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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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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长,我也不清楚啊。”

“这孩子是我们在无终城里捡的,您也知道,阳关火烧到了城门口,我走不了多深,进去的时候都是烧焦的尸体,他应该还有个同伴,是跟他一起出来的,但是……”

“被烧成炭了……”

咣当一声巨响,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随即就是厚重的沉音,灰尘霎时扑了满脸,祁白川攥紧衣襟,胸膛似乎呛了团火,记忆仍停留在昏迷前的那一幕。

“哥去给你找吃的。”声音喑哑,“那火是诡气残存,不同凡响,若是烧过来,就直接跑,跑到墙边就有人能看见你。”

“崇道死了,剩下的余孽不足为惧,”说话之人似乎是强弩之末,尾音越来越低,“仙境实力强悍,仙门也并非坐视不理,只是需要时间……”

“莫要恨……你以后是要……”

视线一片漆黑,耳边的话几不可闻。

“是要进学宫的……佛诡已死,天下泰安,只要能走出去……去到学宫,就能吃饱饭,就能修习灵力,那是仙门的地盘,你向他们求求情,他们看在你的身世,必然会心软……”

“切记。”声音突然一提。

“千万不要暴露你的诡气。”

嘭!

大门骤然闭合,锁链发出刺耳的声音,是被拖在地面的缘故,四肢都被拴上桎梏,忽而一声轻响,浑身陡然一凉。

冷水兜头浇下。

巨大的冲击让他忍不住咳嗽起来,火终于灭了,随之到来的是透支的疼痛,但来不及思考,便被人按着肩膀抬起头。

少顷的缓冲后,视线中出现了人形轮廓。

是个弟子,身着黑白袍,阴阳两极,族纹无相。

“……”

“宗主,人醒了。”

弟子冷冷一瞥,起身让位。

哗啦一阵杂音,是锁链掉在地上,祁白川喘息片刻,挪了下身,空洞的目光扫过四周。

这应当是个宫殿,玉瓷梁柱,端庄肃穆,墙壁刻着绵延不绝青苍,有些模糊,乌泱泱盖了成片,树多了,就显得晃眼了,不像是悦目的色彩,像是刻意而为的遮掩。

林子里长出了形色各异的人。

“醒了就好,醒了……”

“醒了就快问。”

催促打破气氛,霎时周围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声音来源,祁白川迟钝转眸,看见了袍角的阴阳八卦纹。

修仙者寿命漫长,说话之人看不出年龄,只有眉头锁成一团,昭示着他糟糕的心情。

“阳关道横跨千里,连接数座城池,崇道死的时候下了命令,求救在哪就往哪打,导致那些城全都成了废墟,人也都死完了,他说他是从里面走出来的,你们就信?若是有不轨之徒私下作局……”

“我看是你心怀鬼胎!”

空气凝固一瞬。

几道视线又不约而同看向了说话人的身上。

那是个年轻的公子,从各方面而言的年轻,相比于围成一圈的苦大仇深,他的脾气胆量更加冲动,眉眼也更加凌厉,说话时正站在台阶上,衣袍紫棠浓艳,双目居高临下俯视着众人。

而他的身后,是被挡了大半的首座。

祁白川不动声色垂下眼。

见无人回答,公子轻慢扫视一圈,最后落到了八卦纹上,嗤笑道:“你口口声声说他在撒谎,又说是他人陷害,百般阻拦究竟是想要作何?”

