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天气预报

程冶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天气预报，眉头微蹙。

「临海市，今日午后有雷阵雨，降水量80%，建议携带雨具。」

她正拖着行李箱站在高铁站出口，犹豫要不要叫车。这次回家只是短暂停留，为了帮妈妈整理新到货的体育器材，明天一早就要赶回学校准备毕业答辩。

手机震动，一条微信弹出来——

闫安：「你在高铁站？」

程冶一愣，手指飞快打字：「老师怎么知道？」

闫安：「看到你朋友圈定位。」

程冶这才想起自己半小时前发了一张高铁票的照片，配文「短暂回家！」，定位在临海站。

她还没来得及回复，闫安又发来一条：

「我在附近办事，天气预报有雨，顺路送你。」

程冶的心跳蓦地加快。自从上次在店里见面后，闫安虽然不再刻意回避她，但也从未主动提出接送。

她咬着嘴唇回复：「会不会太麻烦老师？」

闫安：「不会。北广场停车场C区，黑色大众。」

程冶拖着行李箱就往北广场跑，脚步轻快得像踩了云。

2. 车内的困意

闫安的车很干净，内饰是低调的深灰色，座椅上铺着素色的坐垫，空调温度刚好，带着淡淡的檀香气息。

「谢谢老师！」程冶钻进副驾驶，把行李箱塞到后座，「真的好巧，你居然在附近。」

闫安握着方向盘，目光直视前方：「嗯，来教育局送材料。」

程冶偷偷瞄她。闫安今天穿了件浅烟灰色的衬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她的侧脸在车窗透进来的天光下显得格外清晰，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

「系安全带。」闫安突然说。

「啊？哦！」程冶慌忙拉过安全带扣好，耳根发热。

车子缓缓驶出停车场。雨还没下，但天色已经暗沉，云层压得很低，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气息。

程冶本想找话题聊天，可车厢里舒适的空调、座椅恰到好处的倾斜度，以及闫安身上若有若无的淡香，让她连日赶论文的疲惫一下子涌了上来。

「老师……」她打了个哈欠，「我能稍微睡一会儿吗？就十分钟……」

闫安转头看了她一眼，程冶眼下有明显的青黑，显然最近没休息好。

「睡吧。」闫安调低了空调风速，「到了叫你。」

程冶含糊地「嗯」了一声，脑袋已经歪向车窗那边，呼吸渐渐平稳。

3. 雨中的凝视

雨点终于落下来，起初只是零星几滴，很快便密集起来，噼里啪啦地砸在挡风玻璃上。

闫安打开雨刷器，调高了空调温度。

等红灯的间隙，她忍不住看向副驾驶。程冶睡得很熟，脸颊因为暖风泛起淡淡的红晕，睫毛随着呼吸轻轻颤动。她的嘴唇微微张开，看起来柔软而毫无防备。

闫安迅速移开视线，握紧了方向盘。

可下一个红灯时，她的目光又不由自主地落回去。

程冶的头发长了一些，鬓角的碎发贴在脸颊上，随着呼吸轻轻拂动。她的右手搭在安全带扣上，手指修长，骨节分明——那是一双经常运动的手，握羽毛球拍时会有青筋微微凸起。

闫安突然想起上次在店里，程冶帮她洗碗时，这双手是如何灵活地转动盘子，指尖沾着泡沫，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雨越下越大，雨刷器快速摆动，发出规律的声响。闫安的心跳不知何时也变得同样急促。

她轻轻叹了口气，伸手将程冶那边的空调出风口调转方向，避免直接吹到她。

这个动作让程冶无意识地哼了一声，脑袋一歪，靠在了闫安的肩膀上。

闫安整个人僵住了。

程冶的头发蹭着她的颈侧，温热的气息透过薄薄的衬衫传来，带着淡淡的洗发水香气。闫安能清晰地感受到肩膀上那个重量，不沉，却让她动弹不得。

绿灯亮起，后面的车按了喇叭。闫安深吸一口气，轻轻扶正程冶的头，重新启动车子。

但那一瞬间的触感，却像烙印一样留在她的皮肤上。

4. 店门口的停留

「程冶，到了。」

闫安轻轻推了推程冶的肩膀。

程冶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车已经停在了「海浪体育用品店」门口。雨还在下，打在遮阳棚上发出哒哒的声响。

