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殇低头看向被划破的衣袖,丝丝血迹渗出,他负剑蹙眉:“你用暗器?”
卢傲清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晃了晃手中的骨笛:“我可只用了这一件武器。哎呀,这不我也没想到这上面何时装的这些,一不小心就按到了。”
叶殇凝视他好一会儿,左手劲瘦的指关节骨骼突起,剑柄上的花纹印在手心,右臂现在痛时完全使不上劲,连带看半个身子都作痛。
卢傲清神情愉悦:“叶评事可是要认输了?要如此我倒可以考虑留你一命,你听命于我如何?"
叶殇闷笑两声:"好啊,你杀人我背锅,贤名归你,骂名归我,生死关头替你送命?"叶殇长叹一声摇头笑道:"想的怪美,你配吗!"
卢傲清恼羞成怒,举着骨笛便刺了过来,怒目圆睁:“不知好歹!”
叶殇身形一闪,迅速后撤:“你自称‘傲清’,也不掂量掂量自己配不配这两个字!‘汗游’不是你的字,而是你的真名对吧?朴汗游!”他身姿矫健,剑走偏锋,刻意激怒对方。
户傲清目光凶狠出剑越来越快,叶殇边笑边退故意激他"朴汗游,劝你最好快些杀了我,万一你此时没杀成,出去后本公子势必会铲除你这锵机堂。”
卢傲清又一剑扫空,横眉逼近贸足一掌,叶殇撞到身后冰冷的墙面上捂着胸口呛咳两声"你这就太不文雅了。”
卢傲清不再多费舌,举剑之际只觉这小小剑笛竟重如百斤,诧异之际后颈一阵刺痛两眼突晕竟直接跪了下去,全身提不起一点劲连起身都做不到:"你下毒?还偷袭!"
林槿安疾走步上前抚住叶殇满脸忧色:“长卿可还撑得住?"
叶殇把重量压在了林槿安身上惨然一笑:“撑不住林主背我回去吗?你要再不出手可别说撑了,可以直接收尸了,医者仁心呢林大阁主?怎么忍心让我一个伤患只身对敌。”
林槿安憋回心里那句“我也不会打架啊”只吐出一句:“我的错。”
叶殇弯眉轻笑:"好吧,看在林阁主这一针扔的还挺准的份上,本公子原谅你了。”
林槿安有些心虚的扫了眼卢傲清旁边掉落的银针::其实……并不太准。”
叶殇:“……”
朴汗游仍跪在地上,几次挣扎着想要站起来都以失败告终,他咬牙切齿地瞪着二人:“要杀就杀,别浪费时间!”
叶殇挑眉看向他:"哪能这么轻易杀你,怎么个死法自有律法定夺。”
卢傲清冷哼一声,讥讽道:"梅傲令持有者竟是个靠下毒和他人偷袭才能取胜的废物,你说你重名声,这要让江湖人知道你这等虚伪之徒,岂不笑掉大牙。”
“哎,我又没说过我是什么好人,江湖之事与我叶殇何干?与你一罪犯又何干?更何况你也没有说出去的机会了。”
“说出去什么?"谢酬理着袍子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卢傲清又靠在林槿安身上的叶殇,皱眉道:“怎么伤这么重?"
乐声一停,那些女尸便不再动弹。只是谢酬此前被追的实在狼狈又被围困,好不容易才脱身。
叶殇露出一个安抚的笑,但实在没力气站稳只好继续撑在林槿安身上"惭愧,下官这三脚猫功夫确实该练练了,不过眼下这是案子要紧,正要劳烦谢大人先把这卢傲清绑一下。”
谢酬应声搁四处找了一下,除了那些尸体上的还其找不到绳子,但那些绳还解不下来,正在发愁之时旁边一双洁白娇柔的双手捧着一捆丝绳递了过来,正是吊尸的那种绳。
蛊心仰着脸冲他笑道:"寺卿大人,给您这个。”
谢酬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接了....话说你们不是一个伙的背叛的也太快了点吧?
“多,多谢"谢酬接过绳三下五除二的利索把卢傲清捆好,看了眼坐在圆台边缘阶上的叶殇:"小殇,感觉如何了?”
叶殇面上依旧惨白,手掩在袖中,却不露虚弱之色:“还好,就是有些冷。”
谢酬在台阶上坐下,刚一接触地面,就被冰面冻得一哆嗦:“进来时门就封死了,找出口估计还得费些时间。
叶殇笑笑:"用不了太久,槿安去了。"
"小安知道打开冰门的机关?"