“……”

“自佛诡身死,仙门势力也所剩无几,我父母临走前分明早已同你们商榷完毕,重头都被仙境担起,只要按计划执行,灵修可保存大部分实力,可是……”

公子声线绷紧,“每座城池皆有灵修抵抗,阳关道却在极短的时间内陷入火海,诡修破门破的根本没有阻碍,这些城池可是你的人守的,陆烛阴……”

“你不妨解释解释。”

“……”

陆烛阴脸色霎时变了几番,厉声呵斥:“沈无眠……”

“阵法破了。”

忽然一声喑哑截断争吵。

这仿佛是掐断苗条的冷水,宫殿顿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声音的主人约莫有些恼,音调里带了淡淡的威压,如同扁平的刀刃,寸寸割开喉咙,腥甜上涌,祁白川不自觉攥紧了手。

“仙境走前为保各族,在其中设立保护阵法,其解决之法只有灵修知晓,但是……”声音突然一顿,“在诡修未至之前,阵法被人打开了。”

“……”

“我势单力薄,陷入重围,无法追寻其源,只能被动看着诡修破门……崇道杀进城内,前境抵挡诡修的仙境被迫千里救援,导致前线失守,计划功亏一篑。”

“……”

沈无眠脚下一动,转身让路,终于露出自始至终遮掩的首座。

那是另一个年轻公子,青苍傍身,与墙壁交相辉映,似乎整个人都融入了玉瓷中,本来该是不甚显眼,但却被过于明媚的五官撕了条缝隙。

像是绿丛中绽出的花,藤蔓深深锁住了细嫩的根枝,只露出光鲜亮丽的那面,别样的违和。

祁白川眸光微闪。

头顶突然一黑,刹那间有什么东西压了过来,他似有所感低头避让——

然后抵住了什么冰凉的物什,不等反应,便被迫抬起头。

“……”

精致得仿佛上了妆的轮廓撞入眼帘,瞳孔却是微微缩小,那如同审视一般的冰冷目光从上至下,慢慢落在他脸上,最后定格在他的双眸。

“……”

“我问你,”梅负雪低低道,“你家从何处?”

“……”

消瘦的身躯挡住了所有光线,也挡住所有不怀好意的探察,下颌桎梏一松,是剑鞘抽离,祁白川动了动唇,在迎上那道目光后声音低哑艰涩:

“雪霁川。”

“……”

话落瞬间,殿内鸦雀无声。

阴影仍覆在身上,却好像增加了无形的压力,四方灼热的视线快要穿透肩膀,祁白川浅浅呼吸着,冷意越来越重,似乎要将人冻成冰块,就在他准备闭眼时,冰“咔嚓”碎了。

忽而一阵温热,是一只手抚上脖颈,带着浅浅的痒意,像是试探,而后停顿少顷,滑到下颌,轻轻一抬。

这次不再是剑鞘,而是清晰温软的触感。

两腮各多了一指,祁白川微仰着脖,眸色空荡荡的,一望无底,是有与常人无二的深黑。

这副姿势做出来实在有些亲昵,仿佛温柔的幻境,上面的人下一刻就会俯下身来,但祁白川没有动。

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那张脸贴近,看着长睫簌簌煽动,精致的眼眶细细打量,然后浮现出类似疑惑的情绪。

梅负雪轻声道:“我怎么没见过你?”

“……”

沈无眠几步上前,俯身瞧了两眼:“看他年纪也就十五六岁,城内每年祈福他应当会参与,照理说不应该。”

梅负雪还未出声,身后就传来激动,还夹杂着一丝战栗的声音:“他果然在说谎!”

“……”

“雪霁川乃佛诡源头,首当其冲,崇道为了破城早就杀光了里面的人,梵音不惜封城也要灭诡,里面怎么会有活人……”

话说到一半,突然失声。

就见那边的梅负雪眉梢轻挑,细细的眼尾仿若一截锋刃,慢慢划向了这边。

“你是说,我也该死在里面?”

