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塞亚轻盈地从路西菲尔怀中挣脱，浅金色长发在夜风中浮动，他后退几步，粉色的眼眸中含着笑。
路西菲尔微微眯起眼。
半晌，天国副君终于笑了，圣光色的六翼在月光下缓缓舒展。
“记住你的承诺，伊塞亚。”
他的指尖在伊塞亚眉心轻轻一点，“改天见。”
随着最后一丝圣光消散在夜空，路西菲尔的身影已然不见。
伊塞亚长舒一口气，指尖无意识地抚过仍带着余温的唇瓣，天使留给他的印迹似乎没有半分的减弱，仍然让他的面庞上浮着一层薄红。
“看来我居然错过了一场好戏。”
慵懒的嗓音从廊柱后传来。
伊塞亚浑身一僵，转身时，甚至险些踩到自己的袍角。梅丹佐倚在不远处的石柱上，发间的水晶饰品在月色下闪烁，翡翠般的眼眸中盛满玩味。
“梅丹佐殿下。”伊塞亚迅速调整表情，露出惯常的乖巧笑容，“您怎么在这里？”
梅丹佐缓步的走近，目光落在伊塞亚泛红的唇瓣上，翡翠色的眼眸顿时暗了几分。
“这么精彩的表演，怎么能少了我这个观众呢？”
“······”
伊塞亚不着痕迹地后退半步，却被梅丹佐一把扣住腰肢。天国书记官身上清甜的铃兰香气瞬间将他笼罩，与路西菲尔冷冽的雪松香形成鲜明对比。
“殿下说笑了。”伊塞亚指尖抵在梅丹佐胸前，粉眸中闪过一丝警惕，“我只是和副君殿下聊了几句。”
“聊到唇都肿了？”梅丹佐低笑，拇指暧昧地摩挲着他的下唇，“怎么？宁可和他在一起，也不肯来找我？”
梅丹佐的指尖仍停留在他的唇上，伊塞亚微微偏头，却没能避开。那双眼眸深不见底，像是能看透他所有伪装。
他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梅丹佐时，对方看他的眼神——
温柔，熟稔，甚至带着一丝微妙的怀念，仿佛他们早已相识多年。
明明以他的身份，不该接触过梅丹佐，更不可能与这位天国的书记官有任何称得上“熟悉”的感觉。
他站在阿斯蒙蒂斯的身后，可是隔着那么多的天使，伊塞亚却能确定——
从他出现的那一刻起，梅丹佐的目光就从来没有从他身上挪开过。
“第七重天的历史，重点在于光暗纪元的分界线。”
梅丹佐的声音低沉却悦耳，指尖轻轻点在崭新的书页上。伊塞亚跪坐在他身旁，浅金色的长发从肩头滑落，有几缕甚至落在了梅丹佐的膝上。
“还有这里。”梅丹佐忽然伸手，指尖轻轻抬起他的下巴，让他看向书页上的某一行，“路西菲尔的名字第一次出现是在这里，记住了吗？”
“不要走神。”
伊塞亚的睫毛颤了颤。梅丹佐的指尖微凉，却莫名让他脸颊发热。他点点头，小声回答。
“记住了。”
梅丹佐哑然失笑，手指却没有立刻收回，反而顺着他的下颌线滑到耳垂，轻轻捏了捏。
“这么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 ”
伊塞亚耳尖瞬间红透，下意识想躲，却被梅丹佐的另一只手按住了后腰。
“别动。”梅丹佐的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你这里写错了。 ”
他指的是伊塞亚的笔记。
可伊塞亚根本没办法集中注意力——
梅丹佐的胸膛几乎贴着他的后背，呼吸拂过他的颈侧，铃兰的香气若有若无地缠绕着他。
“我……我改。”
他声音发紧，手指微微发抖地去蘸墨水，却因为动作太急，一滴墨汁溅到了手背上。
“真是笨手笨脚。”梅丹佐叹了口气，语调却带着笑意。天使长直接握住了伊塞亚的手腕，用自己的指尖轻轻擦去那滴墨汁。
伊塞亚屏住呼吸。梅丹佐的动作太过自然，仿佛这样的触碰再寻常不过。可他的指腹摩挲过伊塞亚的皮肤时，却带着一种微妙的、近乎暧昧的力度。
“殿下……”
伊塞亚忍不住出声。
“嗯？”梅丹佐抬眸，翡翠色的眼睛在光下显得格外深邃。
“您……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
梅丹佐的动作顿了一下，眼中刹那闪过不一样的神色，随即低笑，“你觉得这是‘好’？”
伊塞亚抿唇。
他不知道该怎么定义梅丹佐对他的态度——既不像对待普通下级天使那样疏离有礼，也不像对待亲近之人那般随意。
梅丹佐对他的每一次触碰、每一句话，都像是精心计算过的试探，既不会让他彻底退缩，却又让他无法忽视其中的侵略性。
太特殊。
不仅仅是让他无处可逃的强势——像阿斯蒙蒂斯，路西菲尔，伊塞亚都能轻而易举的看出，他们所求为何。
但梅丹佐不一样。
那不是仅仅用欲望，就能解释缘由的眼神。
伊塞亚恍惚的回到了那个雾气氤氲的夜晚。
水汽蒸腾，月光透过穹顶的琉璃洒落，将池水染成银色。伊塞亚裹着单薄的浴袍站在池边，指尖无意识的绞着自己的衣带，而梅丹佐已经踏入水中，长发湿漉漉地贴在他的肩头，那具胴体在光下没有半点的瑕疵。