“他自然不知道,但有人肯定知道。”
谢酬这才想起刚倒戈的蛊心,果然人老了竟把这茬给忘了,卢傲清为了拉拢蛊心,肯定把进出的机关告诉了她。
不远处林槿安正温和的和蛊心交谈,虽然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见蛊心连连点头,态度还算恭敬。没过多久,她便走到冰墙边,仔细查看一番后,轻轻按下冰墙某处。随着一阵沉重的声响,冰门缓缓升起。
蛊心笑容灿烂,招呼众人过去。谢酬扶起叶殇,林槿安则拖着昏迷不醒的谷芹,一行人朝着出口走去。朴汗游则被扔在冰窑里,只能等出去后再来处置。
走到几人进入的洞口,叶殇抬头看着被自己震开的铁层,苦笑着摇了摇头。在谢酬的搀扶下,他们沿着向上的冰道前行,感到脚下冰呈上升线路,不久便看到一扇窄小的门。
樊中稚把捆着卢傲清的丝绳一头系在了老桂树上,怪不得这卢傲清天天来这站着看棵没什么特色的老桂树原来这冰窑真正的入口。
叶好刚上时就查探过这棵老桂树,但当时并来发现在什么不对,树未有枯死之相,树干也非空心,更没有机关暗阁,更何况那桂树可以“生长落叶”怎么看都是活物,还是小瞧锵机阁了,这棵老桂树想来早就整棵被卢傲清、应该说是朴汗游改成大型机关了。
谢酬掏出大理寺的信号烟点燃,方素明等人离得不远,想必很快就能赶到。历经多日,这桩案子终于水落石出,可众人却丝毫没有喜悦之情。死去的人再也回不来,活着的人却要承受无尽的痛苦。大理寺能做的,不过是为死者伸张正义,却无法改变这残酷的现实。
从今以后,这个本这整日乐呵呵的胖大娘也将被痛苦折磨余生,世间总是残忍的,人面深情实薄情,君子伪下恶戾鬼。
没过多久,陌涯率先赶到将叶殇带走,方素明也很快抵达,确认众人无恙后,带人将九名女子的尸骨和沈柠的头颅带出冰窑。
一行人押解着朴汗游,抬着尸体返回大理寺,那里会带所有受害者找回归路。
衙役们抬着棺材,将女子们送回她们的来处,前来认领尸体的人中,有不少熟面孔。
一位面容温婉淑静的姑娘,家中只剩年迈的父亲。老人颤抖着双手,望着棺材里的女儿,老泪纵横,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若叶殇在场,定会认出这位老者正是上元节卖河灯的摊主,毕竟那样善良淳朴的人,于这世间着实难得。
孙大娘站在院中望着早无生息的挽云,手扶着棺材,却怎么也不敢去碰里面安静躺着的女儿,那的确是位年轻皎美、稚气未脱的漂亮姑娘。
见到尸体的那一刻她没有哭,运来的路上她也没有哭,但现在静谧的小院里,她的挽云终于回家了,她却再也忍不住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为什么她的挽云会变成这样?她才十七岁啊!她才十七岁啊……
郭有道被无罪释放,却婉拒了恢复进士身份的旨意。于监狱门外与朴汗游擦肩而过,一个重获自由,一个身陷囹圄。定罪的诏书不出两日便会下达,他终于要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价。
大理寺外,叶殇难得的披着狐裘,穿着棉衣,只是脸色却依旧没有血色,郭有道辞行的那一刻,叶殇冲他柔和的笑着说了句:“我那日在牢里边说过,凶手又怎会不知道头在哪儿?恭喜云河兄洗冤。”
“云河”这个字,曾经只有老师和唯一的好友卢傲清喊过,结果这个所谓的朋友只不过欺骗自己罢了。
郭有道怔了怔勉强笑了笑,寒暄几句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以后的日子如何过,好不好都无所谓了,他现在只想回家,回到那个破旧的小院。
“郭有道,你好不好奇沈柠当时出门做什么?我告诉她你在书院旁的桂树下等她,她毫不怀疑还特意打扮后去了知道为什么吗?因为那天她生辰呐,哈哈哈哈然后我趁她不注意砸死了她!知道为什么我要杀她吗?因为你啊郭有道!凭什么你这样的窝囊废都有人死心塌地的跟着你,还有那洵老头也器重你,你哪里比的过我……”
谷芹在冰上躺了太久受了不少寒气,现在正裹着棉被在烧足炭火的屋里吸溜鼻涕,蛊心的确未参与杀人,又非国中人不允关押,收拾了些行囊,换了身中原装扮也欲踏上新的路途。
叶殇扯紧裘衣问蛊心欲往何处?蛊心眨着漂亮灵动的眼睛明媚笑道:“心来中原是为寻人,我们繇族女子善乐,男子善毒,听青巫大尊说吾族上任大尊娶了中原女子离开了青冥,那中原女子离开时已身怀三甲,心想来看看,带血含青冥的少尊主回家。”
“你从这一路向北,去明州,那里兴许有你要找的人。”
但他不会跟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