“……”

陆烛阴哑然无声。

“我那日没有外出,看不见外面的情形,不知道是谁无声拆了阵法,沈无眠来时大局已定,也帮不上什么忙。”

梅负雪顿了顿,突然松了手,眉头拧成一团,一动不动看着自己的掌心,似乎是不太明白自己方才的举动。

“阵法被破,往轻了说是崇道提前算出解阵术,致使灵修翻车,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梅负雪重新看向底下跪坐的人,话仍是朝着后面说的,“往重了说……

就是仙门出了叛徒。”

“……”

祁白川微不可察挪开视线。

“有人同诡修做了交易,”梅负雪淡淡道,“为了除掉隐患,既然不能提升自己的实力,那不如废掉对手。”

“……”

“仙境都走了,族中弟子也都上了战场,只有护族屏障……沈无眠势单力薄,屏障一旦破了,就再无抵挡能力,但是……”梅负雪意味深长,“他们少算了一个人。”

殿内安静如水,数十余目光都集中在此,但谁也没说出这少算的一个人是谁。

“咳……”许是为了缓解气氛,那边一位中年修士发话了,“少……宫主,与诡修交易实属恶劣,应当不太可能。”

“确实如此,”梅负雪应声,“兜兜转转一圈只敢拆个阵,量他们也没这个胆子。”

“……”

“所以我更倾向于畏缩。”

梅负雪说:“战后各家势力大损,仙境意外全数陨灭,正是崛起的好时机,只要把握住这个机会,减少势力的损耗,就能一跃而起,突破重围成为仙门最大的掌控者。”

“……”

“仙境死了,后裔天赋出众,也是个麻烦,一并杀死最好,”梅负雪语气上扬,“可惜没能如愿。”

“……”

压迫一松,视线中一截苍翠的衣角消失无踪,祁白川微抬了眸,看见了远离的身影。

对方似乎是故意而为,拉开几尺的距离,垂下的手无意识摩挲着两指,不经意中暴露了心中盘旋的疑惑。

下颌处温度犹在,祁白川抚上脸侧,听见前面辩驳的声音。

“宫主,我知晓你心系仙境之死,但眼下仙门力不从心,无论是人手还是底蕴,都折损严重,当务之急是重建仙盟,扫清佛诡余孽,尽早回复往年盛世。”

“……”

陆烛阴言辞恳切,句句在理:“他身无长处,身份存疑,即便所言非虚,也帮不了什么忙,无非是看见诡修入侵,梵音现身,仙境之死还需从长计议,过几日就是先首推举,仙门同样实力为尊,等选出新的仙首,彻查仙门就是如鱼得水。”

“……”

最后一句话堪称是把人架在两面刀间。

若是现在扣下人,就是给自己留下污点,一个来源不明存在隐患的孩子,倒时推举仙首必要落人把柄。但若是丢下人,那线索也就断了,人必定会被几位宗主以铲除余孽的名除掉,日后再难突破。

——除非当上仙首。

“……”

前方传来强烈的注视感,是陆烛阴,祁白川没有抬头,对方那阴沉到极致的目光似乎能透过衣服刺入皮肉。

似乎是嫌不够刺激,陆烛阴又道:“宫主年轻有为,实力强悍,此次推举可谓是……”

势在必得还没出口,微风拂面,淡淡的冷香随之远去,身后传来大门“吱呀”的声响,祁白川直起腰,看见了对方眼里掩饰不住的兴奋,以及腰间出鞘的寒芒。

笑容越来越大。

千钧一发。

他忽然开口:“我见过你。”

锵!

两把长剑倏然碰撞,火星滋啦一下冒出半尺,交锋瞬间分出胜负,陆烛阴面色一变,来不及出声,整个人轰然倒飞出去。

霎时梁柱断了一排,半个宫殿的碎石好似应了召,听令哐啷都砸向地上的人,不过眨眼的时间,就堆成了一座小山。

“宗主!”

“宗……”

几个弟子穿着的修士终于回过神来,慌不择路地跑去挖石。

良久的挣扎,陆烛阴刚一探身,呼吸就蓦地一窒。

三尺余长的寒光嵌入石缝,锃亮的锋刃毫不留情正对脖颈,只消往前一步,就能切断喉咙。

“当啷”几声轻响,是锁链截断,压抑已久的重担消失了,祁白川身体一晃,突如其来的自由让他来不及适应,倾倒之际,肩膀多了只手,细瘦有力,牢牢扶住了人。

梅负雪轻漫一扫,笑意不达眼底:“他,本座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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