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脆杀了他算了，给他一个痛快。伊塞亚神情木然的盯着面前那本明明每个字都看得懂，但连在一起就仿若天书的教材。
“伊塞亚。”
“殿下，我在听。”
路西菲尔在旁边亲自坐镇，伊塞亚今天晚上学习的态度不可谓是不认真。
然后他很快就发现了一个悲催的事实。
那就是他以前成绩不好，真的不是因为他不学。
是真的学不会。
“我知道你在听，我是问你听没听懂。”
伊塞亚特别实诚的摇了摇头，主要是因为这种问题也没办法蒙混过关。
看过伊塞亚在天使军团出类拔萃的表现实绩的路西菲尔同样陷入了沉默中。
都是同一个天使，怎么在不同的方面，差别就能这么大呢？
“你先给我把名字写好。”
路西菲尔指了指伊塞亚那本干干净净，半个字都没有的书。
伊塞亚乖乖低头拿起笔，十分流利地在自己的课本上画了几笔。
路西菲尔：……
望着白纸上那几笔不明含义的线条，路西菲尔忍了半天，才没有把“这是什么”给问出来。
看来伊塞亚任何纸笔的理论考试成绩都惨不忍睹，他这笔根本没有几个天使认得出来的字绝对居功甚伟。
“你先给我把字练好。”
路西菲尔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看着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的钟表，有些无奈的放下了自己手上的笔。
完全不明白自己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才会跑到伊塞亚这里来受气。
“把课本的前十页抄三遍，三天后我过来检查。”
“字写好点，一笔一划的给我写。”
生怕自己三天后过来看到了又是一片鬼画糊的路西菲尔又一次强调了一遍，说完还伸手在伊塞亚的额头上敲了一下。
“唔！”
伊塞亚瞬间捂住自己的额头，眼睛里水光盈盈，像是下一刻泪珠就能滚落下来似的。
“好好写，否则你就等着吧。”
两个时辰内已经被伊塞亚折腾到头发掉了好几根的天国副君一甩手走了。
原地只留下扁着嘴，眼泪都快要掉下来的伊塞亚。
灵魂里的火焰和天平已经憋笑憋到差点把自己憋过气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
“伊塞亚，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哈哈哈……”
要说伊塞亚这些年虽然背景确实不怎么样，但在三界哪里不能算是混得如鱼得水。能力比他差的早被这家伙给弄死了，比他实力高的不是被他坑死，就是被这个家伙装两把可怜糊弄了过去。
谁知道路西菲尔是个软硬不吃，看着伊塞亚那张脸依旧下得去狠手的角色。
“你给我闭嘴。”
伊塞亚狠狠的咬着牙。
他也不知道路西菲尔这定力居然还挺高的，任他怎么扮可怜居然都能够做到无动于衷。
兰斯卡那个阅尽三界绝色的混蛋都弄不过他，路西菲尔整个就是老神在在的看着他在那里演。
“你觉得我要是弄不到他，他今天晚上会坐在这里？”
在火焰和天平的煽风点火之下，伊塞亚原本“接近路西菲尔取得他信任”的目标，不知不觉就已经歪到了“他非得把三界大名鼎鼎的光耀晨星给弄到手不可”。
“……”
无语的是火焰圣剑。
“加油。”
还有一个火上浇油的公义天平。
说句实在话的，它也不明白路西菲尔既然对伊塞亚完全无动于衷，今天晚上又怎么会坐在这里。堂堂天国副君专门为一个西格里斯学院名不见经传的小天使补课。
“所以不知道就把嘴闭上，少说两句没人把你当哑巴。”
挽回了一局的伊塞亚冷哼一声。
“想什么？叫了你两遍都没回应。”
正在灵魂里面和火焰斗嘴的伊塞亚根本没注意到梅丹佐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
一只白皙而修长的手伸过来，在他的脸颊上掐起一团软肉，坏心思地捏了捏。
伊塞亚的皮肤上瞬间就浮起了两团粉红色的印子，显得分外的引人注目。
“想睡觉，困。”
伊塞亚嘟了嘟嘴，在梅丹佐面前他没有什么顾忌，并不算太过夸张的撒了一个娇。
果不其然，路西菲尔一走，梅丹佐比起开始倒是更加的无所谓了，哼笑了一声，用手指点了点他的额头。
“平时三更半夜都不睡觉，现在这才几点，就说困？”
“我哪里，我没有啊。”
梅丹佐从哪里都不可能知道他平时到底几点钟睡觉的，伊塞亚回答的语气那叫一个理直气壮，信心满满。
“阿斯蒙蒂斯说你晚上经常和他一起出去泡吧。”
梅丹佐语气悠悠然，当着面就毫不犹豫地揭穿了伊塞亚和高明一点儿都沾不上边的谎话。
伊塞亚：……
