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梅丹佐的眼神却瞬间暗沉。

“第五对翅膀？！”梅丹佐的声音骤然拔高，翡翠色的眼眸燃起怒火。他一把扣住伊塞亚的手腕，将天使狠狠按在软榻上，声音冷得像冰，“封印都裂成这样还敢往路西菲尔床上爬？你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伊塞亚吃痛地皱眉，却意外地没有挣扎。他仰头看着盛怒中的梅丹佐，粉色眼眸泛起水光。

“好疼······”

这个示弱的音节像一盆冷水浇在梅丹佐头上。天使长的手劲不自觉地松了松，却仍咬牙切齿。

“你知不知道，只要路西菲尔碰到这里——”他的指尖轻触伊塞亚后腰那道泛着金光的裂痕，“他立刻就能认出这是米迦勒的魂印！”

那是当然——伊塞亚想。

他身上的封印就是路西菲尔的手笔，路西菲尔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不过话说回来，伊塞亚可不觉得路西菲尔能够发现。要是路西菲尔真往这个方向上探究，见第一面就能够发现他的身份——

在原初天使的这个档次上，穿没穿衣服压根没有区别。

只是他也不敢和梅丹佐这么说。

伊塞亚抿了抿唇，突然翻了个身，把自己的脸埋在梅丹佐的颈窝。

这个突如其来的亲近几乎让天使长浑身一僵。

“我错了······”伊塞亚的声音闷在梅丹佐的衣领里，带着罕见的撒娇意味，“可是只有你能帮我了······”

天使抬起湿漉漉的眼睛，“加百列太正直，阿斯蒙蒂斯到底站哪边还不好说呢。”

别看阿斯蒙蒂斯现在一副非他不可，甚至不惜和路西菲尔对着干的样子，伊塞亚能拿他的性命担保，当年的事情，这位天使长绝对插了一手。

梅丹佐深吸一口气，捏住他的下巴。

“这就是你勾引路西菲尔的理由？用身体当筹码？”

“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呀。”伊塞亚歪头蹭了蹭他的掌心，像只讨好的猫，“谁会怀疑自己的枕边人呢？”

房间里陷入一片沉默。

梅丹佐凝视着伊塞亚背后那道触目惊心的裂痕，突然伸手按了上去。金光从指缝间迸射，伊塞亚痛得弓起背脊，却咬着唇没出声。

“忍着。”梅丹佐的声音低沉而危险，“你上回强行冲开封印的伤一直没好，我要先把这些裂缝补好，否则加翼时会要了你的命。”

随着金色的圣光涌入，伊塞亚背后的裂痕渐渐愈合。他的额角渗出冷汗，手指死死攥住软榻的绒面，指节都泛了白。

“所以——”梅丹佐突然开口，“你想杀了他？用这种方式接近他？”

“不是。”

疼痛让他的声音轻得像羽毛，“以我现在的实力，想要杀了他，天方夜谭。”

别说是现在的伊塞亚了，就算是梅丹佐，也拿路西菲尔没办法。

神灵第一个造物的实力，绝非其他的天使所能比拟。唯一有资格与路西菲尔抗衡的，或许就只有当年全盛时期的米迦勒。

“我要先找回我的力量。”

“哦？”

梅丹佐的手突然加重力道，伊塞亚疼得轻哼一声。

“所以你接近路西菲尔，就只是为了这个？”天使长翡翠色的眼眸暗沉如渊，“权势？地位？”

伊塞亚吃痛地抽气，却勾起一抹甜腻的笑，“不然呢？”

他故意用膝盖蹭着梅丹佐的腿侧，“难道我真会爱上挖走我心核的凶手？”

片刻的沉寂。

梅丹佐的呼吸明显乱了节奏，却仍死死的扣着他的手腕。

“你知道加翼意味着什么。”梅丹佐声音低哑得可怕，“我和你同为原初天使，就算你以后恢复了位格，也抹不掉我的印迹。”

这是天使之间很特殊的一道规则。

加翼与被加翼的天使在仪式成立的那一刻会在身体里留下一道印迹，除非对方日后能够位阶高于当时为他加翼的天使，否则那道印迹永远不可能被抹消。

梅丹佐本身就是六翼天使——

哪怕伊塞亚日后恢复了原本的位阶，也抹消不了这道印迹。

“那又如何？”伊塞亚仰起头，粉眸中亮晶晶的，“是你，我又不怕。”

“我就不怕？”

梅丹佐失笑，“米迦勒，你这么信任我啊？”

“信任？”伊塞亚突然笑出声，听到这个名字，伊塞亚眉眼间微微一动，“我只是赌你舍不得让我死。”

