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伊塞亚这里，三更半夜适合两个天使一起去的地方几乎就只有酒吧。
当然，如果酒店也算的话。
要么喝酒，喝完酒再上床，要么直接上床。
二选一，任君挑选。
所以梅丹佐对他果然还是怀着那种心思吧。
伊塞亚并不意外。他这辈子见过的对他见色起意的人太多了，甚至种族都不限于天使，已经包括了无数的恶魔，堕天使和血族，以及三界无数伊塞亚甚至都记不住名字的族群。
“想什么呢？”
要不说这些天使长的生活确实是骄奢淫逸，明明每个天使都长了六对翅膀，在圣浮里亚居然飞都懒得飞一下，还有专门的马车代步。
“……”
换成其他的下层天使，有可能还会对圣浮里亚这种纯属于钱没有地方花的浪费行为表示谴责，但放在伊塞亚身上嘛……
伊塞亚十分真诚的表示，这就是以后他的努力目标了。
努力打工，努力赚钱，争取让自己以后也过上这样的生活。
改变环境背景这种蠢事伊塞亚是不会做的，他只会把自己从被压榨的天使变成压榨别人的天使。
“挺漂亮的。”
伊塞亚微微侧过脸，目光望向圣浮里亚的天空，一时之间让天使没有办法去分别他说的到底是这辆马车，还是外面属于天堂最繁华城市的夜景。
“哪里好看？”
梅丹佐说这句话的时候和伊塞亚靠得极近，伊塞亚甚至能够感到天使脸颊前的几根发丝已经轻飘飘地擦过了他的脖颈后方，激起了一阵阵酥麻的感觉。
“哪里都很好看。”
伊塞亚顿了顿，低声地说。
梅丹佐同样笑了起来，“你也很好看。”
这句话太过于赤裸裸，无论是哪个天使听到，都不会认为梅丹佐的这句话只是一句单独的评价而已。
伊塞亚也不例外。
下意识抬头的时候，天使粉红色的眼睛却恰恰好的落入那两汪碧绿的湖水之中。
或许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梅丹佐就一直在盯着他看，不过是这一刻，他才回了头。
说不出的感觉让伊塞亚下意识的咬了咬自己的唇瓣，眼睛里浮现出一抹没来得及掩饰好的茫然。
太奇怪了，好像从见到梅丹佐的第一面起，这位天国书记官对他的态度一直都处于一种若即若离的模糊之中。
不像加百列单纯的欣赏，阿斯蒙蒂斯从来都没有遮掩过的占有欲，甚至和路西菲尔对他的态度也截然不同。
梅丹佐给他的感觉很温和，并没有故意的挑逗，更像是把他当作与他同等存在来对待一般。
“谢谢。”
或许真是因为梅丹佐的这种态度，才让伊塞亚往往都不知道到底应该拿出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这位天国书记官。
就好像，他这些年所有的伪装，在梅丹佐的面前都不值一提。
大约飞了两刻钟之后，拉车的天马终于缓缓地扇动翅膀，开始逐渐的降落。
底下的灯火一点一点的向他们靠近，虚无缥缈的歌声轻盈的在空中回荡，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说笑声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一串串洁白的百合花装点着街边的路灯，长青藤缠绕而成的花环套在来来往往的女天使脖颈上，她们都有着永远鲜活不会衰老的容颜，银铃般清脆的嗓音在夜晚的街道上肆意的谈笑着。
马车在转角的位置停住。
“来，下来的时候小心点。”
梅丹佐朝伊塞亚伸出一只手。伊塞亚微愣了一刻，鬼使神差般的却还是将自己的手掌放到了天国书记官的手心里。
天使步履悠然的下了马车。然而哪怕眼前是在第六天几乎从来没有见到过的繁华，他的眼底依旧是一片冷静到近乎漠然的沉寂。
“我们逛逛？”
“好。”伊塞亚点头。
梅丹佐的目光却在落到伊塞亚那张明明在笑，实际上眼底没有半分情绪波动的面容上，嘴角的笑意微微凝住了。
“伊塞亚。”
“嗯？殿下？”
似乎不明白原本正领着他往前走的梅丹佐为何停住了脚步，伊塞亚抬起头，目光中是显而易见的疑惑。
“你要是真不想去的话，我现在就可以送你回西格里斯学院。”
伊塞亚面上的笑容骤然僵住了。
其实原本，伊塞亚可以给自己找无数个说辞，比如坚定地认为自己很愿意来圣浮里亚逛街，或者把这个问题向踢皮球一样的换个方法踢回给梅丹佐。
事实上，看着天使在夜色下那双无比认真的翡翠色眼眸，伊塞亚却突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没有不开心。”伊塞亚干巴巴的说。
