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叫做苻蓠。
不是狐狸,事实上我师父给我起名的时候,恰巧在我的襁褓附近看见一株盛开正茂的白芷,于是给我起名苻蓠。
极简起名主义是这样了,但这个名字让我在一众或狂炫或文雅的先天中间显得很平平无奇啊!师父你这个起名废!
算了……反正是短篇,也好过某个没有名字的角色。
事先声明,我没有影射谁,俺天生就是这副缺德性子,完全继承师父。
某个眼睛打着黑条,手势比着V的道门先天鹤白丁踩着滑板一闪而过。
走开走开,这是我的短篇!
是说苦境门派三巨头——一日三千爆,高云髻美貌,物理AKA拆迁办代表佛门。只钱之声,腰缠万贯,衣服撒金粉代表儒门。十二恨三缺五弊,永远都少一点发财命,简朴寒酸代表道门。
我正是出自最后一巨头的道门,但有的选,我想去儒门。
我说了,我没有影射谁,俺天生就是这副缺德性子。
顺便一提,因为和师父理念不太合,我现在正处于离师出走,寻找自己新天地的时间段。
至于为什么要离师出走嘛……
实在是因为道门太穷了,非常穷,穷的令人心酸,穷到师父都要和隔壁第二穷的和尚要帽子戴,见过穷鬼互刮吗?这就是穷鬼互刮,你们俩有这个心气,不如让隔壁缥缈月赞助你们点,人家豪宅超大的。
所以我作下决定。
我要研发时空缝隙,回到从前,改变我被道教先天收养的命运,把自己的襁褓丢到缥缈月门前。
鹤白丁:“恕吾直言,你会被洁癖狂猫毛儒给丢出去。”
我:“闭嘴,不准在我的短篇刷存在感!”
举起一只蓝甸甸圆乎乎的鹤白丁丢出门外,我们继续说故事的开头。
正是因为我热衷研究时空缝隙又屡次失败,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从天而降一个惊喜,穿透我寒酸破旧的茅屋,撞断我修了好几次的床帐,直直砸到我身上。
我:噗——
卷成一团睡得犹如海参的我受到重击,差点也跟海参一样把内脏都吐出来。
倒在我背上的人身上血腥味很重,他不规矩的手在我腰身摸索了几下,似乎有些意外,努力发出疑惑的声音:“这里是……”
是个屁!给老子下去!重死了!
我掀开身上压着的人,他向后撞到床尾栏杆,手一松,一根木杖掉落到我身旁床下。
我狼狈爬起身,顺手就揪住了身后人的衣袍,狠狠一拎,“敢偷袭我,你不想活了!”
月光从破洞的屋顶投下,照亮天外来客的外貌。
哇靠,好大的体型,怪不得压的我差点断气。
——这是我的第一反应。
这人别说是不想活,他再放一会大概就凉了。
——这是我的第二反应。
从严重起床气里稍微恢复理智,我这才看清楚他脖子上有一道很深的剑痕,本来勉勉强强止住血,被我这么拎住衣领提起后,又开始持续流血。
砸了我的房子还想轻易嗝屁?休想!
在苦境这种毫无逻辑,仰卧起坐都是便饭的武林世界生存,又深谙术法的我,自然不把这种小伤看到眼里。
我在他身上点下几处要穴,并指伸手一抹,他脖颈上的伤口立马不再出血。
他还有一口气,见状用手摸了摸自己的伤口,遮住大半容貌的面具勉强抬起,不知道是不是在打量我。
为什么我要用‘不知道’这个词汇呢?
