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操控了最多次的玄震连话都懒得说,冷哼一声提着弓走掉。
我转头吐出一口淤血,捂着胸口喘气,总算是从死门关迈出腿,身上的伤势好转大半。
玄膑扶起我,没对弟弟们解释太多,侧头说:“今日辛苦你们了,你们先下去休息吧。”
“大哥!”玄阙皱起眉,不赞同的想继续说什么。
“别说了。”玄离抬手阻止玄阙接下去的话语,“大哥心有定数,走吧。”
“哼,随便你们!”
脾性冲动的玄阙扭头就走,玄离回首与玄膑交换一个眼神,跟着离开。
我擦掉唇边的血渍,抬手想推开玄膑。
“这个时候还要逞强吗?”玄膑手一用力,把我抱了起来,往居处深处走去:“此处隐蔽,不为人所知,你可安心休养。”
新的据点么?真没想到玄同会放心把三位皇子交给玄膑,若真的想他们安然留命,明明更应该放在自己身边,或者干脆让他们退隐才是,还是说在我短暂告别的时间,他们培养出了什么奇怪的信任。
“玄阙皇子说得对,你何必要救我。即便我受你所救,也不会和你站在同一立场。”我靠在他肩头,小声的对他说:“为我和阎王对上,于你有什么好处?”
“不应救也救了,现在问理由不嫌太晚?”玄膑不动声色的用我之前回答玄同的话来回答我。
……果然还是记仇。
我撇过脸,不想回应他这句话。
擦过葱葱郁郁的小院,我意外发现这里的风景居然和咏归亭差不多,草木葳蕤,静谧幽雅的白色茶花静静盛开在四周。再往里,是一间已经布置好的小屋,家具摆设一应俱全,不知什么时候准备的。
他走到房内,抬手放下我。
我双脚一接触到地面,立马和他拉开距离。
我可没忘记在他准备对黑后下手的那日,也在葬天关给她准备一处和陀罗迷殿后花园差不多的风景。
与当时的情况微妙重合的情况,我有点怀疑他打算秋后算账。
好不容易逃离死关,我可不想重温方才的境遇。
略微犹豫半秒,我还是选择开门见山直接问:“你想用我和千玉屑交易什么?”
不怪我这么想玄膑的目的,在经历那么多之后,以他的性格,我不认为他还会对我留情。
“千玉屑。”这个名字似乎在一瞬间点燃了他的怒气,玄膑深金眸子眯起,语气充满嘲讽:“在你重伤逃命的时候,你心心念念的千玉屑在何方?他不是把你保护的很好?怎会让你沦落到这个境地?”
这句话问得好,就是味道有那么一点不对。
再说谁规定我必须要和千玉屑呆在一起?别折磨我们俩了,我们只要在同个地方太久就会吵起来,无一例外。
因此我们除了必要的见面时机,其余时间几乎都是各做各的事情。
按照之前我和他交流推算,他似乎正准备想办法回怪贩妖市,待确定好方法后,再行通知我一同回转。
解释起来太麻烦,我干脆侧过头,不回答他这个问题,“与你无关吧。”
“君怀袖。”玄膑一把捏住我的下颌,强迫我将视线落在他身上,居高临下的气势,竟给我一种王者的威压和凌厉感:“激怒吾,非是明智的选择。”
这个语气,说是威胁,但总觉得有股酸味。
真是,分明知晓立场不同,为何要这样,不愿意放手。
“那大太子欲如何呢?”我抬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反问他:“希望怀袖取悦你吗?”
