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上，尸横遍野，地面被鲜血浸透。

落华倒在地上，身旁是团藏碎裂的残躯。她呼吸微弱，遍体鳞伤，眼睛流着血泪，伤口流出的血液呈现出诡异的紫色，分明是中了剧毒。

她几乎成了个血人，他试图走上前抱起她，却怎么也无法走近。她看上去如此残破，似乎一碰就会消失。

“落华！！”卡卡西失声叫着她的名字，猛地惊醒。

“原来是梦。”时针指向凌晨2点，他睁开眼睛，熟悉的卧室映入眼帘。他缓缓坐起来，擦了擦额角不断沁出的冷汗。

他走到客厅，打开灯给自己倒了杯冰水。

落华已经离开一个月了。这次她走得十分匆忙，并没有跟他告别，只是买好了他爱吃的秋刀鱼放在冰箱，并留了一张字条，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过去，她也经常因为执行任务而离开一两个月。这次明明是休假，他心底却总有些不安。

大概太习惯她在身边吵吵闹闹的日子了，所以一次次漫长的分别变得越来越难熬。

“我……究竟是怎么了？”

他过去也常常做噩梦，无数次梦到自己用雷切贯穿了琳的胸膛，梦到琳幽怨的眼神。可现在，频繁出现在他梦里的那张染血的脸，却变成了落华。

他闭上眼睛，把装着冰水的玻璃杯靠近自己的额头，试图驱散刚才的梦魇和心头的燥热，让自己清醒一些。

落华赶回木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木叶是个没什么夜生活的村子，夜晚安静的得有些可怕。一路走过去，一片漆黑，只看到路灯昏黄的光。

走近她和卡卡西的合租公寓，落华感觉有些奇怪，“已经这么晚了，怎么客厅的灯还亮着？”

从窗户外看进去，她看到了卡卡西一个人闭着眼睛坐在客厅。

“大半夜的……这个人在搞什么鬼？”一丝恶作剧的念头浮起，她从窗户悄无声息地翻进去，蹑手蹑脚出现在了卡卡西身旁。

卡卡西睁开眼睛，看到了熟悉的，带着狡黠笑容的，毫发无损的落华。

梦境与现实瞬间重叠，让他有些恍惚。

“喂……”她刚吐出一个音节，卡卡西却猛地将她拽入怀中，紧紧抱住她。他用了太大的力气，手臂勒得她骨骼生疼，好像要将她揉碎，又像是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

“好痛……”，窒息感让她惊呼出声，“快放手啊！卡卡西！”

他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慌忙放开她，她揉了揉发疼的手臂，奇怪地盯着他看了几秒钟，然后大声叫道：

“你！要！谋！杀！啊！！”

结果就是……第二天，他们被邻居投诉了。

投诉理由是“晚上动静太大”。

“完了完了”，落华接到投诉，尴尬得耳根发烫，“这下跳进南贺河也洗不清了。”

卡卡西一脸淡然地翻看着《亲热天堂》，仿佛昨晚发生的事情与他毫无关系，好像差点勒死她的人不是他一样。

“卡卡西，说句话呀！你到底怎么了？！”落华有些抓狂，刚回木叶他就送了她一个大惊吓，早知道不捉弄他了……

“没怎么。”他平静地说。

她一脸狐疑地凑近他，仔细审视他的神情，眼中满是疑问，突然她灵光一闪：“你不会是……做噩梦了吧？”

“……”他沉默不语，和以前那个慵懒爱拌嘴的卡卡西判若两人，反而透出了几分当年刚失去带土和琳时的沉郁。

落华有些捉摸不透他在想什么了。

“所以，你梦到什么啦？”她努力找着话题，想让气氛轻松一点，“该不会是我死……”

“落华”，他打断了她，眼神变得惊痛，仿佛还没走出刚才的噩梦。

“有件事情要跟你说”，他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严肃，“三代火影已经去世了，过去的那个命令，也早就不作数了。”

“嗯，所以呢？”落华等着他说完。

“所以……”他好像在下某种艰难的决心，“我们分开住吧。”

这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如今她已经成年，他们的“同居”早就引来了不少流言蜚语。

这些伤人的流言，甚至成了佐助叛逃的导火索之一，引发了不小风波。

而他……对这丫头的感情，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已经超出了监护人与家人的界限，变得复杂，复杂到理不出头绪。

落华对此浑然不知，心思全在另一个人身上。

那些不该产生的感情，只是他一厢情愿而已。

过去，他曾经看着这对年轻的恋人如何从相知到相许，也一直清楚她心有所属。他甚至知道两年前她被鼬所救，也知道她这次请长假去见了他——她的斗篷沾染上了鼬的气息。

他不想说破，更不想困住她。

“嗯……也好”，落华低下头，答应了这个提议。

“卡卡西哥哥”，她叫出了这个久违的称呼，“这些年，谢谢你。”

“嘛，只是不住一起了而已，”他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腔调，仿佛刚才的沉重从未发生，“又不是离开木叶，别搞得这么伤感。”

“假如有一天……我离开木叶了呢？”她抬起头，认真地望着他。

“如果你只是离开，我会把你找回来”，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变得冰冷锐利，“但如果你背叛了木叶，我会亲手杀了你。”

落华瞪大了眼睛，显然被他的话震慑到了。但她什么也没说，转身默默回房收拾东西。

这么多年，他从未对她说过一句重话。

但当触及底线时，身为木叶忍者的本能，让他必须划下这道界限：“我会亲手杀了你。”

他了解她，在水门老师和玖辛奈大人膝下成长过的她，在暗部整整五年的她，骨子里是个有情有义、温暖善良的人。这样的她怎么可能背叛木叶？

退一万步说，即使有那么一天，他真的能对她下得了手吗？

而落华其实并没有把卡卡西的“重话”放在心上。这段时间，她满脑子盘旋的都是自己的计划。

卡卡西提出了这个要求，她也顺势答应。五年朝夕相处，虽然她心里很不舍这个默契的室友和兄长，但接下来她要做的事太过危险。

“这样一来，就不会牵连到卡卡西了……”

落华这样想着，觉得安心了许多。

第二天，落华利落地打包好自己为数不多的私人物品。

新住处是离暗部和火影大楼不远的单身公寓，虽然小了点，但一个人完全够住。

“卡卡西？”她看着有些出神的他。

他怎么这么沉默，是因为舍不得分开吗？

“我已经成年了嘛，也需要自己的空间啦！”她故作轻松地笑着。

“落华，不要总为别人考虑。”他看着她的笑容，声音低了下去，“偶尔自私一点，也没关系的。”

她幼年时便失去了亲生父母，辗转于不同的领养家庭。长期在夹缝中生存的她，太善于察言观色，总是能注意到任何微小的情绪变化，体贴地照顾对方的情绪。

“放心，我知道啦！”她依旧笑眯眯的。

“钥匙你留一把”，他将一把备用钥匙递给她，“有事情随时来找我。”

“谢谢你，卡卡西哥哥”。

她总是对他说“谢谢”，“抱歉”。

她对那个人……也会经常说这些吗？

卡卡西心中突然泛起一阵酸涩。