因为他面具上实在太多眼睛,多到我都搞不清楚看哪里好。
看哪里都不重要,我恶狠狠:“敢乱看我把你的眼睛都戳瞎了。”
他立马整个头往左边扭。
很好,是个识时务的。
我扶着受到重创的腰爬下床,身穿单薄亵衣,顶着一头鸟窝乱发走到柜子前翻动。
翻出一瓶药物,我看到那个大只魔物把自己挪到床边,两只脚一样的肢体搭在外侧,其余好好收在衣袍下,大概是一种半跪坐的姿势。同时他的头微微扬起,露出干脆利落到一看就知道对方肯定是冲着杀他的打算去的伤口。
我:……
啧。
我走到他面前,高度稍微有点差,他立马察觉到这一点,微微朝我俯下身,方便我上药。
求生欲强到快透面具而出了。
我以手指沾一点药膏,细细涂在伤口上。深黑色膏状落在他略微发灰的皮肤上,像条不怎么好吃的海带,不过好歹盖住了那道狰狞的伤口。顺手在他衣服擦掉残余药膏,看他嘴角抿了一下,颇有种敢怒不敢言的反应。
我才懒得理他,肯救他都是看在要他给我赔钱的份上。
“等药膏干透才可以包起来,趁着这个空隙。”我收拾好东西,坐在床沿上,双手盘胸:“一身魔气也敢跑到我的地盘撒野,你胆子不小。”
“多谢阁下相救,吾名安索亚特……”
没等他说完,我‘啧’了一声:“没问你的名字。”
他顿了顿,从善如流地改口,“吾来自魔界……”
安索亚特说话的时候,我没感觉到视线,大概是严格遵守我的要求,他在面具下闭上了眼,稍稍侧着头,简单说明事情来龙去脉。
他来自一个奇怪的国度,那个地方根据地形分为东离与西幽。而他则出自两国中间,与人类有累世之仇的魔宫,是排行第四的魔宫贵族。在来此之前,魔宫内部出了一些纷争,他欲利用一个半人半魔叫浪巫谣的人推翻魔界现状,结果反而被魔宫中排行第二的魔界贵族休德里安所暗算。
命悬一刻之时,他身后忽然出现一个扭曲的空间,便抱着先逃离此地,待安全后再筹谋的打算跳了进去。
这就是他从天而降,砸坏了我屋顶和床帐的来龙去脉。
安索亚特陈诉事情的声音低沉,音调优美,不疾不徐,看得出出身确实不错。
是以我没有太怀疑他话中的真实性。
“原来如此……”我伸手摸摸下巴,总算明白他怎么来到这里。
简单的说,我今日做的实验虽然没有斩开通往过去的时间缝隙,却意外的切开了一个时空缝隙,引起东离地境的畸变,从而让他穿过了缝隙来到苦境。
到头来,完全是我的锅嘛。
我是说屋顶的大洞和距离损毁就差一线之隔的床铺。
这可——不好哦。
以我将所有金钱都投入时间缝隙研究来看,我实际就是个没有多少余粮的月光族,根本没有空余的钱负担修房子和修床铺的费用。
别跟我说栽赃嫁祸是多么可耻的行为。
他是魔族,我是道门,我们两个天生就是敌对关系,况且——俺天生就是这副缺德性子。
于是我心安理得,摆出严肃的面容:“你初来乍到或许不明白此地状况,像是这种意外,在苦境不过寻常事。”
“哦?”安索亚特垂在床边的脚动了动,若木质一样的纹路碰到床板,发出哒哒轻响。下一秒,他的面具朝我的位置挪过来一寸,颇有些真诚地感叹了一句:“这么听闻起来,真是可怕的地方啊。”
没错,就是很可怕的地方。
“这件事稍后再说。”我继续板着严肃的面容,不管他能不能看见:“你砸破了我的房子,加上方才的治疗费、医药费、人工费,一共五千两,你用银票还是现金?”
安索亚特稍稍垂下头,用一种冷静而无以言语的态度思考片刻,开口说:“吾没有带钱出门的习惯。”
草了,什么贵族做派?我强烈谴责这种出门不带钱的行为!