谁知道梅丹佐是从阿斯蒙蒂斯那里知道的？
不对，他怎么没有听说梅丹佐和阿斯蒙蒂斯走得近？
这两位天使长之间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风流的三界皆知吧。
难不成这种事情还能够成为梅丹佐和阿斯蒙蒂斯之间的共同话题？
“你和兰斯卡平时不也经常聊这种事情吗？”
公义天平懒洋洋地说。
眼睁睁地看着小天使仿佛一朵被雨打蔫了的花，湿答答的垂下去，不知道比路西菲尔更懂多少倍怜香惜玉的梅丹佐动作颇为熟稔的伸手揉了揉小天使开始被他捏过的地方。
“真的困吗？”
虽然梅丹佐脸上的笑容完美的连一丝错误都找不到，但在刀山血海里蹚过无数遍的伊塞亚依旧敏锐地感受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果断的摇了摇头。
虽然在梅丹佐面前用不着提起十二万万分的心，但本能依旧告诉伊塞亚，坐在他眼前的天国书记官也绝非一个好惹的角色。
为了他自己的命着想，在他没有摸清楚梅丹佐对他的态度之前，还是悠着点来吧。
如果说路西菲尔讲授的光魔法理论课程让伊塞亚如听天书，那梅丹佐在他旁边一句一句念的天国史简直就和催眠曲没什么二样。
第三十五遍伸出手，狠狠揉了揉自己眼睛的伊塞亚：……
到底过去多长时间了？什么时候才能下课？
“听不进去？”
有时候真的想跟梅丹佐说句真心话。其实他作为堂堂天国书记官，位高权重，说话有些时候可以用不着那么直。
让别的天使实在是很难做天使行不行？
“……”
伊塞亚在书桌前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是点头还是摇头。
最终闷闷的来了一句。
“记不住……”
一句无比完美的实话。
一刻钟后。
伊塞亚双手诚惶诚恐的接回了被梅丹佐画了几十条红色线的课本。
“毕业考试的所有内容都在这里。”
“自己去好好记吧。”
伊塞亚：……所以梅丹佐这是直接把他结业考试的答案告诉他了吗？
他怎么就没提早个几千年遇见梅丹佐？
“所以现在能够打起精神来好好背书了吗？”
梅丹佐笑意盎然，丝毫没有因为伊塞亚脸上的混杂着匪夷所思和不可置信的表情而受到半分影响。
“……好的，我这就开始背。”
事实证明，天使做事只要有动力，那就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成的。
在“只要把这些统统都背下来，他毕业考试就能以满分顺利过关”的心理催眠下，在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伊塞亚就出乎意料的把前三页的内容背得滚瓜烂熟。
唯独不太对劲的只有一点——
“殿下？”
这回是真的已经到了天使们的睡觉时间，就连天堂街道上的人造光源也大部分的熄灭了，西格里斯学院里的灯光也眼见着一盏一盏的暗了下去。
所以梅丹佐为什么还要坚持坐在他的宿舍里？
开始路西菲尔给他补习光魔法理论课程是在西格里斯学院校方特意提供的VVVIP自习室里，等到换成梅丹佐，很自然地被这位天国书记官以“时间太晚了”为理由，顺理成章的搬到了伊塞亚的宿舍里。
虽然他也并没有那么的想睡觉，但这也不是梅丹佐能够在他宿舍里坐一晚上的理由。
“……殿下，时间已经很晚了。”
“想睡觉了吗？”
梅丹佐笑笑，整个天使却丝毫没有从椅子上站起来的打算。
伊塞亚刚刚准备张口默认，梅丹佐却话锋一转，“你要是没有那么想睡的话，今天晚上我带你出去逛逛。”
瞬间就把伊塞亚原本要说的话给全部塞了回去。
出去逛？
伊塞亚实打实的是一个骨子里就爱玩的天使。更何况是和梅丹佐一起——
显而易见，梅丹佐绝对能够包圆今晚两个天使的花费。
在寝室外面站了大半个晚上的拉格里，眼睁睁地看着两个天使头也不回的出了门，消失在西格里斯学院的天空中。
圣浮里亚。
伊塞亚眼中神色有些不是明晰的望着哪怕已经入夜了很久，依旧灯火通明，仿佛永远也不会有片刻黑暗的圣浮里亚。
梅丹佐站在他的身边。
伊塞亚突然发现，这好像是他在第一次进入圣浮里亚了的时候，有一个天使在他身边陪着他。
不知道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和梅丹佐是不是也有过这样一次，并肩而立，站在圣浮里亚土地上的时候。
可能有吧，只不过是他自己不记得了而已。
不过那双在灯火掩映下的翡翠色眼眸，却依旧带给了他灵魂深处的熟悉感。
早就掩埋在岁月尘埃深处的那段时光，在心里突然呈现出片刻的鲜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