“我知道你没有不开心。”梅丹佐望着他，眼眸深处有一股伊塞亚很难辨认得清的温柔。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真的不喜欢逛街，你可以选择拒绝我。”
“或者你也可以告诉我，你想要去哪里，而不是我无论说什么，你都仅仅只是表达赞成。”
拒绝，或者是表达自己心里真正的想法？
伊塞亚愣在了原地。
不知道有多少年，已经没有人真正的问过一句，他到底喜欢什么了。
他想要做什么，而不是单纯的被利益裹挟着一步一步的往上面爬。
拉格里从来没有关注过，或许在拉格里的眼里，他的室友全部的喜好，都来源于金钱，权势，以及更高的地位。
兰斯卡很了解他，了解到有时候甚至不需要他主动说出来，也能够猜到他到底想要什么。只是这份了解，多多少少都是来源于他们太过于相似的灵魂，而非作为一个独立个体，他心里真正的喜好。
所以，他到底喜欢什么东西，或许到了现在，伊塞亚自己也回答不出来了。
“吃饭？”
伊塞亚也不得不承认，梅丹佐笑起来的时候确实是一个特别有魅力的天使，难怪能够勾的那么多的美人为他动心。
“刚刚没吃饱啊？”
伊塞亚点了点头。就刚才在餐桌上路西菲尔和梅丹佐之间硝烟满满的那氛围，他就算再饿，在自己的性命说不定下一刻就要不保的时候，谁也没有心思吃饭行不行？
“行，那带你去个好地方，保证你能吃得饱。”
梅丹佐伸手勾了一把伊塞亚的下巴，迅速地在某个天使光滑的皮肤上揉捏了两把，“这么晚了，可不能让我的小天使饿到明天早上。”
“我们这是……”
伊塞亚神情有点微妙的盯着眼前的地方。
他原本想的是梅丹佐八成会带着他去酒吧一类的地方，毕竟算吃夜宵，餐馆这个时间早就关门了。
“不能泡在水里一边吃吗？”梅丹佐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天带你见识见识。”
对，没错，伊塞亚确定自己的眼睛没有看花，他说要吃饭，梅丹佐这是把他直接领到一家私人温泉来了。
“殿下，这家店是您的产业吧？”
早就听说天国书记官是名副其实的天国第一富豪，产业遍布第一天的第七天。梅丹佐特意把他带到这家温泉馆来，99%的可能性，这里绝对是这位天国书记官的私人产业。
“恭喜你，猜对了。”梅丹佐伸手在伊塞亚的额头上点了一下，“给你一个奖励，今天晚上好好享受吧，所有的费用我包了。”
所以他要是没猜对的话，梅丹佐原来的意思是让他自己出自己的钱？伊塞亚伸手揉揉自己的额头，可没有敢把这句话说出来。
五分钟后，伊塞亚就知道自己用“温泉馆”这三个字来形容眼前的建筑绝对是太孤陋寡闻了。
这特么的就是一个地下城啊！
伊塞亚裹着浴巾，一步一趋的跟着梅丹佐左三圈右三圈的在温泉城里面绕来绕去，其间经过了六个传送阵，八段楼梯，爬的让他差点以为自己今天是来这儿训练来着。
开始走进来的时候还有一种让天使叹为观止的感受。等到依次穿过了火山炼狱区，海洋探险区，丛林惊魂区，伊塞亚表示，他已经是一个见过大世面，能够对一切事物都视若无睹的天使了。
“到了，就在这里吧。”
伊塞亚抬起自己已经有点酸软的腿，踏上了最后的三级台阶。
谁也不知道这座温泉到底在地下挖了多深，反正伊塞亚从最低的位置一步一步的往上爬，起码经过了十几个景观完全不同的区域。
涵盖了三界几乎能够想象得到的任何景观，甚至在圣浮里亚，伊塞亚居然还看见了地狱风格的场馆。
不允许使用任何光明气息的爬个几千米高的楼，就算是伊塞亚在天使军团历练了几千年的身体都有经受不住。
不敢向梅丹佐出声抱怨的伊塞亚用一屁股坐到地上的姿势表达了他最深刻的抗议。
然后下一刻，伊塞亚就发现有一只手出现在了自己的身体下方，直接从地上一捞，瞬间让整个天使腾空而起，再“扑通”一声落入到了温水之中。
“累的话就坐进来泡，坐在外面小心着凉。”
梅丹佐笑眯眯的依靠在伊塞亚一尺之远的池壁旁，一只手向后搭在池边，只留了一个脑袋在水的上面，满头暗金色的长发悠然的漂浮在水面上。
偏偏温泉池里的水温度也不是特别高，导致冒出热气只有薄薄的一层，掩盖着若隐若现的裸天使。伊塞亚朝梅丹佐那边投过去的视线瞬间像是被烫到了一半，猛地缩了回来。
谁能告诉他，梅丹佐到底是什么时候把他那件浴袍给脱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