“我不知道那传言是怎么来的,但是燕宁并没有杀我,也没有杀我家的任何一个人。”

逸尘居士叹了口气。

那时候正道人士对燕宁的讨伐正达到顶峰,这时候齐鹤白一家突然失踪,齐鹤白灵力还被燕宁吸走,会有这样的传言也不足为奇。

毕竟那些正道人士都不啻以最恶劣的方式揣测他,什么十恶不赦的名声都往他身上加。

“人们认为你已死,你就安全了。所以那样的传言出来,燕宁也不能驳斥。”逸尘居士叹道。说着不由看了看谢遥清,只见他神色如常,仿佛听的不是自己的故事。

当年的燕宁,觉得身上被扣了盆脏水,不痛不痒的,就换得齐家一家平安,还挺赚的。如今的谢遥清就更不会在乎。

“我已经让燕宁背了一世污名,如今,如今我不能再这样隐瞒下去了。”齐鹤白说到这里情绪有些激动。

逸尘居士也听得心潮起伏。

原来当年的真相竟是这样的。

反倒是谢遥清最平静,他见齐鹤白激动得几乎哽咽,忽然道:“名声这东西都是人嘴里说出来的,但燕宁又不是活在别人嘴里,这于他有什么大不了的?他自己都不在乎的事情,你们替他矫情什么?”

这话说得两人俱是一怔。

这厢谢遥清打了个呵欠:“为这么点破事折腾大半夜,困死我了。”

他身上迷药药力还没完全过去,听两人掰扯了这半天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几次快要睡了过去。但他不确定逸尘居士对齐鹤白的态度,不坐在这又不放心,撑到这会儿见两人话说得差不多了,看样子打不起来,实在不愿再等下去。

齐鹤白猜出他是谁,自然不肯再委屈他,何况柴房已经烧得不成样子,还一地水。

谢遥清困得迷迷瞪瞪的,也不愿跟齐鹤白推辞来推辞去,索性去他房中睡了。

只剩齐鹤白和逸尘居士两个人坐在外面,一宿无话。

谢遥清睡醒已经是日上三竿,他从齐鹤白的房间出来,看到了坐在外面的逸尘居士,问道:“人呢?”

逸尘居士猜他问的是齐鹤白,答道:“做饭去了。”

谢遥清坐到逸尘居士身旁,道:“我还以为遇到了个山贼,看来是他看出你是个修士,又突然出现在这深山之中,起了疑心,以为你是来找他的,紧张起来,才对我们下手的。”

逸尘居士点点头。

谢遥清又问:“你打算怎么办?”

“当年的齐鹤白已死,如今山中只有一个砍樵的老人。”

谢遥清听他这样说,松了口气。

他一向觉得法修都是食古不化的顽固,逸尘居士又是个特别有原则的人,生怕他揪着当年的事不放,要将齐鹤白带出山处置。

看来逸尘居士不是这样死板的人。

两人说话间,齐鹤白,齐鹤白之女和小宝一人端着几样饭菜出来了。

齐鹤白看着谢遥清,又看了看逸尘居士,欲言又止。

逸尘居士站起身来,道:“我出去一下。”

谢遥清忙道:“不必。”又对齐鹤白道:“你有什么话不必瞒逸尘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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