他伸出小指，在梅丹佐掌心轻轻一勾，“没错吧？”

“行，那就下周。”梅丹佐将他按倒在软榻上。天使长的长发垂落，在两人之间形成一道私密的帷幕，“我会提前清空守卫，别迟到。”

伊塞亚眨了眨眼，突然仰头在梅丹佐指尖咬了一口。

“那你要记得保密。”

天使笑起来天真烂漫，如果忽略掉他正把梅丹佐的手指含在唇舌间吸吮的话。

梅丹佐眸色骤深，猛地把自己的手抽回来。

“再乱来就取消约定。”

“知道了知道了。”伊塞亚懒洋洋地撑起身子，浅金色长发凌乱地散在肩头。

“那就下周见？”

天使弯了弯眼睛，“梅塔。”

加百列的宫殿。

水天使长的宫殿坐落在圣浮里亚的另一端，是与铃兰宫和晨星宫截然不同的风格。

纯白色的宫殿宛如一座巨大的冰川，通体由第三重天最纯净的寒玉雕琢而成。廊柱间回荡着潺潺流水声，那是从宫殿穹顶垂落的万千道水帘，每一道都折射着不同颜色的光芒——

浅蓝如极地冰原，深蓝似午夜海渊，在白玉地面上交织出流动的极光。

“站住。”

加百列的声音从宫殿的深处传来，带着凛冽的寒意。

伊塞亚停住了脚步。

威尔曼今天似乎不在，外面也没有能够为他通传的天使侍从——

反正以加百列的实力，肯定早就察觉到了他，伊塞亚索性就直接进来了。

“任务报告放在桌上就好。”加百列的声音由远及近，伊塞亚走进她的书房，这位日理万机的水天使长书桌上全是公文，头都没有抬一下。

伊塞亚安静的走近，把自己手上的东西放在了角落。

但他身上混杂的味道还是传到了加百列的鼻子里。

“你这什么味道？”

加百列觉得有点呛，抬起头来。

伊塞亚下意识的拢了拢领口，但已经晚了。哪怕有衣服的遮盖，这么短的时间内，那些痕迹也不可能消得掉，他颈间的红痕和锁骨处的咬痕顿时无所遁形。

更糟的是，他身上的白玫瑰和艾草混合的香气也很明显。

“天天说自己有事。”伊塞亚暗叫完蛋，加百列是什么性格他再清楚不过，这朵天堂的高岭之花可是最看不得风流浪荡的天使，他连喊冤都没得地方。

加百列一声冷笑，“忙着找路西菲尔和梅丹佐？”

“我没有。”

梅丹佐他就认了。问题是他自毕业以来都没见过路西菲尔，自从那天晚上天国副君跟他摊牌，要自己做他情人之后，伊塞亚就再没联系过这位光耀晨星。

而路西菲尔不知道是不是也把他忘了——

想来也是，天国副君那足够绕圣浮里亚三圈的情人，谁会在乎一个他？

“撒谎。”

加百列指尖凝出一滴冰水，精准地弹在他额头，“天堂除了铃兰宫，哪里还会有白玫瑰的香薰？”

见装可怜无效，伊塞亚干脆扑上去抱住加百列的手臂。

“殿下——”

“我错了你饶了我吧。”

看着伊塞亚撒娇的样子，哪怕知道这个家伙到底干了什么，水天使长冰冷的脸色也稍稍缓和了一些，却仍抽回手臂。

“站好，我还有事问你。”

“你的加翼，确定人选了吗？路西菲尔？”

“是梅丹佐殿下。”伊塞亚乖巧无比，“他说下周在大圣堂帮我加翼。”

“梅丹佐？！”

加百列诧异的拧起眉头，“为什么不是路西菲尔？”

她的目光锐利如刀，“你们不是······”

看来拉格里还真没有夸大，外面关于他成了路西菲尔情人的事情还真是人尽皆知。

不过那些八卦的天使应该不知道，路西菲尔和他已经有半年没有见过了。

待伊塞亚的身影消失在宫殿外，加百列神色若有所思，半晌，天使指尖轻轻一挑，在空中出现一只半透明的蝴蝶。

“去晨星宫。”她对着蝴蝶低语，那是一个传音魔法，“告诉路西菲尔——”

蝴蝶停在她唇边，接收着未尽的话语，“他的小情人下周要去大圣堂，与梅丹佐私会。”

看在路西菲尔帮她处理掉那些麻烦的份上，加百列想，她不介意给路西菲尔通风报信一次。

不然她才懒得管这些天使长之间的弯弯绕绕。

阿斯蒙蒂斯和路西菲尔的关系因为伊塞亚僵持的事情加百列知道，只是没曾想，梅丹佐居然也掺和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