「我睡着了？」程冶猛地坐直，慌忙擦擦嘴角，「对不起老师！我是不是流口水了？」

闫安嘴角微微上扬：「没有。」

程冶松了口气，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盖着一件灰色外套——是闫安平时放在车里的那件。

「谢谢老师的外套……」她红着脸叠好递回去，「还有送我回来。」

闫安接过外套，指尖不小心碰到程冶的手，两人同时缩了一下。

「那个……」程冶鼓起勇气，「老师要不要进来坐坐？我妈肯定准备了点心——」

「不用了。」闫安轻声拒绝，「我还有事。」

「哦……」程冶难掩失望，但还是笑了笑，「那老师路上小心。」

她推开车门，雨水立刻打在脸上。程冶转身去拿后座的行李箱，突然听到车门打开的声音。

闫安撑着一把黑伞走过来，接过她手中的行李箱：「我送你到门口。」

程冶怔怔地点头，两人并肩走在雨中。伞不算大，闫安不着痕迹地将伞往程冶那边倾斜，自己的右肩被雨水打湿了一片。

「老师！你都淋湿了！」程冶急忙往她那边靠了靠。

这一靠，两人的手臂几乎贴在一起。隔着薄薄的衣料，闫安能感受到程冶的体温，像一块小小的暖玉。

到了店门口，程冶接过行李箱：「老师要不要进来擦一擦——」

「不用。」闫安后退一步，「明天几点的车？」

「早上九点二十。」

闫安点点头：「路上小心。」

她转身要走，程冶突然喊住她：「老师！」

闫安回头。

「明天……」程冶攥紧行李箱拉杆，「明天你能来送我吗？」

雨幕中，闫安的表情看不真切。就在程冶以为她会拒绝时，闫安轻轻点了点头：「好。」

程冶的笑容比店门口的霓虹灯还亮。

5. 高铁站的告别

第二天，闫安如约而至。

程冶早早地等在店门口，看到闫安的车时，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老师！」她小跑过去，「你真的来了！」

闫安下车帮她放行李：「答应过的。」

简单的四个字，却让程冶心里暖暖的。

去高铁站的路上，程冶比昨天安静许多，手指不停地摩挲着背包带子。闫安注意到她的异常，但什么也没问。

到了车站，程冶磨磨蹭蹭地取行李，欲言又止。

「怎么了？」闫安终于开口。

程冶深吸一口气，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纸袋：「这个……送给老师。」

闫安接过，里面是一条深蓝色的腱鞘炎康复护腕，内侧绣着小小的「YA」字样。

「你经常伏案工作，手腕会不舒服吧？」程冶小声解释，「这个材质很透气，不会闷——」

闫安翻到护腕内侧，发现下面还压着一个信封，上面写着「致闫安老师」。

程冶的脸瞬间红透：「那个……老师等我走了再看！」

广播响起，程冶的车次开始检票。

「我、我走了！」程冶拖着行李箱落荒而逃，跑出几步又回头喊道，「老师记得用护腕！」

闫安站在原地，看着程冶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

她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封手写信，字迹工整又带着点稚气：

「闫安老师：

我喜欢你。

不是学生对老师的喜欢，不是朋友之间的喜欢，是想牵你的手、想和你一起看海的喜欢。

我知道你需要时间，我会等。

但请允许我先说出来，否则我可能会被这份心意憋死。

——程冶」

闫安的手指微微发抖。她抬头看向检票口，程冶已经不见了。

手机震动，高铁发车的提示音响起。同一时刻，一条微信滑入屏幕——

程冶：「老师，信看了吗？」

闫安深吸一口气，回复：

「看了。」

程冶：「那……你怎么想？」

三分钟的「对方正在输入」后，程冶收到了两个字：

「愿意。」

程冶盯着屏幕，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高铁飞驰，窗外的景色模糊成一片。但程冶知道，有些东西，正在变得无比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