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星宫。
路西菲尔站在窗前，风青色的眼眸凝视着远处圣浮里亚的云海。水晶蝴蝶停在他的指尖，加百列的声音清晰地传入耳中——
“他的小情人下周要去大圣堂，与梅丹佐私会。”
光耀晨星的指尖微微收紧，那只蝴蝶瞬间碎裂，化作无数的光点消失在空气里。
“尤里尔。”
路西菲尔的声音平静，和往常并没有什么分别。
他的副官尤里尔立刻出现在门口，恭敬地行礼。
“殿下。”
“去把伊塞亚带来。”路西菲尔转过身，圣光色的长发在身后垂落，眼底暗流涌动，“现在。”
尤里尔垂首：“是。”
他刚转身要走，路西菲尔却又开口：“等等。”
天使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窗台，眸光深沉。
“不必强迫他。”路西菲尔淡淡道，“告诉他——”
“我有事要问他。”
尤里尔点头退下，心里却明白——
能让副君殿下亲自过问的“私会”，恐怕没那么简单。
伊塞亚踏入晨星宫时，殿内一片寂静。
他站在大殿中央，浅金色的长发垂落肩头，粉色的眼眸平静地望向高座上的路西菲尔。他已经脱掉了以前那身校服，穿着天使军团的制服，瞬间上了一个档次。
大殿的中央，光耀晨星一袭白袍，指尖轻扣扶手，风青色的眼眸深不见底。
“殿下。”
伊塞亚行礼，声音轻缓，“您找我？”
路西菲尔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淡淡开口：“你去铃兰宫做什么？”
伊塞亚抬眸，唇角微弯，没有半点遮掩：“找梅丹佐殿下商量加翼的事。”
路西菲尔指尖一顿。
“加翼？”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却隐隐透出一丝冷意，“我记得，你答应过做我的情人。”
伊塞亚神色不变，唇角却勾出个笑，“是啊，可加翼的事情，与我答应您成为您的情人，并不矛盾。”
空气骤然凝滞。
路西菲尔站起身，缓步的走下台阶，他的脚步声并不重，却每一步都带着无形的压迫。
“不矛盾？”他停在伊塞亚面前，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所以，你选择让梅丹佐为你加翼？”
伊塞亚不退不让，仰头迎上他的目光，“这一年来殿下事务繁忙，我不敢叨扰。”
路西菲尔眸色微沉。
“你是在指责我这么久没来见你？”
“我怎么敢指责殿下。”伊塞亚有些无奈，“只是西格里斯学院给的奖励也是有期限的，我要是再拖下去，这加翼的机会就没了。”
路西菲尔的目光在伊塞亚脸上停留片刻，突然伸手抚上他的脸颊。指尖的温度让伊塞亚微微一颤，但他没有躲开。
“你在说谎。”路西菲尔的声音很轻，“你明明可以直接来找我。”
伊塞亚垂下眼睫，浅金色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天使连嘴角的笑容尺度都标准的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样的。
“殿下没说要见我，我怎么好打扰殿下。”
“是吗？”
路西菲尔的手指滑到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那为什么偏偏是梅丹佐？”
伊塞亚粉色的眼眸中全是清澈，“因为梅丹佐殿下说，他愿意帮我。”
“他当然愿意。”路西菲尔冷笑一声，“他等这一天等了多久？”
就凭梅丹佐当时在西格里斯学院的时候敢来插一手，路西菲尔就知道对方对伊塞亚没那么容易放弃。
“所以你就答应了他。”
“加翼仪式需要灵魂交融。”路西菲尔的声音低沉，“你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吗？”
伊塞亚微微偏头，让路西菲尔的手指从他下巴上滑落。他后退半步，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嘴角依旧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殿下是在担心我吗？”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几分天真的疑惑，仿佛真的只是好奇。但那双粉色的眼眸却亮得惊人，像是看透了什么。
“我只是提醒你。”他的声音依旧冷淡，“加翼不是儿戏。”
“如果他想，以你们之间的差距，他想彻底控制你的灵魂都不是难事。”
“我知道。”
伊塞亚低下头，避开路西菲尔的目光。阳光透过穹顶的琉璃窗洒落，在他浅金色的睫毛上跳跃，亮得惊人。
“梅丹佐殿下说，他会很温柔的。”
一片死寂。
光耀晨星周身的气息瞬间冷了下来。
伊塞亚知道，路西菲尔发怒了。
“你——”