我二话不说立马撩袖子,准备和这个该死的魔族物理理论,让他知道什么叫做道门的人恰起来比和尚更暴力。
“但若阁下愿意送吾回魔宫,吾家中私藏,任阁下取用。”大概感到了无与伦比的杀气,安索亚特光速滑跪,在我准备拎起他衣领的时候开口补充:“吾以吾在魔族的地位起誓。”
即使他这么说,我仍旧是拎起了他的衣领,虽然动作有些滑稽。毕竟他本就高我很多,更勿论他此时是跪坐在床上的状态,他身形都被我拽得朝我屈身过来,因长久未见天日而显得有些发灰的肤色,带着贵族般的苍白气息。
就着这样的姿势,我狐疑看着他面具上的眼睛,企图以此判断这是否是他的拖延之计。
“记住你的话。”最终我还是选择相信他,想他也没有胆量来试一试我的拳头。
“当然。”他点头。
我松开手,任由他捂着脖子轻轻咳嗽。
呃……他好歹是重伤之魔,我确实有点欺负人的心虚。
撩起衣摆撕下一截白布,我朝他招招手。
安索亚特没反应。
不是吧,这会还老实的闭眼睛,是真的怕我对他作什么,还是在假意伪装,避免这是我对他的试探?
“你可以睁开眼了。”我不耐烦的开口,又朝他招手。
安索亚特顿了一下,顺从俯下身子,把要害之处露在我眼底。
我抬手将布巾绕到他脖子上,围着伤口包一圈,试探松紧后打了个结。
天底下的贵族做派大抵无差多少,虽然外表看起来像是蜘蛛和人类的结合体,不过身上闻起来挺香,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这段时日不要动武,等感觉伤口有些灼热时再解开绷带透气。”我确定伤口药膏涂满的位置都包进绷带下了,顺手撩了一下他毛绒绒的头发,避免有发丝夹在里面,“天色晚了,你就在此地休息,我去隔壁书房。”
“是。”安索亚特老实答应,末了补充一句:“尚未得知恩人姓名。”
“苻蓠。”
“苻蓠……”安索亚特缓缓念着这个名字。
我没管他,随意踹开地上遍布都是的碎屑,转身往门外走去。
走到门口,我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半侧过身。
窗外的月光半落在我身上,给我纯白的发丝渡上一层无温度的色泽。
“忘了告知你。”
我压下眉眼,带着几分警告的说:“我的住处有不少机关术法,不想死的话,最好老实呆着。”
免得我一觉睡醒,发现眼前这个魔族变成死魔族。
那我的损失就真的是回不来了。
安索亚特轻声细语地应答:“尊您之意。”
很好,忙了一晚上是真的累了。我顺手关上门,隔绝房内观察的视线。
……不过说起来,我确实很好奇他到底要怎么睡觉。
不不不,我不是说那张只剩下瓦片碎屑的床要怎么休息。我是说,他衣袍下的下半身看起来都是蜘蛛一样的肢节,一眼扫过去脚不下五只……那他到底是站着睡还是趴着睡还是要特定的床才能睡呢?
好介意啊,介意的我都想绕回去当个变态一样观察了。
我有预感,我今晚可能睡不太好。
第二日。
因为身体生理时钟而准时醒来的我顶着鸡窝一样的头发,双眼无神,仔细算自己昨晚睡着的时间到底有没有超过一个时辰。
本来搞科研的人就有那么一点头顶毛囊的困扰,虽然说都是先天了,先天里面连出了名的秃驴都是一头秀发,我秃顶的可能性自然不大。可我——还是要未雨绸缪啊。
今晚早点睡好了。
但在此之前。
我怀揣着小小的好奇心,绕回自己房间,怀着要是对方还没醒就顺势看看蜘蛛人怎么睡觉的打算,蹑手蹑脚靠近,轻轻推开门……
啧,醒的这么早吗?
我的失望简直要明晃晃挂在脸上。
里面的安索亚特拿着一本书正专心的看着,听到声音回过头,面具下的嘴唇勾了勾:“早,苻蓠。”
他看起来醒了有一段时间,甚至贴心的把昨晚掉落下来的木屑和瓦片都打扫过,堆成一团放在房间角落。
还蛮贤惠。
“早,你在看什么书?”我收好情绪,自然走进。
他合上书本,递到我面前。
擦咧,魔族在看《太上中道妙法莲华经》,我真的惊到了,什么诡异画面。
“很陌生的内容,是此地的文化吗?”看得出来,他所在的国度绝无类似的书籍。
“嗯。”我接过书,随手塞回书柜身上,“昨日时间紧促,还未和你介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