“不下来？”
梅丹佐回头看他，翡翠色的眼眸被水汽晕染得格外柔软。
伊塞亚摇头，耳尖发烫。当时的他，对梅丹佐依旧有着陌生的抗拒。
“我，我还是……”
伊塞亚话未说完，梅丹佐却突然伸手，一把扣住他的脚踝——
哗啦！
水花四溅。
伊塞亚猝不及防的跌进温泉，浴袍瞬间被浸透，湿漉漉地贴在身上。他慌乱地想要站稳，却被梅丹佐揽住腰肢，直接按在了池壁上。
“躲什么？”梅丹佐的嗓音比温泉还要滚烫，指尖撩开黏在他颈侧的发丝，“我又不会吃了你。”
——和今晚一模一样的话。
那时的伊塞亚尚未学会完美的掩饰自己的情绪，粉色眼眸里满是慌乱，“殿下！这不合规矩——”
“规矩？”
梅丹佐低笑，忽然俯身，鼻尖几乎和伊塞亚的贴在一起，“那你和路西菲尔，守规矩了吗？”
伊塞亚呼吸一滞。
梅丹佐的拇指抚过他的下唇，力道重得让他微微发疼。
“他碰过这里吗？”
“没……”
他和路西菲尔，还没走到这一步。
可惜这个否定的回答，早就被对面默认成了谎言。
伊塞亚还没说完，梅丹佐就咬住了他的唇。
那不是温柔的试探，而是近乎暴烈的侵占。伊塞亚的后脑抵在池壁的石头上，被吻得几乎窒息，梅丹佐的手掌死死扣着他的腰，像是要把他揉进骨血里。
水波晃动间，他听见梅丹佐脑后水晶发饰碰撞的细碎声响，听见自己急促的喘息，更听见梅丹佐在换气的间隙呢喃的那个名字——
不是“伊塞亚”。
虽然他没听清楚。
“唔……！”
伊塞亚猛地挣扎起来，却被梅丹佐更用力地按住。直到伊塞亚快要缺氧，梅丹佐才稍稍退开，却仍贴着他的唇瓣碾磨。
伊塞亚看得出他眼底的疯狂。
而现在，梅丹佐的指尖仍摩挲着他的唇瓣，翡翠色眼眸中翻涌着与那日如出一辙的暗潮。伊塞亚忽然意识到——
或许从第一次见面起，梅丹佐眼中的就不是“伊塞亚”，而是透过他在看某个早已消逝的影子。
“殿下。”
伊塞亚突然开口，粉眸中闪过一丝狡黠，“您上次在温泉池，叫的可不是我的名字。”
梅丹佐的瞳孔骤然收缩。
伊塞亚趁机挣脱他的桎梏，后退两步拉开距离，脸上却挂着天真无邪的笑，“那个名字是谁呀？能让您那么失态。”
空气瞬间凝固。
梅丹佐的表情第一次出现裂痕，翡翠色眼眸深处闪过一丝近乎痛苦的暗芒。但下一秒，他又恢复了那副慵懒的模样，唯独唇边的笑容加深。
伊塞亚歪着头，粉眸清澈，仿佛真的只是好奇，可他的指尖却悄悄攥紧了袖口。
梅丹佐的沉默只持续了一瞬，短到伊塞亚甚至没能察觉。
下一秒，他忽然轻笑出声，水晶铃兰的发饰随着他偏头的动作轻晃，在月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晕。
“你听错了。”
他向前一步，指尖轻轻挑起伊塞亚的下巴，“我喊的当然是你的名字。”
撒谎。
伊塞亚清晰地记得那个音节——
梅丹佐在吻他的时候，嘴里含糊地呢喃的名字，绝不是他。
“是吗？”伊塞亚不退反进，甚至主动贴近梅丹佐的胸膛，“那殿下现在再喊一次？”
他的声音甜得像蜜，可眼底却藏着试探。
伊塞亚不在乎梅丹佐对他是真心还是假意，都不重要。哪怕梅丹佐堂堂正正的和他说，他就是在透过自己看着另一个天使，伊塞亚也不在意。
但梅丹佐这遮遮掩掩的态度，反而勾起了伊塞亚的兴趣。
梅丹佐的呼吸微微一滞，翡翠色的眼眸暗了下来。他修长的手指插入伊塞亚的浅金发丝，力道不轻不重地扣住他的后脑，把他朝自己拉近了几分。
“你今晚很放肆啊。”他的拇指摩挲着伊塞亚的耳后，那里有一处敏感的肌肤，“胆子一下子这么大？”
伊塞亚轻笑，“我只是好奇——殿下透过我，到底在看谁？”
这句话像一把刀，直接刺向梅丹佐最隐秘的伤口。
空气骤然冰冷。
梅丹佐眼底的神色也冷了下来，扣着伊塞亚后脑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伊塞亚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变得沉重。
“你确定要知道？”
梅丹佐的声音低得近乎危险。
伊塞亚不退不让，“确定。”
天使长忽然笑了。
那笑容让伊塞亚后背发凉——
不是平日里的慵懒戏谑，而是一种近乎自嘲的、带着痛意的笑。
“好。”
下一秒，天旋地转。
伊塞亚被猛地按在雕花廊柱上，梅丹佐的膝盖抵进他的双腿之间，将他牢牢禁锢。天使长的长发垂落，与他的浅金发丝纠缠，笑音回荡在他的耳畔。
“既然你这么想知道——”梅丹佐的唇贴着他的耳廓，呼吸灼热，“那我就告诉你。”
“你怎么不回来找我啊——”
“米迦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