玄膑视线下滑,落在我搭在他手腕的那只手上,轻轻提起力道,我不得不被迫靠近他,一双淡紫的,宛如鸢尾色泽的双眼倒印在他眼中。
一股难以言喻的距离感始终隔在两人中间,仿佛再怎么努力都无法靠近。
深刻的恼怒和焦躁在内心扩展开来,玄膑金色眸子微微暗下,声音强硬且快速:“吾真想剖开你的心看看,里面是不是没有吾玄膑一点身影。”
我长了张唇,本想说什么,最终依旧没说出来。
长久的沉默,他脸上的怒气随着时间消逝逐渐消退,却依旧倔强的低头直视我的双眼,似乎对这个答案在意的不得了,想从里面寻找什么痕迹,一些我还对他有情的证明。
我几乎不敢看他的眼睛,不敢去看他藏在强硬外皮下,几不可见的脆弱与试探。
若说这也是演技,那未免太真实。
“何必去追寻一个心不在你身上的人。”我手腕用力,扯开他已然慢慢松开的手指,走开一步:“君怀袖,从来就不是在森狱那名,愿意陪在你身边的宠姬。”
那不过是一场游戏,一个谁都没想到会成真的游戏。
身后的呼吸声很重,在空荡荡的房间回荡,像是将要窒息时的喘息。
“吾那时并未昏迷。”许久,他轻声说。
我颤了一下眼睫,仿佛在抵抗着什么一般,强迫自己开口:“大太子怎会相信一个满口谎言的人,在那当下,不是故意为之呢。”
在这话此时却显得如此单薄,毫无说服力。
玄膑忍无可忍的拉过我,挟着我的身体向后一推,抵在墙上,散落的长发几乎落在我脸上,他低下头:“如果你真是故意为之,为何要回头救吾?为何要冒着被阎王注意的危险,将他的目光吸引到你身上,又为何要告知吾三位皇弟的事情?君怀袖,你当真以为吾如此好欺?”
刻意用阎王之毒引开他的注意力,使其不能将目光落在玄膑身上,又借玄同的手将三名皇子放回,为势单力薄的玄膑争取生存空间。
我不知道。
在那当刻,是不是希望他活下去。
即使注定立场相驳,即使知道这样会给千玉屑带来麻烦,即使知道……我会因此受难。
“……别问了。”我回答不出来,却也明白我这般的妥协,在他眼中代表什么。
身前的人忽然放松下来,紧绷的神情像冰霜般消融了。
无须更多言语,这一刻已然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玄膑低首凝视着我,手指微动,落在我脸上,从眼角滑到唇角,细细摩挲:“只要你愿意,你永远是吾的君怀袖,吾未来的妻子。”
可能吗?
我们的世界从一开始就不曾交集,如果不是那场阴差阳错的意外,让我无意中到了森狱,我们根本不会有这些种种过去。
或者之后,我会与他在战场上相遇,又或者我会无意中杀死他。
那时候,我也许会不在意的与他擦肩而过。
就不会有如今的挣扎与犹疑。
“你知道那不可能。”我轻轻说。
“可惜……”玄膑微微低头,手捧着我的脸,贴着我的眼角落下一个吻:“你再次成为吾的笼中鸟。”
他的唇顺着皮肤下滑,压在我唇上:“这次,吾不会让你有离开的机会。”
我在他怀中挣扎了一下,没挣扎开,反让他得到了进一步的机会。他握着我按在他胸口的手腕往后一别,将我压在身下辗转地亲吻着。急切的渴求,湿润舌尖抵开唇缝,细密侵占着每一寸曾经造访过的温暖。
厮磨、纠缠不休,凌乱的呼吸在静谧的夜间勾缠、相融,带着不允拒绝的强势。
好像本就该如此一般。
我在他的攻势下艰难地发出声音:“……大太子,这般趁人之危,不好吧。”
玄膑顺着脸颊往下吻去,滚烫的触感在颈侧暧昧流连,细细啄吻,“吾说过,你只能是吾的女人。”
还真是他的风格。
——善于蛰伏,而一旦胜券在握,便全然不愿顾忌其他。
我倒不是很在意这种事情,反正不是第一次。就目前来看,可能也不会成为最后一次。
衣袍滑落,露出单薄的肩头与背脊,他趁势蜿蜒而上,留下无数痕迹。
我喘息着闭上眼:“你会后悔的。”
玄膑喉头滚出一声轻笑,微微抬头,混乱的呼吸, 被他尽数噙入唇齿之间。
夜风不息,沙沙之声溢耳,不知何时层层垂落的纱帘,半遮半掩着交叠的衣物,和被风声消磨的低语细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