他上前一步，目光冰冷的就像锥子一般。伊塞亚却没有躲，反而仰起脸，粉眸中盛满无辜。
“殿下？”
路西菲尔盯着他，忽然一把伸手扣住他的后颈，力道不轻不重，却让他无法挣脱，将他拉到了自己的面前。伊塞亚能感受到对方指尖传来的温度，比平时要高一些。
“你在试探我。”
这不是疑问句。
伊塞亚眨了眨眼，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那殿下会让我去吗？”
他的声音很清脆，带着若有似无的挑衅，却又夹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期待。
路西菲尔没有回答。
他的手在伊塞亚后颈敏感的肌肤上轻轻的摩擦着，感受着对方细微的颤栗。伊塞亚的呼吸明显乱了节奏，但眼神依然倔强。
“你笃定我会阻止你。”路西菲尔开了口。
“不。”伊塞亚轻笑，“我只是在想，如果殿下真的不在乎，又何必特意叫我来问呢？”
他故意放慢了自己的语速，粉色的舌尖故意舔过下唇，留下一点湿润的痕迹。路西菲尔的目光也正如他所想的那般，不自觉地追随着这个动作，眸色渐深。
空气仿佛凝固了。
最终，路西菲尔却松开了手。
“随你。”
他转身走向窗边，背影挺拔而疏离。伊塞亚看着他的身影，嘴角的笑意渐渐淡去。
“那我可以走了吗，殿下？”
路西菲尔没有回头。
“滚吧。”
伊塞亚踏出晨星宫大门的那一刻，圣浮里亚的晨光正好穿透云层，将整座宫殿镀上一层耀眼的金边。天使下意识抬手遮了遮眼睛，浅金色的睫毛在强光下微微颤动，像是振翅欲飞的蝶翼。
“你就不怕玩脱了？”
火焰圣剑的声音在他脑海中炸响，“那可是路西菲尔！”
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斜斜地投在台阶上，伊塞亚漫不经心的站在最高处，目光没有聚焦的望着远处。
“怕？”他笑得很随意，粉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暗芒，“再如何，他也不能杀了我。”
左右在生命没有威胁的时候，伊塞亚承认，对路西菲尔的恨就会占据上风。
他不想按着路西菲尔的意思来。
伊塞亚当然知道，这一年左右的时间里，路西菲尔没有忘了他——
或者说，这位天国副君等着他自己找上门。
伊塞亚却偏偏不如他的意。
路过街边的喷泉时，天使停下了脚步。
水珠溅落在他的手背上，冰凉刺骨。池水中倒映着他的脸——
那张与二十万年前截然不同的面容。浅金色的长发，粉晶般的眼眸，连身形都比从前纤细了一圈。若不是梅丹佐点破，连他自己都快忘记曾经的模样了。
“那你的加翼，就让梅丹佐来？”
火焰插话。
“嗯。”
伊塞亚顺手揩了一把飞溅的水滴，不甚在意的道。
“我也没有更好的人选。”
他展开羽翼，四对洁白的翅膀在阳光下近乎透明。
穿过第一天的云层时，下方的云海逐渐染上暮色，黑暗与光明在此融合。而当最后一片白云也被抛在身后时，眼前豁然开朗——
红海特有的暗红色天幕笼罩四野，像是被打翻的葡萄酒浸染了整个苍穹。
确定了那个熟悉的方向，降落时伊塞亚没有减速，长靴落地时，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几只栖息在玫瑰丛中的夜鸦被惊起，扑棱着翅膀消失在暮色中。
“你来了。”
蛾摩拉的天色是昏暗的，兰斯卡的声音从拱门的阴影处传来。伊塞亚抬头，那个银发血族正倚在爬满蔷薇的廊柱上，手中把玩着一枚金质的怀表。月光落在他苍白的脸上，黑色的瞳孔宛若深渊。
“借住几天。”伊塞亚径直走过他身边，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兰斯卡的头发颜色似乎比原先亮了，“我的地方没动过吧？”
兰斯卡跟上他的脚步，“谁敢动你的地方？”
“我是什么很贵重的——”
伊塞亚扭过头，本来想反问，却被兰斯卡自然的截过话题。
“谁敢动你，我就杀了谁。”
伊塞亚瞟了他一眼，没做声。
推开橡木门的瞬间，熟悉的沉香气味扑面而来。伊塞亚脱下制服外套随手一扔，精准地挂在门口的衣架上。窗外，明月刚刚升起，将整个房间染成亮银色。
“所以，”兰斯卡进他的房间跟在自己的地盘没什么两样，大大咧咧的往床上一坐，“又是谁惹了你？”
伊塞亚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露出锁骨处斑驳的红痕。他仰头倒在床上，浅金色的长发在暗红色的床单上铺开，像碎金散落在土地上。
“恭喜你，猜错了。”他抬手遮住眼睛，声音闷在掌心里，“这次是我主动招惹的。”
兰斯卡的眼眸暗了暗，修长的手指抚过伊塞亚的脸颊，“让我猜猜······和你加翼的事情有关？”
“聪明。”伊塞亚移开手，粉色眼眸在月光下流转着奇异的光彩，“下周的仪式，要不是你去不了天堂，还真想叫你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